幽燕是宋人心中永遠的痛。

北宋之前石敬瑭願為兒皇帝,拱手相讓戰略要衝,從此中原日夜坦誠在遊牧民族的馬蹄之下。沈烈曾經在的曆史時空中,整個宋朝從北到南,都是在艱難的壓力下生存的,而生存空間在內外因素下逐步的縮小,直至滅亡。

其實宋人武功未必不強悍。

麵對當時世界上最最強大的暴徒們,西域各國轉眼滅亡,唯有宋朝堅持了很多年。可惜最終還是倒下了。

不過現在,有了超越元人的裝備補充了彼此之前武力的差異,且民心士氣高漲,元人已經不是不可戰勝。他們開國之初,屬於成吉思汗的最強武力已經在內耗和時光的侵蝕下削弱了很多,而宋人則得到了喘息之後,漸漸的起來了。

此消彼長。

內閣第二份五年計劃藏著很多的秘密,但是唯有二次北伐不是秘密。連元人也知道宋人遲早要北伐,無論結果是成是敗,宋人別無選擇。

而元人內部分成兩派。開創團隊的人物們逐漸離開,後起者生於富貴死於富貴,他們覺得遼闊的北方以及西域足夠了他們的生存,而中原的民族的強韌讓他們頭疼,忽必烈是很好的例子。能擊敗阿裏不哥的忽必烈戰死了,之前的蒙哥戰死了。

沒事情玩什麽命啊?藍天白雲草原和牛羊還不夠麽?中原有什麽好的?

還有一派自然是要南下,征伐宋人,打敗宋人,恢複大軍不敗的光榮,以及消除帝國未來的隱患,而這一群是真正了解中原文明的人,他們知道很多的例子,知道南邊那個民族的可怕,他們腳下的草原換了無數的主人,有的未必沒有如今的元人強大。

可是最終,中原的民族還在那邊,而自己已經取代了前人。草原上還有著很多融入了本族的,其他偉大民族的後裔以及他們祖先的傳說在流傳,可是比如突厥,比如曾經壓在蒙古人頭上的金,沒有宋朝的牽製和強韌,金朝是可以將當年的蒙古擊殺的。

這些他們都清楚,所以他們感到了危險,他們要求最起碼要做出戰爭的準備,而不是直接走人。

他們的意見還是得到了很多蒙古人的支持的,畢竟花花世界來去兩回,就掛了兩個大汗這樣的恥辱,實在讓驕傲的成吉思汗的子孫們趾高氣昂的同時,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幾次忽必烈餘部的出擊,被宋人扯的稀爛,同時滅去了一部分堅決要戰的家夥,蒙古人內部“妥協”的意見更占據上風了。

他們派出了使者前來會晤宋朝。

帶著兵馬遊走在他們鼻孔下的沈烈直接亂棍把使者打了回去,大書一行:“還我河山。”宋人的強硬令蒙古人惱怒,也令一些富貴裏長大的領袖們膽怯,他們不想做忽必烈,不想。

可以出力可以出錢投資你們瘋狂的計劃,但是你們要做好輸了的話,人頭割給宋人換取和平的可能。

鷹派憤怒的答應了。

這種內耗似的爭鬥和宋人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多麽的相似?想到欲破黃龍的嶽飛,想到發牌十二道的宋天子,鷹派心中苦悶,有些笑話一旦發生到了自己身上就一點也不好笑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

這個誰也想不到的季節裏,宋軍出兵了。

宋人不過年了?

不過了。

帝國內閣在沈烈的建議下,對比了雙方的實力之後決定展開第一次北伐後,經濟北伐緩衝準備後的第二次軍事北伐。

戰爭的主動方是曾經的弱宋,王堅坐鎮洛陽拱衛京師長安,同時防備西域元人,沈烈和天子為正副統帥,率領三十萬宋軍馬進行北伐,執行冬征。

簡直是純粹惡心蒙古人的,和他們西征名稱上有著強烈對比感覺的另外一場戰役,光榮卻不再屬於元人。

冬征,北上。

大宋境內從天子即位十年來修築的四通八達的道路,各處的驛站,各地的工會,各地的預備役部隊,各地的後勤組,立即動了。全國變成了一台戰爭機器的大宋,以三十萬軍馬為先鋒,在天寒地凍的季節裏,對元人進攻了。

改良的越發威猛的火炮,裝備至一線部隊的火槍新軍,全甲的騎兵,重裝的步兵……

戰爭的天平在科技的籌碼下完全的傾斜了。

十則圍之冷兵器標準以及那些要塞雄城在火炮的麵前不值一提,被徹底顛覆。

沈烈沒有瘋狂的去改進技術,一個能支持數十萬軍團作戰的國家,在現有的文明現有的層次上以及是最好,任何一點不合時宜的引導都會帶來麻煩,沈烈隻是引導文明的前進,讓本就該結果的文明在該結果的時候結果成熟。

宋人的科技得到了獎勵激發,一層帶動一層,一加一再加一,最終科技和國力成良性循環的發展,一日千裏。

首先用於軍事的最高科技成果展現出了超越半奴隸製文明的真正實力。

開花彈,震天雷,轉眼就扯裂了高大的城牆。

無數的火槍手,從兜裏掏出紙彈,對著缺口處扣動扳機,身邊有更多的勇士保護著他們,看著硝煙聚散間,元人的騎兵一波波的在弓箭射程外的火力覆蓋下,舞蹈至死。

屍首如山一般的堆積起來。元人驚恐,這樣密集的火炮覆蓋,和超乎他們想象的火槍技術,令他們害怕。據說可以召喚神靈法力無邊的薩滿們躺了一地,宋人不知道這些蠢貨到底在那裏蹦蹦跳跳的幹什麽,但是對元人來說,神棍們的陣亡是壓倒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沈烈令下。

大宋的虎賁們咆哮著開始了衝鋒,雪亮的刀光映著北地的皚皚冰封,大地上紅色縱橫,元人狂喊奔逃而散。

“分派千人隊駐紮此處,令後方隨軍統製上前安排接管城市,搜殺元人餘孽,並吊死元治時為非作歹的漢奸,保護百姓,其餘各部,繼續前進!”

“是,大帥。”

“朕今日要在下一座城內陪大帥飲酒,諸位將士可願成全朕意?”

全軍拔刀大呼,浩浩蕩蕩的向著前方而去,鐵流無邊,後部多少還沒來得及參戰的士兵看著狗啃的城池,在駐軍的致禮下,心急如焚的向前而去,再走的慢點,可就沒肉吃了。

前部捷報傳來。

舉國歡呼,北伐大軍初戰,第一日就推進百裏,三十萬軍馬分三路,十個時辰內共下三城。天子豪言也傳於國內,後方美酒送上。

軍中節製,但北地苦寒,宋軍如秦軍虎狼作風,痛飲烈酒,提頭追逐,元人遇到這樣的相對高科技的部隊始再無任何辦法。

各部又意見不一,力量無法集中,四大汗國其餘三家各自管各自的,忽必烈餘部早就要消散,自我組建的鷹派們在宋軍火力的痛擊下,領袖也死了一群,幽燕各地漢人造反,內亂再生。宋朝前期安排去的探子人馬,開始發揮作用配合大軍。

前方各路敵軍情報也流水線似的向著後方而來。

沈烈一一閱過,示意隨軍參謀團敲定下一步戰爭計劃,就和天子去喝酒了。前方各部將領在實踐中也明白了火器的重要性。

最忙的是工兵營,輜重營,因為要時時維修前方換下的火器,送上消耗瘋狂的彈藥。

最無聊的是騎兵,他們可靠不得火營陣地,遠遠的聽到那片恐怖的聲音,戰馬都要跳死,可憐當麵的元人們會是什麽個下場?騎兵隻能負責大軍側翼來回,但是搞笑的是打到這個地步,忽必烈餘部一路後撤,戰場之外,凡是宋軍進入的地區,元人自動跑光,絕不再來絕不偷襲。

士氣已經到了穀底。

阿裏不哥在西域以及西夏舊地一線,大聲疾呼各部屬國該同心協力,但是雷聲大雨點小,他隻不過是為了做個姿態而已。王堅部可不是吃素的,他們是內閣內定的,未來征戰西域的先頭精銳部隊,正愁沒仗打呢。

要知道現在宋人不打仗就沒什麽功勞。

可憐王堅整日壓製部隊,和元人的小規模衝突打贏了也沒什麽,但是你們不能就幾百人能追出千裏地去吧?幾天幾夜不回來吃飯,出去就發瘋了,都他娘的暴徒!王堅苦悶死了,士兵們雖然愛戴他,但是現在恨他,王堅現在在各部士兵內流傳的外號叫大王,後麵少個八字。

這群兔崽子是在嗤笑他不出兵。小兵們隻想立功自然想不到國家征伐層次的安排。隻能委屈王堅了。

西域軍團的消息傳來,沈烈和天子大笑。

同時宋朝境內將阿裏不哥的動靜稱之為:政治作秀。還到處宣揚,告訴元人們,穿梭於漢人元人之間的各族冒險者們或者流民們把這些話傳播到草原各處。被忽必烈打敗的阿裏威信本已低下,現在再被敵人這樣恥笑,偏偏又真的不敢做出什麽激烈反應,阿裏不哥差點氣死。

王堅坐在帳內。

初看沈烈的來信渾身冷汗,然後是哭笑不得。

因為沈烈抬頭寫:大王

後麵有個大墨水團,隱隱看出一撇一捺的痕跡。

然後問候了王堅的身體各項器官是不是運轉正常,然後和他閑扯了最近北伐好無聊,都是大炮轟了火槍放,然後打開營房讓兔崽子們衝一衝,隨隨便便一個城池就下了,說對方沒戰鬥力,實在令真正的勇士覺得失望。

然後告訴他,小趙很好,然後這個“為老不尊”的開始說天子的八卦,他說雖然小趙做爸爸了,但是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在經曆了和吳潛孫女的七年之癢,他現在又看上了其他女人。每天抽空在那裏寫情詩向後方寄,還學為師寫白話文,說什麽紙短情長之類的肉麻話。

王堅渾身顫抖的笑個不停。

再翻翻好像沒了,翻過信背後寫著一行字:“聽說漢武帳下有個蠻夷奴隸,天子想他宮中有個元酋公公。孩子誌氣可嘉,那做師兄的你就磨刀吧。”

然後還有些惡心的話。

虎將大喜,拍案而起:“來啊,點將!”

洛陽城響起瘋狂的軍鼓聲,全城驚訝,外邊的士兵們一愣。隨即狂喜起來:“西進,西進!”

口號響動全城,然後一路蔓延,向著長安而去。

大將雲集洛陽都督府。

王堅坐在堂上舉起沈烈的信隨便的抖了下,隻選必要的說了點,大將們狂喜,隨即,王堅總結陳詞:“天子欲擒元酋阿裏不哥,而後閹割入宮為奴。諸將當上體天心,遂天子願。”

“是,大都督。”

“咳。令各部開始著手準備西征事宜,此次戰役名為,後宮計劃。”

諸將石化。

“帝師楊無敵說的,他說了算。”王堅也覺得丟人現眼,隻能解釋道。

“哦。諜報司,半個月後將此次戰役的終極目標通告天下,羞辱阿裏不哥,激他來戰。”

“是。”

大將們想到當日楊大帥調戲蒙哥和忽必烈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王堅隨即撥人馬先期向西域方向,設置防務,做好準備,令大將們散去,自己一個人坐了那裏,看著沈烈的來信,繼續笑的打滾。

此時。

幽燕,已下!

忽必烈部徹底崩潰。金帳汗國令軍馬集結,但宋軍至於長城一線,依次展開防務,進行維修,境內安定民眾,再校經濟北伐之事,一幅不思進取的樣子,讓他們放心了。

派人前來。

沈烈客氣無比:“我打的是忽必烈,和你們無關,我們不會進攻草原的。”

元人問西域。

沈烈臉色一沉:“阿裏不哥收容忽必烈餘孽,王堅將軍自然憤怒!”

有壓力,元人覺得有壓力,回去找阿裏不哥談這個事情。

但是使者剛剛來到,就聽說了宋朝的後宮計劃,傳言阿裏不哥嚎叫憤怒,現在正怒火中燒之中,使者……

宋朝方麵。

長城軍團建立,全力鞏固宋朝長城邊防,遼東半島蠻夷來朝,請天子駐紮部隊於國內,防備元人。沈烈示意天子點頭。

吳潛打著擺子北上元大都,見回頭的天子,一是為自己的孫女給皇帝打招呼,二是為國內有些厭戰反戰的言論和沈烈商議。

“幽燕故土剛收,就言我輩窮兵黷武?”沈烈冷笑著拽著他來地圖前:“無秦豈有漢之基業,無隋能有唐之風采?宋朝國力遠過前朝,亦有不弱於秦之武功,如今為子孫滅盡隱患之良機豈能錯過?”

指著西域,向西,中亞,向上西伯利亞:“唐時恒羅斯,漢之白登恥,厭戰?國內厭戰言論者召集於長安,令將此輩姓名傳於世間,將本帥所言附上,並召集北地元人治下苦難漢人於此輩前將家破人亡之悲慘!”

“大帥。”吳潛看沈烈暴怒,隻能委婉勸道:“這等人中有年老…”

“戰時管製,舉國北伐之際此等言論和叛國有何兩樣?提交刑部立案,按法治罪!無論老幼!”

“是。”

“勇士血戰沙場為國北伐,敗類坐於庭中隨心所言以顯自身清高超然,這等吆名做作,清談誤國之類可恨!當令此輩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天子點頭:“正是。要這等敗類對著朕麾下犧牲勇士的忠骨說!”

二個月後。

天子回長安。

召集內閣統一意見,此時,腐儒的妄言傳至國內各處,人人痛罵。北方元人馬蹄下家破人亡的百姓們於天下人麵前講盡心酸。

那些被揪至宮前的腐儒們狼狽不堪,麵對百姓怒罵無顏以對。

全國軍管戰備期間,這等人以言論獲罪無人同情,合法合理,刑部按新法判這等人充軍三千裏地。沈烈令撥此輩於王堅部下一線,無論老幼一視同仁。

“年紀活到狗身上了。”沈烈指著其中一個六十歲上下的“大家”罵道。

“從小就裝逼,長大被雷劈,你有什麽資格看不起士兵?”再指著一個刺頭文青,沈烈冷笑道。

即日宣判。

執法隊看押下,一群白癡被轟出長安一路向西而去,沿途百姓人人唾罵。

而這個時候的西域,卻異常的安靜。

雙方都在做最後的準備,沈烈在長城線上的忽悠能成功,不如說是金帳汗國根本不想來打,但是阿裏是無法選擇的。

宋天子要閹了他的理想時刻籠罩在他心頭,怎麽也散不去。

他麾下的鐵杆還是有的,集體覺得受到侮辱的家夥們在聚集著,和北方戰事不一樣的是,這裏是曠野處處,宋軍騎兵很少,阿裏不相信打一架輸了自己還跑不掉。

宋朝諷刺他常常作秀是對的,他氣也好恨也好,但是不是不理智,知道真正的靠自己是打不贏的,他隻想打了就跑,把禍水帶到其他汗國境內,他相信宋朝的那群瘋狂君臣不會錯過這個借口的,但是,一旦宋朝和四大汗國的力量開戰,他相信宋朝軍力再提升,也不可能吃得消這樣的消耗。

同時還能消耗各個汗國的力量。

阿裏不哥被忽必烈抽了一頓之後,人格上無恥了,政治上成熟了。於是他每天照樣氣呼呼的蠱惑著三軍努力,晚上在被窩裏想著漁翁得利。

他也開始期待這場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