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賈母見王夫人有所動搖便又說道：“如今寶玉也大了。日後還得有貴人相助，在朝中才有地位。現在玉兒得了皇後的眼。隻怕皇上也會憐惜。這樣一來不但寶玉有了貴人，隻怕元妃在宮裏也有皇後撐腰。如此一來，你還怕日後沒有好日子過嗎？”
王夫人抬起頭看向賈母說道：“原先讓娘娘賜婚時，我也曾提過讓大姑娘一起嫁給寶玉，可是不知為何，娘娘沒有答應。隻怕這時再提，娘娘還是拒絕，這如何是好？”
賈母一聽愣在那裏，王夫人從未說過這事，當初既有這想法，為何不對自己說？現在才說出來，其中肯定是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
賈母又是何等人物，想一想也就明白了。隻怕王夫人當初所提的是讓玉兒做妾，依著元妃和敏兒的姑侄情誼，不拒絕才怪。
賈母也不說破，說道：“這倒也沒關係，現在先不用給娘娘說，隻先探了玉兒的口氣，到時再說也不遲。過些日子，你也跟寶釵說說，也寬慰寬慰她。然後再去看看玉兒，順便提一下就是了。”
王夫人答應後，賈母也有些累了，便讓王夫人回去。王夫人走在路上，想著賈母說的話，如果這次讓黛玉嫁進來，那寶釵隻怕更受冷落了。如果是這樣，自己又如何對得起妹妹。
但是妹妹家也有些太不爭氣了。出了這事，險些害了娘娘不說，最後連自家的皇商之名都丟了。如今就算自己想替他們說話，在賈母麵前都說不出來。真真是扶不上台麵。
而寶釵也得到了這個消息，當時便愣在那裏，沒想到竟會有這樣的結果。如今可怎麽辦？賈府注重根基門弟是出了名的，當初就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才能讓賈母棄了黛玉先了自己的。
可是現在這身份卻生生的失去了。隻怕老太太那兒會不依的，說不定還會想別的主意。寶釵不安了。有心想去探聽一下，可是又怕會聽到不好的消息。寶釵在屋裏是坐臥不安。
鶯兒見了也有些心疼，便問道：“奶奶，用不用我去問一下？”寶釵搖搖頭說道：“問不出來的。過兩天我回去時找王爺再問吧。”
鶯兒點點頭說道：“奶奶，趁這會子先處理了襲人吧。要不然夜長夢多。”這提醒了寶釵，寶釵點點頭說道：“不錯。這事確實得早點辦了。明日就先辦這事吧。”
寶釵定了這主意後，雖然心中不安，但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到了第二日，寶釵讓宋媽媽將襲人帶進來，也讓人叫了襲人的哥嫂進來。襲人跪在地上。心裏是一直不停地打鼓。
寶釵見襲人的哥嫂也來後，便說道：“這些日子老太太和太太看了下家裏的丫頭，如今家裏的人也多了，說是若原來是死契的，不如就不要身價銀子，讓父母領出去就是了。”
寶釵說完後，有意地看了看襲人和她的哥嫂，隻見她們並未出現喜色，隻是有著詫異之情。覺得這事不可能，可是寶釵畢竟是主子，他們倒不敢說了出來，隻等著寶釵往下說去。
寶釵滿意地說道：“襲人也伺候了寶玉不少時間了。在家裏配人也隻能配給小廝，我也不願委屈了她，所以想著不如你們就把她領出去，好歹也能自己作主。豈不更好？”
襲人一臉的不可思議，當初家裏也說起想贖她的事，她可是信誓旦旦地說不出去。如今要是出去豈不是讓旁人笑話。這肯定不是太太的意思，一定是二奶奶之意。
襲人顧不得什麽規矩地說道：“不可能，太太決不會這麽說，我是太太的人，我要太太親自對我說。”說完後，直接站了起來，轉身要朝外走去。寶釵命兩旁丫頭將襲人攔住。
丫頭們早就受夠了襲人的氣，得了寶釵的吩咐，哪個能不出力。死死的將襲人按住，讓她動彈不得。襲人的哥嫂見這架勢哪裏還敢出氣，隻站在一旁看著。
寶釵厲聲說道：“在這裏你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哪裏有你想幹就能幹的事。你是太太的人？這話若是說出去，隻怕太太也要擔些不是。你倒是有這膽子？”
襲人還是有些不服。看著寶釵說道：“二奶奶，我也伺候二爺這麽長時間了，太太將我的月例，想來二奶奶也是知道什麽原因。如今用這話就想把我攆出去，隻怕是不可能的。”
寶釵聽後不怒反笑道：“當初太太停了你的月例，我是知道的。原本是想著你若是安安份份的，讓寶玉納了你也不錯，可是這些日子，你將這院子裏弄得是天怨人怒的。你且看看，這院子裏還有誰服你？太太就算是不來這裏，也能知道的。”
寶釵拿起茶盞輕啜了幾口後，放了下來。也緩了語氣說道：“如今你是不可能再留下來的。咱們也算相識一場，你就帶著你哥嫂去你的房裏將東西收拾一下吧。我這裏還有五十兩銀子，你且拿回去，以後若嫁了人，就當是我送你的嫁妝吧。秋紋，你幫著襲人一起收拾。下去吧。”說完後，秋紋答應了一聲，一臉憐憫地扶起襲人。
襲人這才真正明白了，當初寶釵攏絡她是為了什麽，襲人真有些悔呀，早知這樣，就何必當初呢？當初在太太跟前沒少說寶釵的好話，也說了不少黛玉的壞話。可現在呢？自己卻落得被趕出去的下場。
襲人任由秋紋將她扶起，轉身走了出去，她的嫂子上前接過銀子後，也行了禮出去了。
而旁邊的小丫頭見這情景，又有些不忍了。也有些怕寶釵了。以後也都不敢招惹寶玉。這已是後話了。
襲人收拾完東西後，才回過神來急切地拉著秋紋的手說道：“好妹妹，求求你讓我去見見太太吧。”
秋紋歎道：“襲人姐姐，就算你去見了有什麽用呢？難不成你還想讓太太替你說話嗎？”襲人搖搖頭說道：“我不相信這是太太的意思，這一定是二奶奶自己想出來的。我這出去後，該怎麽活呀？哪還有臉見人？”說完後，襲人跌坐在床邊。
秋紋勸道：“依我看來，到不如早些出去的好。說不定還真能碰上好人家。你就有福了。在這裏，你真想當姨娘嗎？”
襲人也不顧地說道：“我早是二爺的人了，這出去哪裏會有好人家願意要我呀？”秋紋捂住襲人的嘴，朝旁邊看了看這才說道：“這話就是爛到肚子裏也是不能說的。”
襲人望著秋紋。秋紋見狀放下手來，說道：“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就算是二爺收了你，難道你以為在她手下，你能做什麽？她心狠著呢。這次的事肯定是她早就想好的。你走了隻怕還有活路，若是在這裏，就怕你比趙姨娘還慘呢。”
襲人看著秋紋，仿佛是不認識一樣。秋紋接著說道：“這些年，咱們院子裏的丫頭，哪個不知道你的心思，況且二爺待你也不同於旁人，所以我們也都以為以後等二爺成了親，你鐵定是姨娘了。可是自從二奶奶進了門，你且瞧瞧，她可有這意思嗎？”
襲人想了想便搖搖頭。秋紋又說道：“既然是這樣，你還在這裏有什麽用？趁著她沒有變主意前，不如就這樣出去，省得你不走。她又想起別的法子來。到時，誰也救不了你。”
襲人聽了這襲話，感激地拉著秋紋的手說道：“好妹妹，虧得你點醒了我。”秋紋見襲人明白了，便放了心。幫著她將東西拿了出去。送她出了院門，這才回來複命。
寶釵見這個眼中盯走了。心裏也輕鬆不少。接下來就該是鶯兒的事了。如今鶯兒有了身孕，斷然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得想辦法讓寶玉納了她，到時就說這孩子是寶玉的，隻是早產，到時再抱在自己身邊養著，不怕鶯兒以後會變心。
寶釵想好後，便先去了王夫人那裏說了襲人的事，王夫人一聽寶釵說是給了二百兩銀子。便說道：“她一個奴才。給這麽多銀子，隻怕不妥。給個二三十兩也就是了，何況這次也沒要她身價銀子。已經是便宜了她們了。”
寶釵解釋道：“原先我想給五十兩就好了，可是她畢竟也服侍了二爺那麽長時間，所以就給了她二百兩，算是以後嫁人添妝用吧。太太也請放心，這銀子沒有動宮中的，是我個人給的。旁人挑不出理來。”
王夫人一聽是這樣，便不再說什麽，可是心裏到底還是不舒服，寶釵如此不會計劃，難不成以後還要自己操心嗎？
寶釵看出王夫人的不滿，可是這話既說了出去，便不好再改。心裏暗暗後悔，為何說得如此多。卻真有些失策了。
王夫人問道：“你哥哥也回來了，你可曾回去看看？”寶釵搖搖頭接著說道：“我還沒回去呢，今兒也想和太太說一聲，看明兒還有沒有別的事。”
王夫人搖搖頭說道：“明兒也沒什麽事，還不到進宮請安的日子，明兒你就回去吧，給你媽媽說說，等過些日子我再去看看她。”
寶釵答應後，見王夫人也沒別的事，就退了出來。鶯兒見寶釵還是沒有笑容，便勸慰道：“奶奶明兒就可以回去問問到底是什麽情況，再看看這事能不能挽回。說不定不像是奶奶想的那般嚴重。到時無非是花些銀罷了。奶奶放心吧。”
寶釵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事隻怕是不能再挽回了。隻是我現在想著老太太和太太是怎麽想的？論理太太早就會憋不住說了出來。可是我今天見太太時，太太卻一點意思也沒有露出來。”
鶯兒聽了這話也不敢再勸，生怕再讓寶釵憂心。這時卻看見寶玉從遠處走來。鶯兒低聲說道：“奶奶，寶二爺朝這邊走來了。”
寶釵聽了這話，朝鶯兒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寶玉過來。寶釵知道寶玉這是來問她襲人的事，便停住不走，隻等寶玉向她走過來，而心裏卻不停著，想好了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