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大早的曾百家又被眾人推搡著,欺負他最厲害的,就是曾大樹。要說兩人確實有些淵源,曾大樹的後娘,正是曾百家的生母,隻是她為著嫁人便把曾百家給留在了夫家,要說平日也沒啥,問題是曾百家的父親是根獨苗,早早的父母雙亡了,之後他一死,曾百家這邊便沒了人了,一個小孩是吃了百家飯長大的,裏長覺得可憐,便起了名字叫做叫曾百家。
那曾大樹是家中長子,之後的弟弟妹妹都是同父異母,這次當兵也是因著後娘吹了枕邊風,愣是不肯掏錢贖人頭。在曾大樹看來,這是要他死在呢,妥妥的陷害啊。
對著後娘的怨氣便撒到了曾百家的,旁人又覺得這是他們家自己的事情,便沒有人插手,也是因為如此,曾大樹便覺得自己做對了,這日他又想起了新的法子,推搡著曾百家讓他去洗了衣服。
曾百家一聲不吭的愣是不動,他不動,那曾大樹便找到了理由,抬起手便往曾百家臉上招呼,一時之間營帳裏隻剩清脆的耳光生,一下,兩下,三下,原本躺著的、坐著的、玩笑著的人都看了過來,大夥的神情都有些不好,一些知道曾大樹底細的人看向一旁躺著的曾盧這個百長,偏偏曾盧閉著眼睛裝睡。
眼看著小孩的臉越來越腫,這曾大樹起了性子,居然一下比一下重了,賈環眉頭一豎,走了,那曾大樹見著賈環上前,這手就停在半空,“怎麽了,要給這小子出頭?”一邊說著一邊手又扇了下來。
賈環一把拉過曾百家,抬腳就踹在了曾大樹的肚子,他好歹跟著池爺練了幾年,又因著池宸天生的神力,不知不覺的這手腳就比一般人多了一些力道,這一腳踹得曾大樹居然往後了摔了一步,躺在地上哎哎直叫,這眼淚鼻涕居然瞬間就下來了,那些看著的人有不自覺地笑的,不過看著曾盧張開眼起身,便扭頭收了笑容。
那曾大樹不光嚎著,還誇張地張口吐出一口血。曾百家捂著自己的臉,看著賈環的背影,低頭盯著地上,那曾大樹見著賈環往前,就喊著曾盧的名字,曾盧起身走了過來問:“這是怎麽了?”
賈環瞅了一眼曾盧,絲毫不給麵子,轉身就扯著曾百家往外走,曾盧被下了麵子,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好看,偏偏底下看好戲的人占了大多數,一個村裏的都有不服他的,他這個百長做的,自然是有些不穩的。
賈環也沒多想,知道這次自己出頭之後肯定有麻煩,便曾百家去尋了把總,新的把總也姓朱,跟著朱大是遠房親戚,當初朱大走之前覺得自己應該照顧難得有話聊的小兄弟,便給他帶了口信。把總的屋子在新兵營的東側,是一排的木屋,外頭基本沒什麽站崗的人,新兵營雖有幾千人,可都是平民出生,所以這邊的把總其實也不怎麽在乎。
朱把總是西寧人,聽人匯報說是賈環前來還想了一會,之後便想起自家兄弟說起的那個小夥,知道對方有求於自己,便應了一聲,正巧負責軍餉的前來,他吩咐人帶了賈環等先去客房等著,自己則先見了客人,一談便是一上午,等著他伸了個攔腰摸了摸自己有些餓的肚皮,忽然想起,便喊了侍衛:“早晨來的那曾三可還在?”
侍衛答道:“客房裏等著呢。”把總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著這巴巴等了一上午,莫非有什麽要事?一邊想著一邊到了客房,見著裏頭是兩個小孩:一個腫著臉低著頭,縮手縮腳的;一個坐著,看著眉目微垂的,盯著自己手上的茶杯。
“這位可是曾三,曾小兄弟?”那朱把總笑眯眯地走了進來,他一眼便知道這人所求何事,不過是抬抬手的力氣,況且在新兵營多幾個自己人也是好的,他在肚子裏轉了一圈,便走了過去。
賈環忙站起,對著朱把總拱手道:“見過把總。”
那曾百家原本以為賈環拉著自己出去隻是為著躲過一時,心中思考著自己以後該怎麽辦,誰知他拉著自己,兩人一直到了把總的屋子,外頭一堆的人都驚訝地看著他們兩個,等到侍衛請了他們進去,外頭的那些小兵的臉上都是不敢置信。
賈環也不多說,隻是將一包土豆遞了上去道:“朱大哥走的時候吩咐我看好了這些個土豆,他走得急,您又不在,前幾日我來了幾趟,都沒碰著您,今日可算是見著您了,不負朱大哥所托啊。”
“可算把這些土豆給掏出來了,我還以為他要留著做種呢。”朱把總心思一換,笑著接過了土豆,“你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賈環道:“並無其他事情。”
朱把總點點頭,便吩咐人送了賈環等人出去,又在他出門時吩咐了士兵單獨給賈環送了一趟的藥膏,以示交情。
曾盧等著賈環等人出去,便吩咐人跟著一起去,結果等來人匯報居然是去了把總那處,嘴邊不禁浮了一絲冷笑,那把總怎麽可能為著這一點小事見他,結果那賈環帶著曾百家居然被客客氣氣地請了進去,回頭還安安穩穩地出來了,不光出來了,過了一會還來了把總親兵送了一小包的藥粉。
幾個人看著賈環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曾百家也識趣,當天晚上就搬了自己褥子躺到了賈環的身邊,兩人都挨著最裏頭的營帳門,外頭吹著呼呼的北風,安穩地睡著了。
這便叫投鼠忌器了,因著旁人都打聽不出賈環跟把總的關係,之後曾大樹又挑撥了兩次被賈環揍的鼻青臉腫的,一時之間倒是沒什麽人惹他了,曾盧手下幾個老弱病殘的也都往賈環身邊湊,比起一個不作為的百長,似乎這個會心軟的賈環更可靠一些,況且他背後還有一個把總,誰知道他們之間是個什麽關係呢!
三月初,果然要拔營,隻是拔營前來了個從六品的衛千總,擺了個擂台,讓大家報名,凡是能留到最後的十幾個人都一應收到衛千總營下。
眾人一片的,許多人都早早的出門打聽了消息,知道了真實性之後就去報了名,曾盧,曾大樹也都報了名,新兵營有十個百長,除了曾盧,還有一個姓方的百長,俞百長,任百長,袁百長,柳百長。其中方百丈最是魁梧,一個人站著就是個大個,聽說為人豪爽,底下的兵也都服他,知道了消息他便是個去報名的。
“來參軍就是個保家衛國的,如今有機會為何不去!”他又吩咐他手底下的幾個粗壯的漢子一起去報名,也正是因為他,另幾個百長也都挑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報名,原本的群毆顯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衛千總姓彭,原本便是人士,當初因著家裏窮困當的兵,因著念過幾年的書,所以一路受了重用,他聽說了這個消息便吩咐人下去,把原來的大比鬥改成車輪賽,凡是能車輪過四十人者算贏,又想著或許有幾個念過書的呢,便吩咐下去,凡是能默寫出《大學》的一應帶走。
原本對著比鬥沒什麽興趣的賈環晃了晃腦袋,天賜良機啊,於是在一群糙漢子驚奇的目光下拿起毛筆妥妥地寫出華麗麗的楷體。自己念了十年的書也是有用的啊,寫完之後順手把筆往桌前一擱,雙手往袖子裏一攏,就等著侍衛收卷子。然後等著一旁的曾百家磕磕巴巴地默完之後,一道往回走。
“寫完了?”賈環看著曾百家,看著對方點點頭,心裏的石頭也算落了地了,既然被自己招為小弟,自然是要招呼好的,自從知道衛千總下的那道命令,他就喊了曾百家日夜不睡,拿著樹幹在地上默寫這篇大學,而學字最難的就是剛剛開始學的人,筆上是沒力的,賈環用了最簡單的一招,偷偷從外頭尋了一隻毛筆來,然後用漿糊將它沾上,之後隻把尖上一處用墨汁暈染開,若是不細看根本看不清。
“可是,若是到了地方,衛千總知道我其實不會,該怎麽辦?”曾百家覺得自己一輩子的膽子都用在這處了,他的手指這會子還顫著呢。
“沒關係,一般人都不知道你不識字,你若是擔心,等結果出來還有十餘日,我先把三字經跟千字文教你,反正你記憶力好,不礙的。”賈環歎口氣,看著曾百家,要不是這次自己心血**,恐怕還不知道這個曾百家居然能過目不忘。果然自己不適合念,搞不好他這個重生的還不如這些土著呢,以前被池宸打擊了信心,如今又被曾百家打擊。
“我會努力的!”曾百家握緊了拳頭,賈環嗯了一聲,心裏嘀咕道,隨便幫個人都能找到個過目不忘的,莫非我這是妥妥的男主的節奏?他在心裏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之後便帶著曾百家回營。
因為車輪賽,營裏大多數人都在外頭看比鬥,賈環想著反正沒人,就在營地後頭的土地上教曾百家識字,要說背書非常容易,基本上他念一遍,這曾百家就能記住了,之後便是教字,這個便有些難了,若隻是單單記住筆畫,那還好寫,偏偏這裏的人用的都是毛筆,這玩意真的容易出事,一寫字這一手的字便露陷了,實在煩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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