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

“就是不知道寶姐姐進了皇宮裏麵是不是和元妃娘娘那般,侍奉君王在側,與元春姐姐平起平坐當娘娘呢?”林黛輕描淡寫的說著,然後轉眸凝思,似是為她設想著以後的榮耀,這邊的寶釵聽了她的話,真是一句比一句不入耳,她這是明擺著讓她在探春姐妹的麵前給她難看嗎?

“林妹妹如此說可是錯了,想我歲數還小,怎麽能比上元春姐姐,想是入了宮還得元春姐姐照顧一二呢。”她一邊說著一邊拉過探春的手淡淡的一笑,探春似是不以為然的回應的,也笑了笑。

“哦,那當真是妹妹錯了,妹妹隻知道一入這皇宮深院,自是見不得其他的親人,一切都是靠自己,如果沒有些手段,在那殺人都不吐骨頭的地方,恐怕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不過,我是相信寶姐姐,定會受到皇上的寵愛,冠寵三宮六院,到那時……嗬嗬……”林黛輕輕地一笑,捋了一下自己的發絲。

“不說了,怪沒意思的。”說著她翹著嘴唇離開了,薛寶釵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此時恨不得將她殺了,才能去了自己的心頭惡氣,怎麽她就是看她不順眼呢?不過,她似乎也討厭她那種弱不禁風,病秧子的樣子。

“寶姐姐,你也別生氣了,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為人,她就是這樣,看不得別人好。”探春拍了拍她的手。

“嗯,我沒事兒。”寶釵寬懷的對她笑了笑,至於真實的想法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王夫人和鳳姐這邊自然是因為薛寶釵要進宮了,心情各異的忙了起來,便是先把小傑的事情緩了下來。

王夫人的心情怎麽說呢?就是心中有說不出的苦悶,那寶釵明明元春先前說因為他們薛家作為皇商,品階不夠,這薛寶釵進宮待選秀女是萬萬不可能入選的,所以才有了前些日子元妃的所賜之事,況且她已經與薛姨媽說得好好的了,無論是那邊的老太太如何的阻撓、妨礙,她都是不會去理會,自是等著合適的機會,便將兩個人的事情給辦了,誰知道這個時候會出現了這樣的紕漏。

而王熙鳳心中卻因為這件事情著實得意了許久,雖說是他與寶釵有著濃烈的血緣關係,較之旁人更為親近,可是那寶釵是什麽樣的女子,若是她日後嫁了寶玉,這賈府怕也是脫了自己的掌控範圍,她可不喜歡有那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寶釵這一進宮她是滿心歡喜的幫忙張羅著。

第二日,恰逢薛寶釵哥哥薛蟠的生日,那寶釵回去陪著看了兩出戲,因那天氣著實很熱,又有很多薛蟠熟識的年少之人,所以她便及早的回到了大觀園。

卻說薛蟠那邊,原來的老宅子雖然賠給了許成渝,但是其他的房產在京城還是有幾處的,不過沒有原來的寬敞、氣派罷了。幾日因著他的生日便在院子裏擺了幾桌子,又請來了戲班唱戲,很是熱鬧,許成渝、馮紫英等一幹的好友都過來捧場。

薛蟠見許成渝竟然給他麵子過來了,定是合不上嘴的遠遠的跑過來相迎,惹得早他先來一步的馮紫英不滿的說道。

“嗬嗬……”對此,薛蟠隻是笑笑,並不理會,伸出手,兩個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同走到了戲台前麵的桌前。

“嗬嗬……今天我可是請來了琪官為我們唱曲兒。”

“哼!”許成渝隻是哼了一聲,誰來唱戲對他來說都一樣,而且他也對那個琪官沒多大印象,撩開袍子他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這次他來薛蟠這裏主要是因為他想看看前些日子在他的商鋪後麵做手腳的那些人,被他折騰的怎麽樣了?那些人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極限,所以他便也不再留情,為他們下套,設計了他們極盡全部的家產。而且他毫無顧忌的做出這所有事情的同時,他當然知道能在京城經商這麽多年,肯定背後的關係極其複雜,雖然他也有彭翰文那層關係,可那還不夠,他還要囂張的頻繁的出入北靜郡王府,哼!有這種身份的人他不利用,那他就是傻子了,不用白不用,反正那位也沒說什麽,他樂得看那些敗了家產的人隻能幹瞪眼的看他,卻是不能把他怎麽樣,所以心情@?好,自然出來放放風,宜宜情。

他在這邊剛坐下,在另一處的角落裏坐著幾個一臉晦氣的中年人,他們此次來是想在這個薛大呆子這裏討點兒什麽好處,雖然先前這沒落的薛家剛來京城,他們並沒有真正的看他入眼,一不會做生意,二隻會事事添亂,前不久不就是嘛弄得一場官司,明明自己有理,卻莫名的配上了自己的老宅子,真是丟人,可是卻見他傷好走出來的時候,卻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真是氣死人了。

可是誰又知道真正不如人的卻是他們,他們在這幾次的生意上都快要賠上自己的老母了。

“那些人是什麽人?”許成渝斜了他們一眼,那幾個人頓時驚恐的收回目光,沒想到這薛大傻子竟然認識他,真是不知道是他傻還是他們傻。

“哦,無關的人,誰知道呢?許兄弟,我們不用管他,你要聽什麽戲,你點。”他殷勤的說著,將桌子上的戲目呈給他過目。

“隨便。”許成渝並不看他遞過來的東西,而是斜靠在椅子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望著站在戲台旁邊的一個貌比天仙般女裝戲子,嫵媚的外表下,眼神卻淒淒的凝視著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有些眼熟呢?

“他呀——他不就是琪官嗎?怎麽許兄不記得了?”馮紫英落座在他的旁邊,兀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

“哦?原來是他?”許成渝淺淺的笑了笑,不再理會他的收回了目光,可是等他的目光收回去,蔣玉菡卻也收回了遐思,慢慢的抬起頭,看到了坐在他前麵的那位俊逸超凡的人,他來了?

“怎麽?是不是很吃驚他女相的裝扮是如此的絕美、脫俗?”馮紫英玩味兒的看著他說道。

“哼!戲子而已,再怎麽都是戲子。”許成渝垂著眼簾很是冷淡的說道,可是心中卻一直縈繞著剛剛落入他眼中的那雙淒楚的眼神。

“嗬嗬……許兄說的極是呢?戲子無情,婊子無義,不過……”他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低聲的說道。

“不過許兄真是真人不露相,竟然一手遮天的將京城數的上的商家都折騰的夠嗆。”

“哼!那與在下無關,全是他們自不量力,咎由自取罷了。”許成渝無動於衷的說道。

“嗬嗬……”馮紫英又是笑了笑。

“或者可以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吧?”他說著目視前方:“好戲就要上演了。”說著他敲了敲桌子,前方的戲台上拉開了大幕,蔣玉菡柔美的拿著腔調上了戲台……

一曲唱罷,百般的滋味湧上心頭,蔣玉菡黯然傷神的轉過身,他不曾再看自己一眼,或許是早已不記得了吧?可是他認識忘不了第一次見到他,他看向自己那種純潔,美好的眼神,或許他早就知道的,生活並非會那麽仁慈地允許他如出水芙蓉般冰清玉潔,微賤卑下的身份早就剝奪了他一瑕不染的資格!他終究是柔弱的,沒有玉碎的勇氣,便隻能在汙濁的塵世中,瓊玉落汙淖,菡萏陷淤泥,被侮辱,被蹂躪,被欺淩,甚至被那個肮髒的世界給糟蹋成一個似乎隻懂逢迎諂媚的庸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隨機應變也好,謹慎老成亦罷,說到底,這都隻不過是處在社會最底層的他,為了能在那個險惡的世界上活下去而迫不得已的選擇……

可是,可是他也是這樣看他的嗎?

掩著臉,他悄悄地就要退下去,卻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沒有停下腳步,他徑直跑掉了,薛寶釵皺眉看了一眼那人漸漸的消失,最後回過頭卻看到地上遺失了一把扇子在哪裏,俯下身子撿起來的時候,卻是覺得麵熟的很,想來想去便想起來了,這不是寶玉的扇子嗎?

“嗬嗬……”冷冷地哼了一聲,真是上不了台麵、付不起來的阿鬥,若她真是寄身在他的身上,那她還不得被他每日的下三濫的勾當給氣死。心中想著要不這扇子扔了,可是卻又猶豫的收了起來,舉目看了看薛蟠那裏,沒心沒肺的玩的甚是高興,禁不住哀歎了一聲,她的這個哥哥就能這樣了,想著沒什麽意思,便從家裏出來,回到了園子裏麵,剛到賈母這裏坐上一會兒,那林黛就過來了,後麵尾隨著寶玉。林黛見寶釵坐在這裏,隻一言不發,挨著賈母坐下。寶玉沒甚說的,便向寶釵笑道:“大哥哥好日子,偏生我又不好了,沒別的禮送,連個頭也不得磕去。大哥哥不知我病,倒像我懶,推故不去的。倘或明兒惱了,姐姐替我分辨分辨。”

寶釵不甚在意的笑道:“這也多事。你便要去也不敢驚動,何況身上不好,弟兄們日日一處,要存這個心倒生分了。”

寶玉又笑道:“姐姐知道體諒我就好了,到不似有的人不知我的心。”他說著瞥了一眼林黛又道:“姐姐怎麽不看戲去?”

寶釵道:“我怕熱,看了兩出,熱的很。要走,客又不散。我少不得推身上不好,就來了。”

寶玉聽說,自己由不得臉上沒意思,隻得又搭訕笑道:“怪不得他們拿姐姐比楊妃,原來也體豐怯熱。”

寶釵聽說,不由的大怒,待要怎樣,又不好怎樣。回思了一回,臉紅起來,便冷笑了兩聲,說道:“我倒像楊妃,隻是沒一個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楊國忠的!”二人正說著,可巧小丫頭靛兒因不見了扇子,和寶釵笑道:“必是寶姑娘藏了我的。好姑娘,賞我罷。”寶釵指他道:“你要仔細!我和你頑過,你再疑我。和你素日嘻皮笑臉的那些姑娘們跟前,你該問他們去。”說的個靛兒跑了。

寶玉自知又把話說造次了,當著許多人更不好意思,便急回身又同別人搭訕去了。林黛聽見寶玉奚落寶釵,心中覺得有趣兒極了,才要搭言也趁勢兒取個笑,不想靛兒因找扇子,寶釵又發了兩句不似平時那般柔順的話話,她便訕訕的說道。

“就是這要當娘娘的主兒,後個兒就要入宮的,今兒這氣勢就不同以往了,怕是以後我們說話都要在人家麵前小聲呢?”

“哼!林妹妹。”寶釵見她如此說,麵色一沉,她能一貫的小性子,隨口說出無比的刻薄話,那麽她又何必裝作豁達,寬懷的樣子對她,當下也不顧忌還在當場的賈母便道。

“當娘娘自是又當娘娘的派頭,難道林妹妹還能說元妃姐姐的派頭不大嗎?想當日元妃省親的時候是如何的光景,嗬嗬……現如今我隻不過說句真話,你便要這樣的編排我的不是嗎?”

“寶姐姐……”林黛似乎一時無法接受寶釵這樣說話,她轉眸淒楚的看向賈母,然後又低下頭垂下了一行清淚。

“這便是了,原來寶姐姐是這樣以為妹妹的,妹妹隻是隨便說一句玩笑話,妹妹隻是真心的希望姐姐能進宮得寵,與元春姐姐一樣,可是……”她說到這裏似乎是說不下去了,瘦弱的肩膀不停的聳動著,接著他猛地站起來跑進了袁成傑的屋子裏,合上門,不管外麵的情形如何,她止不住的笑得喘過氣來。

“妹妹,你這又是怎麽了?”小傑已經能下地了,隻是還不能用力氣做別的事情罷了。

感謝親親:zljaifang異常炫眼的美鑽,親親~~~周末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