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回 對簿公堂幾人歡愁
“京營節度使王大人到!”此話一落,薛蟠眼中泛起了亮光,尹正道更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種事情如果讓他一個人倒黴,他是不會甘心的,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他要站起來,卻瞥了一眼坐在那裏一動沒動的水溶,於是咽了一下唾液,屁股又緩緩的落到了椅子上。
王子騰一身官服在身,大步的走了進來。先是淡淡的掃視了一眼地上的薛蟠,然後劍眉一挑看著站在中央的許成渝皺了一下眉頭,他這是在審案嗎?他明明是被告,不是應該跪在地上嗎?而且審案子不是應該在正堂嗎?怎麽在後宅就審起來了,再有明明已經告訴他薛蟠身子不好,偏偏將他弄來,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尹大人。”王子騰的聲音冷冷的,透著些許的不滿。
“哼!”尹正道輕哼了一聲,身體微微的前傾了一下。
“王大人,本官現在正在審案,您有什麽事情容後再說。”他自是知道他此來的目的,卻偏偏不給他麵子。
“尹大人,是在審案嗎?審案不是應該在公堂上嗎?”
“王大人,這是順天府,本官在何處審案都是我的事情,與王大人似乎沒什麽關係吧?王大人您若有事且到一旁稍等。”他一擺手,衙役搬過一張椅子放到了水溶的對麵,王子騰臉色陰鬱,一甩袖子坐到了上麵,他倒是要看看他是怎麽審理的。
尹正道看著他不說什麽的坐下,便拍了一下驚堂木道。
“薛蟠,本官再問你一遍,傷你之人到底是何人?”尹正道正色的問道。
“大人,確實不是許兄弟傷的我。”薛蟠抬臉兒叫道。
“嗬嗬……”成渝聽了唇角一勾露出純美的笑容,頓時薛蟠失了魂魄的望著他。
“不是他?”尹正道重重的說道,希望若不是他,也不會是坐在一邊的郡王爺。
“不是!”薛蟠肯定的叫道。
“那是何人?”
“是……”薛蟠皺起了眉頭,沉吟了片刻,才又說道。
“我第一次見到他,那人是他,不過——許兄弟那個打我的公子是什麽人?下手也恁重了,簡直就想打死我,真他媽的氣死我了!”他說道這裏,懊惱的揮起了拳頭捶打著地麵。
“若是讓我再見到他一定要拆了他的房子,打死他!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兒嗎?可是,哪@?有許兄弟這麽好看?哼!本大爺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氣,他媽的,疼死我了,找到他一定要和他打官司,幹死他!”他口無遮攔的說道,那邊的水溶聽著臉色越來越陰沉,尹正道不時的看著他,似乎有點兒明白了什麽,頓時大駭!
“住口!公堂之上,豈容你胡言亂語,滿口汙穢!再胡亂叫嚷,小心本大人掌你的嘴!”尹正道怒拍驚堂木道。
“呃~!”薛蟠被他這一聲,唬的一愣,也真的把嘴閉上了,王子騰也有些掛不住麵子,他的這個外甥真是太丟人了,不過聽他剛才的那番話,應該確實不是這個許成渝打了他,既然打他的另有其人,那麽,這位姓許的一定是認識的。
“確實不是他打了你嗎?”王子騰眯著眼睛問道。
“不是,真的不是!”薛蟠道。
“既然不是,卻也逃脫不了包庇之罪,你快快說來到底是誰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打人,試問他還把王法放在眼裏嗎?”王子騰厲聲問道。
“嗬嗬……”許成渝聽了撲哧一聲笑了。
“你笑什麽?”王子騰怒道。
“沒,沒什麽。”許成渝搖了搖頭:“王法,嗬嗬……從你們這些人的嘴裏說出王法二字,還真是天大的笑話呢?”
“大膽!你這是什麽意思?尹大人你豈容他如此藐視公堂,不治了他的罪?”王子騰望向尹正道,尹正道咬了咬牙。
“堂下之人,休說與本案無關的話題,你且說到底是誰打了薛公子?”
“打人的人嗎?嗬嗬……”他笑著將頭低下。
“大人何必問我呢?”他的話一落,那尹正道渾身開始冒冷汗,真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難道真是北郡王爺打了人,如他沒有了錯的話,定是那薛蟠惡習難改,見了郡王爺這樣的人兒,動了**之心,那郡王爺是什麽人,豈是他這樣俗物所能染指的,他真是活該!打了他真是便宜他了?
“大人,您因該也知道那人是誰了吧?”說到這裏,許成渝抬起了頭,眼中全是戲謔的神色,哼!這回看你們怎麽辦?這場好戲真是越來越越精彩了。
“……”尹正道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液,放在驚堂木上的手指動了動。
“尹大人?”王子騰聽他這麽說,再一看他的表情,那神態真的是他知道打人的到底是何人。
“是誰?”他目露精光的問道。
“這……這……我怎麽知道,你休要一派胡言!”尹正道瞪大了眼睛喝道。
“嗬嗬……”許成渝不怒反笑。
“小人是不是在胡說,大人難道自己不明白嗎?大人您不是昨晚抓了一個疑凶嗎?怎麽不帶上來呢?說不定他認識那人也未嚐可知?”
“你——”尹正道心哆嗦了一下,王子騰經他這麽一說,立時也想起了這件事情,馬上看向尹正道說道。
“卻是,你昨晚抓得另一個疑凶呢?”
“這……”尹正道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小心的瞅了一眼水溶那邊,王子騰見他的神色有異,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這才注意到他的對麵也坐著一個人,隻不過拿扇子將臉擋住了大半,看不真切那人到底是哪一個。
“大人!——人呢?”王子騰催促道,你這人審案子看別人做什麽?
“人——咳!”
“人在這裏。”水溶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是——”王子騰剛想要說些什麽,卻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而且那眉眼,那身上難以掩飾的王者貴氣。
“你——”他驚覺的蹭得一下站起了身,水溶冷冷的看著他,慢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走到了許成渝的身旁,這時已經將手中的扇子合上,那個地上的薛蟠一見是他,頓時大聲的叫了起來。
“就是他!就是他打得我!舅舅,大人就是他打的我!你們要把抓住,上刑!不——要——”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的打在了還沒有說完話的薛蟠的臉上,頓時他的眼前冒出了無數的金星,虛弱的身子晃了晃,便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一時之間再也起不來了。
“哼!”水溶見此情景,冷哼了一聲。
“王大人不必如此,怎麽說他也是你的外甥,這下手也太狠了吧?”
王子騰見他如此的話語,馬上規矩的站好,俯身下拜。
“郡王千歲,這逆子自幼無父親教養,又被他的老娘溺愛壞了,才養成了如此惡習,還請郡王千歲大人大量,海涵一二。”
“哦?王大人這是什麽話?既然無父教養,才至如此的敗壞,那麽不如及早的讓他投胎轉世,豈不更好?”
“郡王爺!”王子騰聽了惶恐的跪在了地上,雖然他是千般的不喜這個薛蟠,可是再怎麽說他也是自己妹妹的親身骨肉,他這個妹妹也是命苦,很早就沒了丈夫,拉扯著不成器的兒子好不容易長大了,如果在去了,那可讓她怎麽活呀?
“郡王爺請您開恩!”
“開恩,哼!本王且問你,如果那日打他的不是本王,而是許公子,抑或是他人,你們想怎麽樣?”
“王爺?”王子騰心裏打了一個寒戰,這個不成材的東西,什麽時候能改掉貪戀花草的毛病。
“王大人,你且起來,現在尹大人正在審理案子,你跪在這裏算什麽樣子?”水溶展開扇子幽幽的說道。
“郡王爺?”王子騰跪在地上費勁兒的站了起來。
“嗬嗬……大人,怎麽不審理了,這打人的已經自己承認了,大人——按照當朝律例,這光天化日之下目無法紀、行凶打人的該當何罪?”許成渝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
“這……”尹正道惶恐的看向水溶,水溶卻是麵不改色的說道:“每年於小滿後十日起,至立秋前一日止,如立秋在六月內以,七月初一日為止,內外問刑衙門除竊盜及鬥毆傷人罪,應杖笞人犯不淮減免,其餘罪應杖責人犯各減一等,遞行八折發落……”
“郡王爺?”尹正道聲音顫抖,讓他對他行刑,就是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不過……事情錯不在本王。”
“對!郡王爺,都是這孽子有眼無珠,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看在這薛家乃先祖包衣奴才的份上,饒他一命吧?”這個該死的,剛才還說出那番沒輕重、不知死活的話來!王子騰氣得心口不住的發疼。
“王大人,既然你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嗬嗬……許——公子,你且說說將如何處置他呢?這死罪可免,活罪——對了,若是本王沒有記錯的話,你是不是一直都和翰文住在一起,這怎麽能行呢?雖然你們是兄弟,可是他是官,你是這京城鼎鼎有名的商人,兩個人住在一起,烙人口實,還以為官商有什麽勾結呢!這樣吧,本王看那薛家老宅子倒是不錯,找一天他們搬出去,你就住進去吧?就當他們孝敬本王的。”水溶說完,嘴角翹了一個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