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可是茗煙可不會讓小二得逞,見寶玉沒有別的吩咐,也跟著小二一起下樓,將小二叫住,點了幾樣菜又要了壺上好的女兒紅。小二知道他是跟著剛才那位爺的。也隻好照辦,隻是心裏將所有難聽的話都罵了一遍。

茗煙交待好小二後,又不放心寶玉一人在上麵。忙跑到寶玉身邊。寶玉隻自顧自的想著心事。也不知道茗煙剛才去幹什麽了。

很快酒菜都上來了。小二先是倒了一杯酒後,請寶玉慢用。寶玉點點頭,小二見寶玉不再吩咐什麽,就自忙去了。茗煙隻在旁邊站著伺候寶玉。寶玉覺得一人坐著喝著無趣,讓茗煙也坐下來,陪自己喝幾杯,茗煙本就不怕寶玉,聽寶玉這樣說,也想著讓寶玉高興些,就坐在了寶玉旁邊。

寶玉先是喝了幾杯後,這才略略夾了些菜,正吃著。寶玉聽到外麵有個嬌滴滴地女聲說道:“璉二爺這幾天都不來看曉月,想是把曉月忘在腦後了吧。”

隻聽一個男聲接著說道:“小美人,就算我忘了別人,也忘不了你。今兒不是把你接出來,讓你好好散散心嗎?一會兒,讓二爺我香一個。二爺保證讓你快活。”

寶玉停下筷子,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是那男聲一說話,寶玉便知此人定是賈璉無疑了。寶玉本想起來去請賈璉,可一想賈璉正和那女子在一起,自己出去肯定是不妥了。

但是聽到賈璉那肆意調笑的聲音,讓寶玉竟覺得有些羞愧。原來隻聽說賈璉好色,可是沒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在外麵尚且如此,不知再那裏更成了什麽樣?

茗煙也聽見外麵是璉二爺,他看向寶玉,寶玉輕輕搖搖頭,不讓茗煙出去打招呼。隻當做沒聽到是賈璉罷了。茗煙知道寶玉和賈府的那些爺不一樣。見寶玉不讓出去,也就算了。

寶玉這頓飯吃的是毫無興致。隻草草吃了些也就罷了。但是正當他準備讓茗煙喊小二結賬時,就聽到外麵小二叫道:“忠順王爺請上二樓。房子還給您留著呢。”

寶玉一聽是忠順王,不由地又坐了下來。他不想這個時候出去和忠順王會麵。聽到忠順王進到包間後。寶玉發現正是在他的隔壁。而這裏又不隔音。寶玉將他們的話聽的是一清楚。

寶玉有些擔心自己的父親了。不知道忠順王為何要見父親,還提出讓自己也去。原本想著是因為寶釵的關係。但是今天忠順王的那些話語,竟有些是想要父親幫他的意思。

可是父親隻是員外郎,如何能有這個能力?寶玉不得其解。可是如果給父親說了,父親能相信嗎?隻怕父親會以為自己不求上進吧。

寶玉想到這裏,隻得打算先不給父親說,等見了忠順王後,再做打算。但是他卻不知道,賈母得知忠順王要見賈政後,便知忠順王定是想借助賈府的力量。可是忠順王從何得知,賈母也是猜不到。但是這力量不能讓忠順王掌握。

但是家裏的勢力已不如以前。倒是可以借助忠順王來讓賈府重新風光。可是也是要給忠順王露些什麽才是,否則忠順王怕是不會上當的。賈母打定主意後,也讓賈政盡早安排去拜會忠順王的事。

賈政唯母命是從。聽了賈母的吩咐。便選了後日就去。而且讓小廝去給寶玉說一聲,讓寶玉做些功課。省得到時丟臉。

而趙姨娘也聽說了賈政打算帶寶玉去見忠順王的事,滿心的不舒服。等賈政到了她房裏後。趙姨娘隻顯出委委屈屈的樣子來。賈政看了後,隻問道:“又是她給你氣受了?”

趙姨娘搖搖頭說道:“沒有,這些天太太也不太找我的事了,隻是讓我管好環兒,我也是氣環兒不爭氣。讓太太看不上眼。”說起賈環來,賈政不由地看著趙姨娘。問道:“環兒又惹什麽禍了?”

趙姨娘趕緊搖搖頭說道:“環兒總是跟寧府的珍大爺練武,根本就不好好念書。我略說了他幾句,他隻是不聽。總說老爺看重的是寶玉,他念書也沒什麽用。倒不如學些武藝來。”

賈政聽得是直皺眉。原想著這是趙姨娘編出來的,可是想想,環兒總是不得老太太的眼,在這家裏隻怕沒少受委屈,這樣想到是有可能。現在給趙姨娘也不能說些什麽,隻能等明天讓環兒去書房裏問問,若是他真喜歡習武,就為他請個武師好。讓趙姨娘也能高興高興。

趙姨娘不知賈政是如何想的,見狀也不敢再說話,隻看著賈政。賈政半天也沒言語。趙姨娘也不敢再催,隻說晚了,讓賈政先歇著。

到了第二天賈政讓小廝叫來賈環。賈環一聽是賈政叫他,心裏更是怕了。賈環也真有好些天沒有去學裏念書。想著賈政如果考問功課,隻怕自己是免不了要挨板子的。

而賈環也不比寶玉,又有老太太疼。自己也隻有個趙姨娘和姐姐,可是姐姐恨不得離自己遠些,萬一賈政打起來,隻怕她還會覺得是自己不爭氣,害她丟了人。

姨娘更是不敢替自己說話的。賈環越想越害怕,腳步更是重了。磨磨蹭蹭地來到賈政書房。賈政見賈環進來,也不言語,隻看著賈環如何行事。賈環行了禮後,隻退到一邊聽賈政吩咐。

賈政見賈環也如此怕自己,心想是不是自己往日太嚴厲了些,讓這兩個兒子都怕自己。想想趙姨娘在這個家也受了不少委屈。老太太也不待見他們母子倆,就賈環身上的這身衣服,也是寶玉穿過不要的。

賈政問道:“聽你娘說,你去寧國府找你珍大哥學武了?”賈環不明白賈政為何這樣問,可是還是答道:“是的。”賈政點點頭問道:“為何不想念書?反而想習武了?”

賈環哪裏敢說實話,可是不答又不行。賈政也不真需要他來回答,便接著說道:“雖說想習武是好事,可是念書之事卻不能放下。明白嗎?還有,你好好想一下,果真要習武,我為會你請個武師來教你。明白嗎?”賈環沒想到賈政會這麽說,一時竟愣在那裏。

賈政以為賈環沒有聽明白,就再說了一遍,這下賈環忙點頭算是應了賈政的話,賈政看賈環聽明白了,也就讓他先出去。

賈環回到趙姨娘的院子裏,見趙姨娘正在家裏替自己做衣服,忙將剛才賈政的話給趙姨娘說了一下。趙姨娘也如賈環一樣愣在那裏。過了會兒才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賈環點點頭說道:“娘,是真的。剛才父親是這麽對我說的。”趙姨娘喜極而泣。沒想到賈政會這樣做,隻怕自己和環兒的好日子就要到了。趙姨娘趕緊囑咐賈環道:“你也要爭點氣。別讓我丟臉,日後要是得了武狀元,那我在這家裏也有了地位,咱們就能過好些了,你再也不用穿寶玉的舊衣裳了。”

賈環點點頭用勁地說道:“姨娘放心。我一定會的。我會讓姨娘過上好日子,再也不受太太的氣了。”趙姨娘聽著賈環這樣的話語忍不住將賈環摟在懷裏。

轉眼間,也到了去忠順王府的日子了,一大早,賈政就讓寶玉到了自己的書房,囑咐了寶玉一些事,見寶玉還是心事重重的模樣,賈政忍不住氣道:“昨晚沒休息好嗎?怎麽這麽沒精神的?若是讓王爺生氣,回來小心你的皮。”

寶玉聽賈政如此發狠的話,隻得強打起精神來。可還是不免擔心今日王府之行。可是這些話又怎能對賈政說,就算是說了,隻怕賈政也是不信,以為自己是想偷懶罷了。

罷了。還是隨機應變吧。寶玉這邊打定主意,賈政那邊看寶玉不再是那死氣沉沉的模樣,心裏也放下了,帶著寶玉去了忠順王府。

忠順王也在家等著賈政。忠順王妃也知王爺今天有要事要辦,雖說是見賈家的人,但也不敢太過放肆,卻也將這恨意轉到了寶釵頭上。

賈政帶著寶玉進了忠順王府後,忠順王親自出了書房迎接。賈政見忠順王迎了出來,感到受寵若驚。說道:“下官竟有勞王爺了。”

忠順王哈哈大笑道:“政公說得是哪裏的話。本王早就想請政公及令公子過府一敘了。”寶玉隨著賈政給忠順王行禮,聽了忠順王這話,心裏也著實別扭。

忠順王一直看著寶玉的反應,見寶玉略皺眉頭時,便知寶玉定是知道寶釵的事了。忠順王暗自得意。說道:“聽說令公子出生之時,竟口銜一塊寶玉,不知本王能否鑒賞一番?”

忠順王雖是問話,可是話裏也不容拒絕。賈政聽忠順王說想看那塊玉,忙命寶玉摘了下來。忠順王接過寶玉仔細看了看,這才對賈政言道:“這塊玉看起來果真是有些來曆的。難怪令公子看起來不同於我們這些俗人呀!”

賈政聽忠順王這樣說陪笑道:“王爺抬愛了,下官擔當不起呀。”寶玉也隻低著頭,中規中矩。忠順王親自給寶玉將那玉帶上。寶玉退回到賈政身邊。

可是忠順王還是有肯放過寶玉說道:“素來聽說令公子擅長做詩,本王雖不擅長這些文才,倒也想聽聽令公子的大作,不知可否?”

賈政也知寶玉有些歪才,所以也不害怕,隻說誇獎了。忠順王看著寶玉說道:“本王也不會那些什麽限韻、命題之類,就請二公子隨意吧。”寶玉聽忠順王這樣說,也知這是免不了的。如果自己不做,隻怕還會讓父親丟臉。

無奈之下,寶玉隻得說道:“那就請王爺賜教了。”說罷便將自己原先寫的種菊念了出來“攜鋤秋圃自移來,籬畔庭前故故栽。昨夜不期經雨話,今朝猶喜帶霜開。冷吟秋色詩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泉溉泥封勤護惜,好知井徑絕塵埃。”

念畢,寶玉依舊低下頭來退向賈政身邊。賈政聽了寶玉的詩暗自點點頭。可是也不敢流露出滿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