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回 王夫人怒意手揮玉
可是不喜歡也不能不讓她做呀？雪雁嘟著嘴，甩著胳膊不情願的跟她走出了56書庫館。
兩個人一前一後隨意的走著，四月的大觀園處處都是宜人的景致，行走在園子裏麵猶如在畫中一樣。
“姑娘，你看那處的桃花開得真美。”雪雁指著前麵不遠處開得正熱鬧的花團道。
“正是它開的季節，當然開得好看了。”林黛不以為意的說著，信步走來就來到了林紅玉的窗下，聽到了她那一番趁早死掉的話。
“年紀輕輕的說什麽死活的？”林黛笑著走進來，佳惠看到是她，很是親近的笑了笑，林紅玉站了起來。
“林姑娘。”
“坐呀，有什麽心事嗎？”她看著她臉上的憂鬱問道：“好好的，怎麽說這些話？”
紅玉黯然的低下頭，有些事情怎麽好對她人說，況且這位林小姐她真的沒什麽好的感覺，感覺她總是冷冷的，對這裏的事情漠不關心。
“怎麽不說話？”林黛不以為意繼續問道。
“林姑娘你——”
“有心上人了？”
“林姑娘！”紅玉驚駭的抬起頭，她怎麽知道？
“嗬嗬……瞧你？”林黛抿嘴一笑。
“哪個男子不鍾情，又有哪個少女不懷春呢？”林黛借用德國詩人歌德的話，似是開玩笑的說道，可是她的話說完之後，林紅玉臉蛋兒羞得通紅，這林姑娘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而且她聽得很明白。
“怎麽，我說錯了嗎？”林黛歪著頭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有絲毫不對的地方。
“林姑娘……”又是一陣無語，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如果不是我說的這些，那我還真的不知道是什麽了，在這個園子裏麵不如意的事情會有很多，可也怨不得，這個地方難站。”
“林姑娘說的極是呢，就像昨兒老太太因寶玉病了這些日子，說跟著伏侍的這些人都辛苦了，如今身上好了，各處還完了願，叫把跟著的人都按著等兒賞他們。我們算年紀小，上不去，我也不抱怨，像紅玉姐姐怎麽也不算在裏頭？我心裏就不服。襲人那怕他得十分兒，也不惱他，原該的。說良心話，誰還敢比他呢？別說他素日殷勤小心，便是不殷勤小心，也拚不得。可氣晴雯，麝月他們這幾個，都算在上等裏去，仗著老子娘的臉麵，眾人倒捧著他去。你說可氣不可氣？”
林黛看著這孩子倒是實心，一點兒不避諱在她麵前說這些，倒是紅玉被她這番話唬的心生不安，她這個丫頭怎麽能在林姑娘麵前說這話，畢竟他們隻是下人，活該如此，有什麽抱怨的，在她麵前這樣說顯得他們這些丫頭真的是沒有深淺，會不會被趕出去，不過算了，現在如果再說些什麽也都晚了。
“也不犯著氣他們。俗語說的好，‘千裏搭長棚，沒有個不散的筵席’，誰守誰一輩子呢？不過三年五載，各人幹各人的去了。那時誰還管誰呢？”這兩句話不覺感動了佳蕙的心腸，連帶林黛的鼻子也是酸酸的。
“千裏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宴席，嗬嗬……”林黛笑了笑，是啊誰能守誰一輩子，誰離開誰又不能活呢？若是人離去了，頂多傷心個三年五載也就是了，可是等她走了，誰會為她真正的傷心，誰能在最後還記掛她呢？山盟海誓那便是這世間最毒的毒藥，愛情！也是這天底下最不能信任的玩意兒，雖然她也知道甘甜如佳釀美酒，可是她真的可以嚐試這東西嗎？
他是王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在現代像他這樣有權有勢，有才有貌的男人哪一個不是金屋藏嬌，有無數個情婦、相好，而且這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在尋常不過的事情了？他現在可能是真心的喜歡她，那也許是因為她的與眾不同，她的新鮮，可是新鮮的感覺過了之後呢？誰有擔保他不會去找別的女人。
所以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把自己保護起來，不動心，就不會在失去的時候太傷心。
“姑娘，你怎麽了？”佳惠看著林黛先是笑，後來麵色凝重，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
“沒什麽，隻是感覺小紅說的極是，過了三年五載我們還真的不知道都在哪裏呢？既然你看的這麽明白，何必又這樣煩愁，憑白的倒是往自己的身上添病。”林黛看著林紅玉說道。
“林姑娘教訓的極是。”林紅玉的話剛落地，就聽到外麵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走進來，手裏拿著些花樣子並兩張紙，說道：“這是兩個樣子，叫你描出來呢。”說著向紅玉擲下，也不知道是不認識林黛還是沒看到她，亦或者是故意不和他說話，總之回身就跑了。紅玉向外問道：“倒是誰的？也等不得說完就跑，誰蒸下饅頭等著你，怕冷了不成！”
那小丫頭在窗外隻說得一聲：“是綺大姐姐的。”抬起腳來咕咚咕咚又跑了。
“林姑娘……”等那小丫頭跑沒聲了，紅玉才想起來那個丫頭似乎失禮了，好端端的一個人坐在她這裏，他不能沒看到，更不可能不認識。
“管她呢？若是這樣計較下去，我便是不能在這裏待下去了呢。”林黛笑了笑，然後站起了身。
“好了我走了，你忙吧，有空兒再找你說話。”說完她提起裙角笑著離去，林紅玉送她到了門口，怔怔的望著她的背影，想著她的話，心中自是有一番感觸。
“紅玉姐姐，你說這林姑娘是不是與這園子裏的其他姑娘不一樣，這園子裏的姑娘哪一個這樣與我們說過話，即使是說些貼己的話也不是對我們，全都是襲人那樣的，能做姨娘的人。”佳惠悻悻的說道。
“好了，你就少說一句吧，真不知道原來你的話也是這麽多？”林紅玉說著返回了屋子，隨手拿起了那花樣看了看，心想著賭氣把那樣子擲在一邊，向抽屜內找筆來……
且說林黛出了這個門兒，又在園子裏轉了一會兒，甚覺無趣兒，雪雁跟在她的後麵眨了眨眼睛，湊到她的耳邊說道。
“姑娘如果覺得沒意思，雪雁去吧傑小姐叫過來吧，他也有好些日子沒過來了。”
“叫他做什麽？”林黛嘴裏這麽說，可是心中確實想著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在玩兒什麽，如果真是老實呆在老太太那裏，她還真是佩服他，極了。
“姑娘，你不覺得沒意思嗎？”
“誰說我沒意思了？”林黛一扭頭，望著眼前的一汪春水，波光粼粼，照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嘖嘖……姑娘，你騙不了我的，真的沒意思，雪雁還是把傑小姐叫來吧，然後帶著雪雁一起飛出去。”她說到這裏兩隻眼睛興奮得冒光。
“啐！你這個小蹄子，原來是這般的心思，說什麽我沒意思，原來是你這個丫頭呆在這裏沒意思了？”林黛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姑娘，人家真的是為你著想的，外麵的世界那麽大……其實姑娘，有時候雪雁也想，咱們林家怎麽說也是曾襲過列侯的，到了老爺這兒，也是不差，怎麽說我們都應該在這京城有自己的宅子吧？”雪雁疑惑的問道。
“嗬嗬……”林黛聽她這麽一問，頓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
“你這會子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麽，總是覺得姑娘住在這裏雖然也是衣食無憂，可是心中卻似乎滿懷心事的不快樂，姑娘，如果我們有退路，又何必自己為難自己，讓自己過得不好呢？”
“你便是說的有心了，可是好與不好又能怎樣？日子不還是這樣的過。”
“姑娘！”雪雁急了，這姑娘自己就說些不痛不癢的話敷衍她呢。
“過得不好我們離開不就好了，去郡王爺那裏，又或者去大狀元那裏，反正我感覺姑娘無論去那一邊，他們都不會把我們趕出去的。”
“你呀！”林黛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也許他說得很對，離開這裏，或許自己會活的更好，可是她放不下一些事情，雖然這麽多年她並沒有動手，那並不代表她的心慈麵軟，她是在尋找機會。
“你去叫他過來吧？”林黛看著雪雁撅著小嘴兒，無奈的說道。
“叫誰呀？”
“明知故問？”林黛瞪了她一眼，雪雁頓時咧嘴一笑，然後轉身一溜煙兒的跑掉了，林黛望著她的背影，想著她以後的道路，那跛足道人的話又一次響了起來，
有些事情注定不會改變，那究竟是什麽？難道自己會對那塊石頭動心嗎？會嗎？林黛皺著眉頭怔怔的想著，卻沒發覺身後有人越來越近的靠近她。
倏地，林黛轉過了身。
“二舅媽。”林黛輕輕地拍了一下胸口，有些嚇到了，難道這個女人走路沒聲嗎？
“玉兒。”王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
“二舅媽最近身子可好？”林黛柔順的問道。
“托你的福，比你的身體可是強多了，玉兒啊，你可要多多保重身體，不要想前些時候你璉二嫂子，寶玉一樣中了邪術，弄得家犬不寧的。”
“嗬嗬……”林黛淺淺的一笑，抬眸看著她。
“謝謝二舅母關心，玉兒最近身子可是越來越好了呢？夜間也沒有再咳嗽，想是寶二哥長長把一些好吃的給玉兒送來，那些吃食都是玉兒所未見過的。”
“……哼！”王夫人聽了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往來嗎？下麵的丫頭不是說他們幾天見不上一次麵，那寶玉怎麽還會往她這裏送吃的？
“是嗎？那玉兒細心品嚐，不要糟蹋了寶玉的那番心思。”
“是呢。”林黛笑得臉兒紅紅的，甚是嬌豔。
“先前可能是玉兒小，不懂事，一直不知道寶二哥對玉兒的好，現在卻是明白了，原來這園子裏，除了老太太對黛玉好之外，就數這寶二哥是對玉兒真心了，所以玉兒以後定然再不會給寶二哥冷臉，讓他不好過了。”林黛輕柔的說著，態度甚是真誠，不過她這番話說完之後，自己也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王夫人不是疼寶玉嗎，而且不喜歡她，相當的不喜歡，所以如果她與寶玉走得很近的話，她會怎麽？想到這裏，林黛的唇角翹了起來，看得王夫人握緊了拳頭。
“二舅媽，您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之間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生病了？”林黛見她的樣子，心中可是樂翻了天，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裏得罪了她，讓她這般的看她不順眼，如果說誰看誰不順眼，應該是她看不上她吧？
“哼！”王夫人一拂袖子，輕哼了一聲。
“我沒事兒，玉兒若真是這麽想，到時我們寶玉的福氣了，倒是這寶玉頑劣至極，若是與玉兒相處有什麽不周之處，玉兒可千萬要擔待，不要與他一般見識才好。”
“二舅母說的哪裏話來，玉兒在這裏這麽久了，自是知道寶二哥的脾氣秉性的，您放心吧。”說著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那笑容直叫王夫人胸口添堵。
“姑娘！姑娘！”雪雁遠遠地看著林黛和王夫人似乎在說什麽話，而且王夫人臉色有些鐵青，她害怕自己的小姐吃虧，所以遠遠地就喊了起來。
“你這個丫頭大呼小叫的幹什麽？”看著走近的雪雁，王夫人更是來氣。
“我……我……”雖然雪雁在林黛的麵前有時候是沒大沒小，而且對著賈府的一幹人等也是極其的看不上眼，可是這王夫人畢竟是這個大宅子的大主子，看著她亙古不變的冷漠神情，心裏沒來由的就發怵。
“我什麽我？看你的樣子，平時咋咋呼呼，目無尊長的婢子，不教訓教訓你那日後還得了！”她說著目光一轉，站在她身後的周瑞家的，周瑞家的頓時來了精神，擼胳膊抂袖子的就要衝上來。
“你想做什麽？”林黛往前邁了一步，將傻住了的雪雁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怒視著近前來的周瑞家的。周瑞家的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王夫人，王夫人臉上沒有一點兒的表情。
“玉兒，你這是做什麽？難道你的奴才犯了錯誤，你還護著他嗎？”
“二舅媽，不知雪雁犯了何錯，即使是她犯了錯，我便替她受過如何？”林黛同樣冰冷的看著她，既然她想立即翻臉，她也不必給他留麵子。
“姑娘！”雪雁這個時候已經驚醒過來，聽到林黛的那番話，頓時感動得不行，她一直都知道林姑娘待她是極好的，可是他不能讓姑娘受一點兒傷害！
“你閉嘴！”林黛頭也不回的嗬斥道，雪雁拉住了林黛的衣襟，禁不住的哭了起來。
“玉兒，你確實要如此嗎？”王夫人眯起了眼睛，這個林黛玉行事做人還真是出人意表啊，倒是讓他長了見識，可是越是這樣的人，她越看著心中有氣。
“二舅媽，不是玉兒想怎麽樣？是您到底要如何？”林黛不卑不亢的問道。
“如何？”她緩緩地走近她，周瑞家的馬上退後，讓出了她方才站的位置。
“玉兒既然不會管教自己的奴才，那麽舅媽就替你管教、管教！”她說著那手抬了起來，說是教訓雪雁，可是實質上卻是朝著林黛打了下去。
‘這可是你自找的！’王夫人心裏發恨道。
“不要！”雪雁一聲驚呼的閉上了眼睛，這個時候一聲清脆的耳光響了起來，緊接著‘哎呀！’一聲慘叫，等雪雁睜開眼睛的時候，頓時被眼前的情形嚇呆了…….
【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