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鳳姐起身做了福身的動作說道：“那我就謝謝平姑娘幫著我了。”平兒避過鳳姐也笑道：“奶奶什麽時候學會這些禮了，到也難得。”
鳳姐笑啐了平兒一口道：“才這樣，你就上臉了。都是我寵得你。”說完後，鳳姐還是不免有些憂心道：“我隻是有些擔心林姑娘，雖說她離開京裏，隻怕也是一會兒的功夫，等回來，老太太還得去煩她。若是我當家，說不定用個法子也就擋住了，那寶二奶奶隻會推波助瀾。”
說到這裏，鳳姐歎了口氣不再說下去。平兒也明白，勸道：“奶奶幾次回來，都說了林姑娘和在這府裏不一樣了，何況東平王爺哪裏會讓這府裏欺負林姑娘。奶奶倒是不用擔心，如今奶奶也沒以前那麽忙了，也好得空養養身子，也好替二爺懷個哥兒。”
平兒說到這裏，鳳姐輕聲問道：“你也是知道我的，這身子骨隻怕也不容易，隻是你也沒個消息嗎？”平兒搖搖頭，像是有什麽不敢說似的。鳳姐有些擔心了，問道：“難不成二爺平日裏進你房不動你嗎？”平兒還是搖搖頭。
鳳姐更是著急道：“你倒是說出來呀，總是搖頭讓我猜，真真想讓我急死不成？”平兒見鳳姐如此，也知鳳姐是替自己著急。可是這話如何去給鳳姐說呢？
而鳳姐一臉堅決的樣子，平兒也知是過不了這關的，隻好悄聲說了。鳳姐一聽，一臉訝異地望著平兒：“你這話可是真的？”平兒點點頭。鳳姐埋怨道：“你也真是糊塗，這事怎麽不先和我商量。現在就算是想補救也沒有辦法了。”
平兒低頭不語。鳳姐也知平兒平日裏看著和順，可是真拿定主意，是任誰也說不動的。所以鳳姐也不好說她，隻得讓她小心些不要讓外人知道了。平兒點點頭算是將這事了了。
到了第二天，邢夫人一大早就將鳳姐帶到賈母那裏請安。賈母也知邢夫人的來意。隻是王夫人沒有過來，賈母並不打算讓邢夫人馬上說出來，便說別的話想將此事岔開。
邢夫人哪裏會不知道賈母的意思。便順著賈母說起別的來。過了一會兒，王夫人才來，一見邢夫人先來了，王夫人有些驚奇，可是還是和邢夫人賈母閑聊了幾句，這才將話題引到管家之事來。
邢夫人說道：“論理，讓鳳姐管這個府裏，是替我和大老爺在老太太跟前全個孝道，我不該阻攔的，可是我想著璉兒到現在也沒個後，老爺替璉兒納的秋桐也沒個消息。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鳳丫頭也替這個家操了不少心。我想讓她先養養身子，也好為璉兒留個後。這樣一來，隻怕她再管家就有些不合適了。還請老太太成全。”
王夫人一聽可就急了道：“大太太這意思我也明白，隻是鳳丫頭身邊不是有巧姐嗎？而寶玉到現在也沒個孩子。鳳丫頭還年輕不急在這一時，不如讓她再教教寶釵。等日後萬一鳳丫頭有了身孕，再讓她休息豈不更好？”
這話不光是邢夫人聽著不舒服，就是賈母聽著也覺得王夫人說得有些過了。賈母說道：“這是什麽話，鳳丫頭還年輕，難不成寶玉和寶丫頭就老了不成？”這話問得王夫人也紅了臉，忙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賈母也不理她隻看向鳳姐。
鳳姐隻得說道：“昨兒回去我給太太說了，太太的意思是想讓我將養好身子，讓二爺也有個後，我想著太太說得也有道理，況且寶妹妹出身皇商，又識文斷字的，不比我大字不識一個。管家的能力定是在我之上。還是讓她繼續管家，老太太就許我偷懶吧。“
賈母聽鳳姐這樣說定是不願意再接手了。寶釵聽到鳳姐說她的出身時，心裏暗暗惱恨。皇商的身份永遠是寶釵心頭的刺。可是這也是事實。寶釵無從辯駁。但當寶釵聽鳳姐說並不想管家時，寶釵這才心情好些，論理鳳姐是不應當在這府裏當家的。這也算她有自知知明罷了。可是寶釵總不能不表態，讓人以為她不願意。
想到這裏，寶釵走上前來說道：“二嫂子管家這些年，將家裏管得也是井井有條。還是請二嫂子幫著些我。也不至於讓外人瞧著失了麵子。”說到這裏，李紈剛好帶著探春和惜春過來給老太太請安。聽到她們說起管家之事，李紈並不在意。隻覺得讓探春和惜春聽了不好。正想帶她們走時，賈母並不讓。而是叫住她們，讓李紈也拿個主意出來。李紈為難了，而王夫人也等李紈的回話等得不耐煩了。
盯著李紈說道：“你也是這個家的大奶奶，也要拿個主意才是。老太太既想聽聽你的意思，你就說出來吧。”
李紈聽到這裏便知是不能不說了。便斟酌地說道：“寶釵許是初管這麽大的家業，有時想不到也是有的。但是不讓她學著總歸不好。不如就讓鳳丫頭在旁邊幫著也就好了。”
鳳姐根本不願意沾這個邊，忙說道：“當初我病時，也是讓大嫂子和三妹妹還有寶釵一起理事，不如還依舊讓她們三人管著。老太太看這樣可好？”鳳姐說完後。李紈瞧了她一眼，可是卻沒有說話。
賈母聽後，也有些猶豫知道鳳姐肯定是不接手了。而自己正想趁這機會讓寶釵鬆手。如今也隻有這個方法能好些。但王夫人的意思不知是如何，賈母不想問王夫人了。
而王夫人也覺得這主意不錯，既讓寶釵管著家，也給她提個醒，不讓她專權。賈母點點頭說道：“這樣也不錯，而且三丫頭也管過，況且讓她學著管家也是好的，不致於像二丫頭一樣什麽都不會。到了夫家還要受委屈。”
說完後，賈母看看王夫人。王夫人馬上答道：“可不是，當初咱們都沒想到這一層，二丫頭在家裏什麽也沒學，在夫家還要受氣，讓三丫頭學著點也是好的。”
賈母點點頭繼續說道：“那就讓珠兒媳婦和三丫頭一起管家也就是了。寶玉媳婦也和鳳丫頭一樣，都好好養養身子，也快點給寶玉添個小子。”王夫人沒想到賈母竟將寶釵這樣甩了出來。寶釵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本以為是讓她和李紈還有探春一起管家，寶釵也有本事，讓她們聽自己的。可是如果按照老太太這樣說，自己如何再當家呢？
但寶釵不敢說出來。在鶯兒的問題上還擔著眾多的不是。若老太太執意在這上麵發揮，是沒有自己好果子吃的。寶釵不免更有些埋怨鶯兒了。若不是她不當心，何至於此呢。
王夫人沒想到賈母連自己也不問，就說出這麽個主意來，但也好終歸沒有讓鳳姐繼續當家。王夫人也就點頭說道：“蘭小子也進學裏了。珠兒媳婦也正好幫著三丫頭一點，讓她多學學。”
李紈隻得應了下來，而探春知道這是賈母給的機會，雖說這府裏已沒有多少銀子可用，但如果自己想些辦法，開源節流些還是能應付一會兒的。探春也說道：“請老太太、太太放心，我會多學著些的。”
王夫人接著說道：“不會的也要多問著些，有些事不要擅自做主，明白嗎？探春當然明白王夫人說得意思，也都一一應了下來。王夫人還是有些不放心，本想再對賈母說些什麽，可是當著這些人的麵，總不好說出來，也隻得暗自忍了下來。
賈母隻做不知，見這些事也都安排好，覺得有些累了，便讓她們先回去了。探春和惜春走了一路，二人並無話說，惜春隻想著去找妙玉，所以便隨意找了借口走了。
而探春想想又來到了王夫人處。王夫人並不意外探春會在這時來，心裏也比較滿意。讓探春挨著自己坐了下來後，王夫人這才說道：“平日裏，也因為你娘的緣故，我總不好對你太好，省得你在你娘麵前不好做。我想你也是明白的？”探春點點頭。
王夫人接著說道：“如今，老太太也想著不讓你和迎春一樣，以後到了夫家受氣。這原和我想的是一樣。可是你也要明白，你珠大哥哥早已不在了，日後能靠得住的也隻有寶玉了。管家時也要向著他點，別讓你二嫂子受了委屈。”
探春點點頭說道：“太太放心吧。日後這個家定然還是讓太太和二嫂子管著的。我也明白該怎麽做。”王夫人滿意地讓探春回去了。
探春本想著去李紈那裏，可是細想想，李紈如今是一點事也不管，去她那裏也沒用，到不如回家後好好想想，如何能讓老太太太太都滿意才是。探春打定主意，便帶著侍書回到自己的住處。
這邊的李紈回到家後，看到賈蘭正在寫字，也不去打擾，直接進了自己的屋子，細想想，這不是讓自己為難嗎？寶釵必然不會放權，如果再與自己為難，那麽這個家是如何也當不好的。可是自己也冷眼旁觀了這麽些年，家裏隻怕早就入不敷出了，若是讓自己來管，那不是說想讓自己將這些年存的銀子還有嫁妝都拿出來嗎？
李紈有些擔心了，這些銀子無論如何不能動的，這些是要留給蘭兒的，自己老了隻能靠蘭兒，如果沒有一點傍身的，那麽蘭兒豈不要受苦。可是現在如何再去給老太太說，隻怕老太太會生氣到時照應沒有自己好果子吃。這鳳姐為了不當這家，竟生生把自己拖了下來。
素雲也瞧見自己奶奶一臉的不願，素雲是李紈從家裏帶了來的。本想著將她收房一起服侍相公。可是沒想到賈珠早喪，素雲又擔心李紈在這府裏沒有人可以商量，所以一直陪著李紈，今天的事，素雲也都聽見了。
素雲從心裏心疼李紈，見李紈不開心。素雲勸道：“奶奶，也不必太傷神了，如果奶奶想管，那就管些事情，如果真不想管，就隨三姑娘去做。奶奶隻在旁邊應著聲也就是了。”
李紈歎道：“哪裏有這麽簡單，你是不知道，這個家早已不比從前了。這些年，我都一直是這樣來躲事的。如果這次再出麵，隻怕會成了寶二奶奶的眼中盯。那蘭兒也就有危險了。”
素雲明白了李紈的意思。忙說道：“那奶奶，實在不行的話，你就托病，這樣一來豈不是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