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樓、相府樓、相府家釀解千愁……

若幹年前曾有此傳言,舊社會相府樓不過是個賣散酒的地方,這種一脈相傳的自釀低度高粱酒微酸而甜、後味悠長、酒色淺紅,曆來在省城當地很有名氣,最終還是登上的大雅之堂,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即使進不起相府樓這種高檔的飯店,但還沽一些散裝的相府家釀還是喝得起的。相府樓門廳側麵,就掛著一副古人暢飲圖,據說是唐代詩人杜牧,對,就是那個寫牧童遙指杏花村的杜牧。

明顯是假托,這東西比杏花村汾酒可差得不是一個檔次,不過沒人去考究這東西的真偽,就像每一新開景點都要和個什麽名人扯上點關係一樣。人靠衣裝、東西靠包裝,幾十年前散酒小戶,愣是被包裝成了省城的第一食府。

天色微暮的時候,周毓惠靜靜地等在相府樓前,下午約了江記者下班後一塊吃飯,這江記者倒也不客氣,一口答應了。周毓惠早早地預訂的桌子,和景瑞霞提前二十分鍾來等著,善於待人接物的周毓惠總是很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更何況,看樣這個江記者和楊偉的交情頗為不淺,周毓惠下意識地覺得還真怠慢不得。

江葉落,如約而至了,是乘著出租車來的,換了便裝的江葉落一下車頓時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蓬鬆的馬尾巴頭、一襲淺綠色的連衣裙、蹬著乳白色的涼鞋,走起路上馬尾巴甩著,撲麵就給人一股很青春很活力的感覺,絕對是清純玉女的表像,從路上到相府樓台階不遠的距離,回頭率絕對有百分之百。

這年頭,清純的女人實在不那麽好找,但貌似清純的,總是能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反觀周毓惠就顯得有點做作了,還是那一成不變地白衣、工裝褲也是白的,褲腿擦著了腳麵,著裝一如既往地嚴肅。這或許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了,周毓惠總是不自覺地把自己裝成很嚴肅的包裝裏,雖然有時候也羨慕時裝後的靚麗女人,但那些東西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習慣穿在身上。

一千朵鮮花有一千種芬芳,一千個女人有一千種表像。周毓惠很羨慕那股青春的氣息。但周毓惠的莊重的大氣何嚐不讓江葉落為之眼前一亮!男人可以惺惺相惜,女人為什麽不可以?

周毓惠笑吟吟地迎上去,卻見江葉落很詫異地問了句:“哎?楊偉呢?”

“噢,他有事,來不了,讓我招待你,好好謝謝你。”周毓惠落落大方地說道。兩人並肩走著,周毓惠注意到。江葉落這個子也著實不低,比自己要高差不多半個頭。要這身架和楊偉站一起,倒還像回事。心下裏想著莫名地就有點嫉妒。

“我說呢?他這小氣鬼怎麽可能請我到相府樓吃飯?周姐,你又被他騙了吧。”江葉落笑著說道。不過聽得楊偉不在,好似多多少少有點失望。

“光咱們不好嗎?沒他在還少生氣呢?”周毓惠說道。

“倒也是啊!這楊偉從來就沒譜得很。”

景瑞霞忙著把倆人迎進飯店。然後自己告辭出去了。江葉落早見得周毓惠地座駕和出手均是不凡。連隨從都是個私人保鏢。暗暗地對這位個子不高地女人。多了一份敬意。有些人地人架子。不是裝出來。周毓惠這架子。不僅當經理煆練了不少。再加上當混混地頭領。這氣勢多少還是有點地。

“江記者。吃點什麽?”周毓惠很殷勤地遞上菜譜。

“嗯。那我不客氣了啊。這相府樓裏。您還真沒我熟悉。”江葉落一副不把自己當外人地樣子。隨便翻著脫口而出:“清燴銀耳、桂花栗子、脆溜魚肚、一品太師餅。都要小份啊!……周姐。四個菜夠了吧!”

“別給我省錢。我將來找楊偉報銷呢?再加倆個時鮮地吧。有魚翅沒?”周毓惠問道。聽江葉落點地都是些價廉物美地菜品。隨意說了句。不過這話說得倒也大氣。

“那簡單。這兒地奶湯魚翅倒也實惠。就加個奶湯魚翅……來瓶相府家釀……”江葉落說著。把菜單遞給了正在電子菜單上點菜地服務員。那服務接著菜單卻是讚了句:“您這菜點得可都是我們相府樓地拿手菜。是老顧客了吧。”

“那當然……我有貴賓卡啊,一會打折,別指著宰我。”江葉落笑著說道,看得周毓惠不禁莞爾。服務員也笑著伺候著上茶了。

倒了茶,屏退了服務員,周毓惠笑著問:“江記者,這相府家釀是白酒?”

“您問那酒啊,白倒是白的,不過一點不傷人,酸裏帶甜,老一輩都知道這酒,市麵上就這一家有。”江葉落說道,跟著就補充了句:“周姐您別客氣啊,就叫我葉子,大家都這麽叫我。”

兩人很隨意地談著,周毓惠笑著應了聲:“嗬……那就好!”。

江葉落看得是確實有話,服務員走了這話就上來了:“對,周姐,我問什麽事呢,這楊偉怎麽聯係不上了,昨天個弄那麽大動靜,捅一竿子就跑了,這事弄得我心裏七上八下的,就不該聽他這胡謅八扯,又把我拖上賊船了……”

江葉落說道,其實對那兩份報道這心下還真有點擔心,要是知道這東西是出自自己地手的話,那指不定是多大的軒然大波呢!

“怎麽,事前他沒告訴你。”周毓惠詫異道。

“可不,又上鬼子當了!……他就拿了幾張模特的半裸照說讓我寫點東西,惡心惡心這什麽艾迪兒公司,我一想這似是而非的東西沾得著邊,就給做了一篇,誰知道今天一回頭的改頭換麵了,標題換了、內容改了不少,一篇被他改成三篇了,特別是圖片,一張比一張惡心。這弄得滿城風雨,我還真怕出什麽事……你看你看……是脫光了藝術還是**裸地**……咦,兩年沒見,他還真長進了啊,這標題多抓人眼球。”江葉落有點後悔不迭地拿出一張報紙說道。

這話,聽得周毓惠咯咯直笑,楊偉最善於群策群力,把伍元和幾個二杆子湊一塊。還真能整出點像樣東西。平心而論,這東西經過幾個人的手加工,還真是像模像樣!

“哎,真沒辦法,我就懷疑他不幹什麽好事,他還賭咒發誓說沒事,就發一篇報道,現在好了。網上、報紙上小廣告上,都這東西……哎,周姐,他這到底是要幹什麽?和人家一模特公司有什麽仇。”江葉落悻悻地說著,這估計是現在心裏最大的疑竇了。

“嗬……他要沒告訴你,就有他的道理,這事您還是不知道的好。”周毓惠淡淡地推辭道。很得體。

“嗯!……”江葉落卻是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周毓惠,笑著說道:“周姐,我聽口氣,你們倆可快像一家人了啊!這都替他保守起秘密來了。”

“什麽呀!”周毓惠有點臉紅地說道,掩飾似地端著茶杯,笑著說:“我和他就不是一路人。再說人家紅顏知已這麽多,那看得上我。”

江葉落一聽這話,卻是很有成見地說道:“咂,這個你就不了解!楊偉那壓根就沒有審美觀,你對他好,他就對你好,你對他不好,他就對你呲牙瞪眼,感情那事對他來說就是亂七八糟的,要不也不會離婚了。你知道韓雪不?他前妻。多漂亮一人。擱那個男人舍得扔呀……不過怎麽說呢,他人倒是個好人。”。

“你……你也認識韓雪?”周毓惠詫異地問了句。

“啊。怎麽不認識,我還認韓雪當姐姐。要不我剛見了楊偉叫姐夫來著,不過後來倆人都回了大連就沒聯係了,我這工作也忙。上次見佟思遙說,他們離婚了。”江葉落啜著茶水,笑著說,一說起楊偉來,就有點笑得肚子疼的感覺,楊偉這糗事是一蘿筐。

“你也認識佟思遙?”周毓惠更奇了幾分。

“切……老外了吧,我們倆家,爹媽是世交,不過我倆關係不太好?”

“是嗎?那為什麽“您不知道,佟思遙從小就霸道,我比她小,老欺負我,我也不讓著她,原來在公安大院裏,數她野蠻,一般男孩子都被打哭了,我們打小關係就沒處好。這大了幹得又不是一行,來往的也少,不過當警察都有懷疑人的綜合症,看誰都像嫌疑人,這個我最受不了。”江葉落說道,開始數落佟思遙地不是了,看來對那個黑妹地怨念不淺。

周毓惠又被逗得咯咯直笑,兩人說著這菜就上來了,清清淡淡幾分菜倒也入眼爽口,江葉落殷勤著給周毓惠斟酒,姐長姐短地叫,兩人還真就說得不亦樂乎了。

“來,周姐,嚐嚐這個,一品太師餅,省城特產……我從小就愛吃,我媽在的時候,還會做呢,油和地軟麵、紅薯打的底,女孩子都愛這甜食,吃得人直流口水。佟思遙那饞嘴,小時候就吃我家餅時候才葉子妹妹叫。”江葉落,殷勤地夾著餅放周毓惠地小盤子裏。

周毓惠有點詫異、有點受寵若驚地淺嚐了嚐,什麽味道倒不覺得,隻感覺今天好奇怪,好像自己是客、江葉落才是主,看看剛剛歇嘴開始吃的江葉落,周毓惠小心翼翼地問道:“葉子,我怎麽覺得今天不是我請你呀?怎麽這麽客氣。是不是有什麽事?”

“嗬……”江葉落笑著,抿抿嘴,很八卦地說道:“還真有事,我問你一件事,你不許不告訴我啊。”

“問吧!”周毓惠笑道。

江葉落笑吟吟地就是一句:“楊偉是不是跟佟思遙談上了?”

“哎喲,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不像呀,不過好像又有點那麽點意思!你怎麽知道。”周毓惠有點含糊地說道。這個她還真說不清楚,不過也是她最想知道的。

“這還用說嗎?為了佟思遙這事他跑前跑後,還唆導著我去問我爸,虧得我沒去!我就沒見他這麽上心過,我想倆人八成談上了。”江葉落說道,很肯定地說道。

周毓惠聽著聽著臉就有點黑了、有點肅穆了。這判斷好像和自己的判斷一樣。

不過接下來的轉折就出乎意料了,就聽江葉落評價道:“他們倆,我看沒戲,咦喲,您不知道佟思遙她爸有多厲害,她媽比她爸,還厲害……她爸媽是二婚您不知道吧!她爸前頭還有個男孩,人家媽死活就不讓認下。得,到現在她爸都不敢認,我打小在院子就害怕她一家人!”

“是嗎?葉子,你跟我說這些什麽意思啊?”周毓惠詫異地說道。

“咂,您不常跟楊偉在一塊不是,回去提醒提醒他,沒戲………我不是故意拆人家一對啊,不過確實沒戲。楊偉現在是不是黑社會分子這倒先別說,就應了這個名,人家爹媽死活不會同意的,這門不當戶不對地也忒厲害了點吧……就他那得性,非得大笤帚把他趕出門……嘿……我就覺得可笑啊,這老鼠偏偏能喜歡上貓……”江葉落掩嘴笑著,笑得喜不自勝。連周毓惠也被逗笑了。

“葉子,你這麽關心楊偉啊!?”周毓惠笑道。

“楊偉,怎麽說呢?是個男人,很義氣的一個人,在鳳城黑窯要不是他救我,我現在還沒準是個什麽樣呢!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呀。讓人很有安全感,我那時候……不怕你笑話,周姐,我都差點愛上他……不過後來我才發現,他傻裏傻氣根本不懂感情,才沒把自己陷進去……他這種人呀,當朋友,是這個……當情人,說不定也是這個……不過當老公就不行了,這人忒不靠譜。什麽事都敢幹……哎。周姐,我聽說他回家放羊了。真的假地?”江葉落豎著大拇指先揚後抑,說得自己先是咯咯直笑。

“真的!”周毓惠點點頭。笑著說:“羊都四百多隻了,還有大牲畜、豬、還上十幾萬株樹,那牧場像模像樣了。”

“是嗎!?喲,這世界變化可真快啊,我見他的時候,他還窮得叮當響呢,這一轉眼也是小地主了啊。”江葉落還真有點奇怪,興趣卻是更大了點。

“嗯,差不多,那牧場現在要說也有幾百萬地資產了。擱省城裏也算個小富人了。”周毓惠笑著評價道。

“喲……壞了,這下人丟大發了。”江葉落嘴一下子停住了,想起什麽事來似的,兩眼裏淨是懊喪。

“怎麽了?”周毓惠笑著。

“咂,第一次見,我還很誠懇地問人家缺不缺錢,我拽得說我有十萬塊存款了,我就想人剛離婚,可憐,沒準來找我借錢不好意思開口……唉喲喲喲……”江葉落說道,吐著舌頭,一副大丫頭的表情。

周毓惠也好笑地瞪著江葉落,安慰了句:“沒事,他這人不懂什麽叫不好意思。肯定不在乎!”

倆人互相看著,卻是同時笑做一團,要說楊偉,還真不知道什麽叫不好意思。

觥籌交錯間,兩個女人喝著低度酒,談興卻是越來越濃,周毓惠自下從鳳城到首都、從首都又到國外,見聞自是不淺,而江葉落當記者幾年,這閱曆也算得上高於普通人,兩人就著一個男人的話題越扯越遠,從楊偉說道牧場、從牧場說到經營、從經營說到股市、從股市又扯到國際政治和經濟,真到一瓶酒見底這話題還是越來越多………

這人呐,三杯酒下肚話就多;要一瓶酒下肚,這話就刹不住車了。周毓惠本來準備吃完飯回鳳城,誰知道,一頓飯倆人扯了差不多三個小時,頗為投緣,周毓惠不但沒走,而且還被江葉落邀請到了自己的家裏,看來還要繼續扯………

鳳城,365列車在晚七時到達鳳城地時候,一張大網緩緩拉開了帷幕。

列車剛剛停穩,從鳳城大案組借調地三十名刑偵人員像出弦的箭一般,各自守著預定位置,門口守一個,上車一個,開始查找目標人物。省隊的特警帶著信號追蹤排查。

這裏是個中途站,停車的時間隻有十分鍾。中途鐵路乘警根據傳真的圖片在列車車廂裏已經搜索了一番卻是一無所獲,佟思遙不死心,又定下了在鳳城抓捕的方案……

一節一節過去了,下車的、呆在車上地,相像的人不少,卻沒有目標人物,如果列車再開就是省外了,這裏是最後一站。如果回來,肯定在這一列車上。

信號源追蹤最後定位到了第16節車廂,而那裏並沒有人,幾個特警看著滴滴做響的定位儀有點目瞪口呆著仰頭看……難道,這一路上嫌疑人就躲上車頂不成?

當然不會,特警三下五除上扒上車頂,發現了那個特殊地裝置,拆下了交到了佟思遙地手裏。手機依然開著,小包裝的外層卻是兩塊環形磁鐵,就是這東西緊緊吸附在車頂上不怕顛簸,而且磁性和作用下,讓信號一直變得不穩定……

“哎,這個又要漏網了……收隊!”佟思遙看著這對付信號追蹤地精巧辦法,不無遺憾地說了句。

幾輛警車鳴著警笛呼嘯著離開了鳳城火車站!

火車站外依然是人來人往。一個標著“張記牛雜格”地小吃攤上,一個禿頭、肥臉、腆肚地胖子,卻不是王虎子是誰,正把大塊的牛雜碎肉往嘴裏塞,看著警察走遠了,這才拔著號碼。一通了含糊不清地說了句:“哎,我說哥,你咋知道警察來火車站涅?抓誰呢,來他娘了好幾十個人,比抓咱們那陣勢還大………別管!?切,我才懶得管呢!……那你啥時候回來涅?……不告訴我,不告訴拉倒,我又不問你要錢,嚇死你呀?……”

王虎子說著,還待要瞎扯。猛地發現電話已經斷了。這才悻悻地說道:“這哥是咋拉……跟大憨二憨呆時候長了,這說話都說不清楚了。切……”

王虎子,又低著頭開始吃了。剛一吃這電話又響了,王虎子還以為是同一個人,馬上放到耳朵,一聽卻是傳來王大炮的聲音,這就沒好氣地說道:“幹啥呢?吃飯也不讓老子消停……啥!?洗澡去?……不去,你身上長毛了呀,天天洗!?……老子今晚回家抱兒子摟著老婆睡去……少來煩我啊……”

不迭地掛了電話,王虎子一想幹脆關機,三下五除二吃完,又買了一大包時鮮水果,打了個車急匆匆地往家裏趕,老大上幼兒園了、老二都能滿地跑了,這出門呆得久了,還真想得慌……

男人玩久了,最終還是要回家的,連王虎子這蠢人也不例外………

天外酒家,剛剛和光頭騾喝了接風酒,酒足飯飽,王大炮就被光頭騾和陸超拉著要去歌城玩去,一看四下沒相跟的熟人,愛熱鬧地王大炮還想再拉幾個,不過一打電話,連王虎子也不願意來,仨人這才悻悻地進了浴而美洗浴中心,一般這玩都是趁著洗完了再打幾圈麻將,現在成了三缺一了,看來隻能配個姐們玩了……三個人進去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身後一輛破夏利遠遠地就一直咬著……車裏人怕是已經找到了目標……

“大哥,就是這家夥,媽的,一星期有七天擱外頭鬼混,咱們這跟幾天了,這小子從來就沒回過家,還真不好逮……”一個人說道。

“老二,要有耐心,人雇主又加了二十萬,多等他們倆天。”

“大哥,咋動手噯,這機會可實在不好找。這人就沒落單地時候。”

“別急,雇主傳消息了,這小子經常在煤場上,那煤場地兒不錯,路邊、人少、不紮眼,完事了好跑!這地方不能動手,洗浴中心裏一動手,又有保安又有監控,不安全。”

“今晚咋辦?”開車的問道。

“回!不等了,我估計又是一宿不出來,咱們就在煤場守著,總有機會!”

夏利,停頓了不多大會,又消失在夜幕中……

夜幕低垂的千裏之外,兩個不同方向,楊偉是在一片曠野裏停下了車接的電話,接完了把那個手機卡。順手就扔到了旁邊剛剛生起的火堆裏,火堆上正烤著幾個肉罐頭,不遠處放著一瓶白酒,伍利民神情有點萎頓地坐在火邊。

楊偉有點無奈地看了伍利民一眼,說道:“恭喜你啊,小伍,今晚過後,你就有資格上紅色通緝令了。剛剛打電話了,鳳城幾十名警察衝著那部手機去了……”

“哥,我……”伍利民的精神一直不好,確認了這事非但沒有興喜,更擔心多了幾分。

“說什麽都晚了,虧你光抽K粉,這東西好歹不容易上癮,我看你問題不大。重負荷煆練幾個月,身體說不定就恢複了,你就是死,你也幹幹淨淨地死!……告訴我,以後還抽嗎?”

“不抽了!”

“哈……你抽也沒機會了!我告訴你啊,伍,隻要你不再違法犯罪。隻要你老老實實做老百姓,警察不是萬能的,中國十幾億人,沒人會想到我要送你去地地方,他們抓不住你………從這兒再往北,幾百公裏也看不見一個警察。你要是熬不下來。現在回頭自首還來得及。”楊偉盡量開著玩笑。

“都走這兒了,還回啥呢?…哥,我在鳳城還藏了一批貨,可值好倆錢了,你要不要,你要全給了你。”伍利民說道,不經意就幹出個猛料。

“什麽?什麽貨?”楊偉嚇了一跳。

“冰毒!”

“啊……”楊偉大張著嘴,嚇得差點從石頭上一頭栽下來。不迭地說道:“咋回事,你還沾這東西了。”

“劉寶剛地貨,去省城前這家夥把貨放我手裏了。說是過段時間他來取。潞州那邊還沒聯係好,現在他也上通緝。這貨可成無主貨了。”伍利民說道。

“多少?”

“10件!一百公斤左右吧。批發也能值好幾百萬。”伍利民吸吸鼻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唉……這事呀。你就爛在肚子裏,就當沒有這回事,反正你們倆人地事,旁人又不知道,劉寶剛就即使落網了他也不敢說……那個,我問你個事,你見過劉寶剛身邊地女人嗎?”楊偉無奈地說道。

“喲,那多得去了,經常換!”伍利民說道。

“一個手掌底部有紋身,好像是紋了一條牽牛花那樣,身上有香味,一種特殊的香味,連卜離也分辨不出來。”楊偉說道,這事一直是心裏地一個結。

“沒有……應該沒有……”伍利民說道,不過想了想又說了句:“我說哥,這不能算特征噯,紋身現在可以用藥水洗掉地,體香也是可以通過香熏療法改變的呀?”

“什麽什麽熏?”楊偉詫異地問道。

“咂,這女人通過香料蒸汽的方式,就和咱們桑拿浴差不多,用的香料不同,出來地體香就不同,這東西挺管用的,別說女人那幾天的味道,就有狐臭都能給你蓋住……”伍利民一說女人,這倒在行。

“哈……你小子這東西倒是在行啊!嗬……吃吧,今天晚上不休息了,再走一夜,多吃點……”楊偉開了一盒罐頭遞給小伍,就著白酒開吃了,吃著楊偉又問了句:“伍,這劉寶剛沒協迫你吧。”

“沒有!鳳城這邊他不熟悉,對我們還是挺客氣的,再說我們出貨量也大,錢也利索,這兩年一直沒什麽事。”伍利民說道。

楊偉奇怪了:“這小子哪來這本事,怎麽還故搗了這玩意,我看這人不像個腦袋靈光的主啊。”

記憶中劉寶剛和張東猛差不多,是個狠角色,但絕對不應該是個聰明的角色。

伍利民今天仿佛就是要讓楊偉刮目相看似地,又爆了句:“不是他幹地!”

“你怎麽知道?”

“問題在那加工成品地紙上,那種紙我認識!”

“紙!?”

“對,那是鳳城特有地一種紙,冰粉的揮發性強,外層地密閉包裝需要用一種不透水的蠟紙,這種紙雖然各地都有,但鳳城的是麥積稈打漿成的紙,紙和顏色和紙質和其他地方地有區別。一般人分辨不出來,就像都知道的黑色一樣,但光黑色就有三十六種黑。那是不一樣的。”伍利民很專業的口氣。

“嘶,這些你怎麽分辨得出來?”楊偉越聽越奇。

“嗬……我家就造紙廠的,我爸媽原來都造紙廠的工作,從小疊東西玩就用這個,當然分辨得出來。國營地造紙廠雖然關閉了,可地方的私人小廠不少,這紙的做工還是差不多的。一摸就分辨得出來。”伍利民道。

這個楊偉倒是知道,但也不敢再往下問,就是因為下崗父母離婚這小伍才成了爹不親娘不愛的野娃。一轉念又問了句:“那你意思是,這東西不是劉寶剛加工的?”

“他那豬腦袋,能用下腳料做搖頭丸就頂破天了,做冰毒純度那麽高,技術、設備、原料要求都高,再讓你投胎幾回他也做不來。就憑紙張我就知道,這東西不是他是潞州做的,肯定在鳳城當地有窩點。”伍利民說道。

這製毒楊偉比誰都了解,奇怪地說道:“不會吧!?這東西在南部沿海地區倒是有,內陸可少見了,這加工冰毒的廢水出來可是臭得很,根本不可掩飾得住啊!”

“我也納悶這個事呢!好幾家找我要冰毒粉,我還就拿不出來,隻能介紹給劉寶剛,媽的,錢都讓他掙了。”伍利民說著,仿佛還有幾分不甘。

楊偉吃著罐頭,卻是忘了往嘴裏放了,不知道在想什麽……伍利說了半天見沒回音,捅了捅楊偉胳膊問了句:“哥,怎麽了?”

“嗯,不成熟……我在想有沒有這種可能……背後捅劉寶剛這小子一家夥。不過你掌握的情況太有限,你要是能把劉寶剛捅了,再把這個黑窩捅了,這立這麽大功,說不定從輕幾年就出來了……不過現在這陣勢,你還得躲起來……咂,你聽著啊,到了地方,你和誰也不能聯係,有希望你就回來,沒希望你就走遠點……直到警察抓不著你為止……”楊偉說著,卻覺得這個想法太過於天真了,不自覺地搖搖頭。不過一看伍利民地神情,又是恨恨地說道:“不過如果你還是吸、還是販,不用警察抓你,我先給你來個痛快……”

“嗯……哥,我聽你地。”伍利民低著頭,喃喃地說道。

過了不多久,吃完了,火被兩泡尿壓滅了,摩托車的轟鳴響起來了,一騎兩人,乘著夜色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