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回 血祭嚇賈璉說假言

“你們這是幹什麽?做什麽抓我?”薛蟠慌張的掙紮著。

“哼!這錠銀子你可是說了是你的,你可知道這是什麽銀子?”長史官不等薛蟠回答而替他說道。

“這是官銀,饒是你是天王老子,這私藏官銀可是大罪!”他厲聲地說著,頓時薛蟠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帶走!”他一擺手,眾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榮國府。

不多時,趙大人和長史官一幹人等便押著賈赦、賈璉,薛蟠人等回到刑部,他那一手疾風迅雷,忠順王府這一舉動是那太子水昕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雖然知道這榮國府倒塌也是必然要發生的,可是卻沒想到會這麽快?北靜王水溶、學士彭翰文卻各自心中有數。

長史官私下裏向趙堂官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趙堂官其後單獨將賈璉調了出來,口中道:“你就是賈璉,一個小小的同知。”他這樣說著,賈璉忐忑的跪在地上道:大人明鑒,可是那官銀......”

“官銀好說,我是相信這麽大一筆官銀,非是你一人可以盜取的,若你把其幕後主謀據實交代出來,本官也好向聖上交代,你這罪名也輕一些,頂多是懼人脅迫,而且你應該不知道那箱子裏就是官銀吧?”他誘導的說道。

賈璉並沒有馬上開口,叫他相信他說的話,那真是見鬼了。

趙堂官點了點頭,“你是要負死頑抗嗎?”

就在此時一個獄官走了過來,“稟大人,齊大人受不了刑罰昏死過去了。”

趙堂官淡淡的道:“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的,下手也是重了些,他畢竟是一省的封疆大吏。罷了,把他先帶到牢中吧,給他些水喝。”

“是。”獄官答應著看了一眼賈璉,唇角一勾,笑得賈璉頓時脊背發寒。

過了些時候,那個獄官與另一獄卒拖著一個臉無血色的中年人從賈璉的跟前經過,那中年人的左手包著一層厚厚的白蠟,從外形上隻是依稀辨認得出那是一隻手,不知道還不知道會當成什麽呢?

賈璉卻是一愣,這時趙堂官說道:“賈兄怕有所不知吧?這塑蠟可是刑罰之一,這刑罰還真不怎麽樣。無非是將燒融的白蠟一層一層地塗到身體上罷了。要知道這塑蠟可是相當的麻煩,在將蠟塗到身體上時還必須用泥塑平鏟來造出外型。聽若是判了塑蠟死刑的,最終犯人會被塑成一尊蠟像,倒也有趣。”他說到這裏歎了口氣又繼續說道:“以前本官隻是略有所聞,沒有眼福,倒未見過。”言罷,便不懷好意地盯著賈璉:“今天倒是開了眼界。”

賈璉讓他盯得有些發毛,隻好別過臉,閉上眼睛。

趙堂官但見隻是輕笑一聲,聲音依舊柔和異常,完全不像是在審犯人,就像是兩個重逢之後@?的老友在促膝長談。

“賈兄也別緊張,這種酷刑,本官是不會用在兄台身上。隻是兄台不開口,本官就無法向上麵的聖上交代,這刑罰也是免不了的。來人,帶大人去醒思牆去,行血祭。”

他話剛完,兩個獄官便出現在賈璉的身後。

那兩個獄官扯著賈璉到了刑部最裏層。那所謂的“醒思牆”不過是一麵矮牆,牆上破了兩個洞,在洞前擺著一副枷鎖。

賈璉不明所以眼看著,可人已是被抓緊著坐到那醒思牆前的椅子上。那兩個獄官將他的兩隻手穿過那麵‘醒思牆’的兩個洞,然後用枷鎖鎖死。其中一人轉到牆的後麵,片刻的功夫賈璉隻覺手臂一痛,便不再有什麽異樣的感覺。

這之後他卻覺剛才發痛那處傷口微微一涼,然後那傷口處便什麽都覺察不出。此時隻聽得“嗒”的一聲,有**滴入銅盆中,發出清脆的聲音。趙堂官在這個時候走到賈璉跟前,臉上的笑容不變。

“賈兄也許還不清楚,剛才抹在你手臂上的是‘釋蟲液’,它可以令傷口在一段時間愈合不了。”他輕描淡寫的看了賈璉一眼,繼而又幽幽的說道。

“賈兄請在這邊好好麵壁思過吧!”完招呼那兩個獄官,一同出去。

賈璉隻身一人,卻聽矮牆之後那“嗒嗒嗒”的聲音有節奏地傳了過來。那聲音每響一下,就如利刃在賈璉的心髒狠狠刺了一下。起初那聲音還隻是“嗒嗒嗒”地響著,到後來卻是“咚咚咚”的聲響。這聲音隻是稍一變化,賈璉內心可就慌了起來,他的血恐怕已經是已蓋滿銅盆的底麵,所以這聲音才是如此。

立時他隻覺嘴唇幹得發慌,頭也有些發昏,星星也在眼前浮動。

他內心深處不停地詛咒著這聲音,私藏官銀罪名不清,如果立時處死他,他也就忍了,誰讓他一時貪心賠了不少府上的產業,然後又信錯人,本來這榮國府和忠順王府就沒有什麽往來,他們卻忽然好心的借他銀子,而且還是官銀,當時他就應該直接換給他們,都怪自己聽了他的花言巧語,是自己太不爭氣了,他懊惱的想著,漸漸有些支持不住了,其間他因過於疲累,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可當他醒過來之時,那該死的聲音卻依然想在耳邊。隻是他傷口那一處地方卻沒有知覺,根本不知是真是假,是不是他的血真的在一直不停的流......

“來人……”他力不從心的喊起來,微弱的聲音幾乎是凝結在喉嚨口。

稍等一會兒,卻沒人前來,他又低低吟了一聲,“趙大人……”這次聲音稍微大一點,隻是外麵依舊是一點聲響也沒有。可那該死的“咚咚咚”聲卻越來越低沉,那明明是銅盆裏的血的高度在上升。

賈璉內心慌得很,他從來都沒有如此的慌亂,同時他也不得不讚歎自己的生命力之頑強,流了那麽多的血,可依然除了困乏之外沒有其他異樣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趙堂官終於走了過來,他眼一抬,故作吃驚道:“賈兄,你怎麽成這副樣子,臉都煞白了。”

賈璉一點兒都不想和他廢話,那煩人的聲音不斷化為蟲子往他內心鑽去,他半刻也不想聽到那聲音,忙道:“趙大人,放了我,我……你想讓我怎麽做!”他此時還沒有什麽好的打算,隻是一切的禍事全都是自己惹出來,若是讓他反咬一口府上的其他人,他可不會像自己的老子那樣,胡亂的咬人,不過若是其他的,倒是可以商量,而且他也是受不了這“咚咚”聲。

趙堂官臉上換上笑容,正要開口,賈璉卻又開口說道:“不要以為我真的是貪生怕死,如果你想將我們榮國府在這件事情上一網打盡的話,那你真是小看我了,我認可——”

趙堂官臉上一點作偽的神色也沒有,他擺手止住了賈璉下麵的話道:“哎!本官當然知道賈兄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可是想想你若是不合作,令父那邊本官也一定會問出點什麽,賈兄也知道,早些時候你父親——”他停頓了一下,看著賈璉的臉色更加的不好看,又連忙道:“當然我們接下來的做的是絕對不會傷害到令府一人,甚至花花草草都是完整無缺。”他說完,招呼獄官,將鎖住衣著相的枷鎖打開。

賈璉見枷鎖打開,揉了揉手腕,卻見自己手腕處的傷口已是止了血,結了疤。他立時驚疑地看了趙堂官一眼,可是那煩人的聲音卻依然還在。

賈璉忙繞過那麵’醒思牆,隻見地上放著一隻銅盤,銅盤裏有半清水,水中混有少許紅絲。在銅盤上放著一隻水漏鬥,那些聲音是水滴到銅盤中發出的。至於為什麽賈璉覺得有些困乏,那隻不過是趙堂官命人往這兒吹少許迷煙罷了。而

塗在賈璉手上的根本也不是什麽“釋蟲液”,而是麻沸散。

賈璉回頭瞪了趙堂官一眼,厲聲問道“你詐我?”

趙堂官此時冷笑了一聲:“我這是為了賈兄好,賈兄也不要不知好歹!本官隻是使了手段而已。賈兄切毋懷疑,這的確是刑罰之一,名字也確叫血祭刑,隻是以往犯人都因承受不了這水滴聲,讓它給嚇死了,隻因賈兄意誌堅定,這才成全了本官啊!”

賈璉內心罵了一句,嬉皮笑臉,活脫脫就是一個跳梁的小醜角。隻是他現在範在他的手上,還有什麽好說的,所以臉上一轉,道:“趙大人要在下怎麽配合?”

“這......”趙堂官左右看了看,然後俯身貼到了賈璉的耳邊,低聲的說道。

“今日一早可有什麽人到了貴府上,去的人就是最終私吞官銀的人,賈兄你認為呢?”

“嗯?”賈璉聽了皺緊了眉頭,這今天一早來他們榮國府的還真是人多,而且還——想到這裏他的臉色一變。

“趙大人,您說的是北靜王爺?”他驚訝的低呼道,不過心裏頭確實想著他們有可能栽贓的是另一個身份尊貴的人。

“哼!賈兄,這北靜王爺雖說隻是一個郡王,可是卻甚得當今皇帝的寵愛,他的為人你我還不清楚嗎?怎麽會做出如此惡劣的事情來?”

“那——趙大人的意思?”賈璉現在後背已經汗津津了,他現在真是恨死了自己,莫名的就卷進了政治漩渦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