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回 巧分析榮府有災禍
“方才我出門的時候碰到忠順王爺了,他和我說了一句話,叫我管好自己的弟弟,否則......否則可能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他淡淡的,含著無限的憂鬱,他並不是真的想打成渝,為什麽他就不能顧全大局呢?
“為什麽這麽說?”林黛蹙著眉頭,按理說成渝奪了賈家的一部分產業,應該與忠順王府那邊沒什麽太多的關礙,還是說成渝有什麽事情瞞著她,是她不知道的。
“我也是不相信成渝會做什麽違法亂紀,出格的事情,可是——可是,方才我明擺著在他的身上摸出了一錠官銀,官銀啊!官銀怎麽會在尋常百姓的手裏,雖然他說他是撿的,可是你相信嗎?”
“我——相信!”林黛毫不猶豫的說道,她相信成渝的本質是好的,不會對他們說謊。
“你——”彭翰文無語了。
“他是如何撿的?”林黛進一步問道。
“在薛蟠那個敗家子身上摸來的,可是薛蟠怎麽會有?”
“薛蟠?”林黛心中一震,轉念想到了賈璉,他們兩個人是一起從酒樓出來的,然後將成渝帶到了怡紅樓,是不是那個時候成渝得手的呢?
“和二哥做生意的是榮國府的璉二哥,而且先前賈璉曾經求過二哥什麽,他沒有答應,應該是生意上容緩一下,最後......”林黛低頭想了想,這有關商業方麵的一些伎倆都是瞞不過她的眼睛的,稍事片刻,他就摸到了一點頭緒。
“讓成渝哥哥將那錠官銀神不知鬼不覺的還給薛蟠,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林黛篤定的說道。
“此話怎講?”彭翰文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
“嗬嗬......是有人想一箭雙雕的打壓一下賈府和新近成為太子福晉的薛家,卻不小心讓二哥插了一腳,想是他很清楚二哥和大哥的關係,他之所以事前知會大哥,是不想憑空多了一個敵人,得罪大哥。”
“妹妹的意思是一切的事情都是忠順王府......”林黛擺了擺手又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忠順王府向來與榮寧兩府沒什麽往來,談不是有什麽交情,嗬嗬......說不定還是對頭,平白的怎麽會與賈璉過交如此的密切,借給賈璉銀兩周轉,一定是另有所圖,而且賈璉一定是剛剛在那邊籌劃到了銀子,隻不過是官銀,私自拿官銀一旦事發賈璉應該知道罪行很大,所以他要很快與二哥談妥一些事情,所以......”所以就有中午遇到的事情,成渝應該是不想再見賈璉,活該薛蟠倒黴,或者這也是忠順王府那邊事先想好的連環計,賈璉知道這薛蟠素與成渝有些交情,便隨手給了一錠官銀,哼!這賈璉更不是好鳥,自己陷進來,還把薛蟠拖下水,誰讓他的妹妹現在是太子最寵的福晉呢,多一個陪著他,犯事的時候,或許還有緩衝的餘地,那薛蟠是個呆霸王,自認為兄弟之間是要仗義疏財的,錢財或許沒放在眼裏,便胡亂的放在了身上,去好言央告了成渝來,幾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成渝看是官銀,當然不同意,談崩了之後,自然就有了後麵的事情,這一切都掌控在忠順王府的手中,隻是沒想到賈璉會借完銀子,馬上就找許成渝來談,然後......
“妹妹?妹妹?”彭翰文見林黛說著說著,忽然止住了。
“怎麽?”林黛回神兒的看著他道:“應該不會差到哪裏,文哥哥你相信我嗎?”
“我——”好像她後麵有些話沒對他說,那她讓他相信什麽?
“這件事情背後的主謀應該是忠順王府,他們的目的打擊榮國府,順便捎著薛家,文哥哥,我想問一下,這忠順王爺到底是什麽人?”
“他——他是當今皇帝的皇四子,名字叫做水禛。”
“皇四子?水禛?”
“嗯。”彭翰文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他天表魁偉,舉止端凝,讓人看不透……”
“……”林黛聽著抿了一下嘴唇,想著這樣一個人應該不會就這樣甘於一人之下,或者他是有更大的野心,隻是深藏不漏,而現在被廢的太子又重新回來了……
“妹妹?”彭翰文輕聲叫著,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麽,不過,她會想到什麽?怎麽他……
“文哥哥,我也不知道我想的對不對,所以我現在不能說什麽,如今我們還是將那錠官銀‘物歸原主’,接下來的事,我們在走著看吧。”
彭翰文聽了當下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唯有點頭答應了,林黛見此笑了笑道:“那我現在就去找成渝哥哥,文哥哥好好跟他說,兄弟這麽多年,怎麽能說翻臉就翻臉呢?”
“這,我也知道,隻是當時也不知道怎麽了,許是太生氣了。”彭翰文歎了一口氣道。
“一會兒,妹妹把他叫來,你可要與他好好說話。”林黛笑著囑托道,然後回身走出了竹林,這時袁成傑已經把許成渝死拉硬拖的拽到了自己的房間裏,他也沒問兩個人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生這麽大的氣,到了屋子裏麵,隻是死死的拉著他的衣服,他知道如果單憑這一張嘴,他是說不過成渝的,所以他什麽都不說,隻是悶悶的看著他,起先成渝還想掙脫他的桎梏,可是最後他知道他是沒那個本事的,所以就放棄的垂著腦袋,被打得臉頰處仍是火辣辣的疼著。
“你怎麽不說話,怎麽不問到底我們兩個人怎麽了?”
“哼!我問了你就說嗎?”
“你愛說不說,反正我沒興趣兒知道。”他白了他一眼,就不順著他說,其實他心裏好奇極了。
“三弟,要不今年秋天的秋試,你去考武狀元吧?”忽然,成渝不著頭尾的冒出了這麽一句,讓袁成傑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麽?考武狀元?”小傑說著,手不自覺的鬆開了。
“對,去考武狀元,去當官兒,到時候我就不用看著文狀元的眼色行事了。”成渝悶聲道。
“二哥你是不是在開玩笑,讓我去考武狀元,不過,你什麽時候就看過大哥的臉色行事,大哥的臉色一貫都是那樣。”
“你——是不是你也氣我?”成渝用力的推了他一下,抱起了肩膀,想了想,彭翰文確實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對不起他也就是今天給了他一巴掌,其他也沒啥。
“二哥,不管大哥為什麽打你,肯定是你做不對了,要不,你看他怎麽就不打我呢?”袁成傑簡單的想著。
“去!別跟我說話,你和大哥都是一夥的。”許成渝生氣了,這袁成傑一向都是跟他最親近的,如今他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真的是自己做錯了?可是再怎麽樣,他也不能動手打他的臉啊?虧他讀了那麽多的聖賢書,難道不知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的道理,何況他著臉可是既漂亮有白嫩的水靈。
“二哥,你說呀,到底怎麽回事?”袁成傑眼巴巴的看著他,他不是要跟他說原因嗎?怎麽又不理他了?
“一邊兒去,我現在不想說話。”
“哼!愛說不說,不說拉倒,我有事兒也不和你說。”小傑說著孩子氣的背轉了身去,這時候林黛走了進來。
“二哥,還生氣呢?文哥哥叫你呢,去吧。”
“叫我幹什麽?難道那一巴掌他還沒打夠嗎?”許成渝悶悶地說道。
“你不問怎麽就知道我不會說?”
“真的要和文哥哥斷了兄弟情義嗎?”林黛坐在了他對麵的椅子上笑著問道。
“是他太過分了!”成渝嘟囔著摸了摸自己的臉。
“好吧,既然二哥的氣還沒消,那我就跟文哥哥說去,讓他走吧,以後都不要再來找你,從此以後大家形同陌路,情斷義絕。”她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
“幹什麽?我哪說了。”成渝紅著臉站起來拉住了她的胳膊。
“二哥,不要生大哥的氣了,他打了你之後一直都在後悔呢。”
“那我去了。”他鬆開林黛的手輕聲道。
“去吧。”
成渝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小傑,臨走還說了一句。
“你可以考慮一下,今年秋試。”說著跨出了門檻兒。
“他說的是什麽?”林黛等他出去了,不解的看向小傑道。
“二哥剛才忽然說讓我參加今年秋天的武狀元選拔,我看八成是二哥的腦袋被大哥打壞了。”小傑惡趣兒的說道。
“嗯?”林黛嘟了一下小嘴兒,這個主意貌似挺不錯。
“妹妹,你這是怎麽看我呢?難不成?”
“其實——其實三哥有沒有想過你不能永遠都生活在他們兩個人的庇護下,自己應該有自己的一番事業,雖然你可能不喜歡當官,但是如果真的考取了武狀元,可能會有意外的收獲也未嚐可知。”
“什麽意外收獲?”
“不知道,嗬嗬……走,我們去看看他們,順便跟文哥哥提提這件事情,看看他有什麽好建議。”林黛說著已經走了出去,小傑撓了撓頭也跟了上來。
等他們兩個人出來的時候,許成渝和彭翰文已經言歸於好,翰文誠摯的向成渝道了歉,這反而讓成渝感覺不好意思起來,有些話彭翰文沒有直接對他說明,隻是讓他將那塊官銀換回去,成渝也是爽快,一口答應了,兩個人又是好兄弟,彭翰文見他這麽快就原諒了自己,心裏就更加愧疚了,兩個人又說了幾句,他便讓他快點兒還回去,成渝答應著轉身走了。
林黛過來的時候,彭翰文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妹妹周旋,否則我們兩個兄弟還真不知道要僵持到什麽時候。”
“嗬嗬……事情本來就沒什麽,隻要有一個先放低了姿態,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林黛謙虛的說道。
“妹妹所言極是,現在他已經去還那錠官銀了,希望一切順利,時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他說著轉身看了一眼小傑道。
“我和成渝不經常在妹妹這邊,你要照顧好妹妹。”
“嗯,大哥你放心。”他鄭重的點頭道。
“等一下!文哥哥,你說如果三哥參加今年秋天的武狀元考試怎麽樣?”林黛開口叫住他道。
“嗯?”彭翰文一聽愣住了,他把目光重新落到了小傑的身上。
“三弟,這是你自己的意思嗎?”
“這……嗯……”小傑猶豫著看了一眼林黛,然後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吧,大哥不要笑話我。”
“嗬嗬……”彭翰文笑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到底是長大了,如果你確實有這個想法,去試試也可以。”
“大哥,你說的是真的?”袁成傑瞪大了眼睛問道。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當然我說的也不是開玩笑,如果真想參加比試的話,今年是不行的,而且武狀元比的不全是武功,還有通曉《孫子》、《吳子》、《黃石公三略》、《薑太公六韜》等武經七書,排兵布陣……”
“等等!”袁成傑聽到這裏頭就大了起來。
“我是說著玩兒,說著玩兒的,都是二哥的主意。”要他看那麽多的書,還不如讓他紮幾天的馬步來的痛快。
“嗬嗬……就知道不是你自己的主意,不過憑著三弟的一身本事,要在朝廷上某個職位也不是不可能的,有一句話說的不就是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嗎?”
“哼!”林黛聽了微哼了一聲,彭翰文看了一眼林黛,林黛聳了一下肩頭;“這真是至理名言。”幾千年了,唉!
……
許成渝回到了自己的酒樓,叫人去請薛蟠過來,自己從冰庫裏麵拿冰將臉敷上,剛坐下,那薛蟠倒是來的極快,他剛躺到雅間的包房裏床上,薛蟠就急匆匆的也不敲門的進來了,許成渝看著他的樣子怎麽比自己還慘呢?
“薛大公子這是怎麽了?”他看著他熊貓眼,五眼青的樣子不解的問道。
“呸!真是晦氣,誰知道是一夥什麽人,沒頭沒臉的拿了一條麻袋套在了我的身上,給我拖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就是一頓好打,你看看,你看看給我打的——!”他說著舔著臉湊到了成渝的麵前。
“哼!”成渝冷哼了一聲。
“那也是薛大公子的報應!”
薛蟠見他忽然態度轉冷,忽悠一下想起了他中午的時候想對他進行齷齪……不覺得老臉一紅。
“這,這真是對不住了,是哥哥太心急了,不應該對許兄弟……嗬嗬……都是那個賈璉的不是,不過最後許兄弟不是走脫了嗎?”
“呸!你還有臉說,若是沒你那事兒,我能挨打嗎?”他說著露出了已經有些消腫的俊顏。
“呀!這時誰打的,怎麽,怎麽可以打臉呢?”他一副心疼萬分的樣子,看得許成渝就惡心,於是趕緊從懷中掏出了那錠惹事兒的官銀問道。
“這是不是你的?”
“呀!這東西怎麽在你的手上了?”薛蟠上下翻看著,確定正是自己遺失的那塊官銀,現在終於找回來了,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老實說,你這銀子從哪裏來,這可是官銀!”成渝見他收起來,終於不關自己什麽事了,便懶懶的躺在床上隨意的問道。
“噓!小聲點兒,我當然知道是官銀,當初那賈璉給我的時候,我也隻是當成一般的銀子收起來,那注意到這後麵有官府的印記,那夥打我的人在動手的時候,就問我有沒有這麽一錠銀子,我當然說沒有了,後來他們蒙著我的頭,在我的身上搜了好幾遍,確實沒見到,就把我給扔到了城外,這不,我才趕回來,就看著門口你派人找我來。”他喋喋不休的說著,站了起來。
“既然得回來了,現在就將他還回去是正理。”他嘟囔的說著就要往外走,不過到了門口的時候,轉過頭來道。
“許兄弟,你的手段真是高明,什麽時候我也和你學學做生意的本領。”
“哼!”成渝冷冷的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薛蟠頓覺無趣兒的摸了一下鼻子,真的是腸子都悔青了,他怎麽就這麽混,和著賈璉整他呢?到時自己色迷了心竅,不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理他了,轉身,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走出了酒樓,上了馬朝著榮國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