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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賈寶玉而言,他最喜歡紅色,也最喜歡淘弄胭脂一類的東西,可以說,在賈家,沒有人能夠比得上賈寶玉在胭脂上麵的造詣,也沒有人比得上賈寶玉在胭脂上麵的專業,就是賈母王夫人和下麵的姑娘們以及那些丫頭婆子們都比不上他。
如果賈寶玉生在現代,絕對會是一個彩妝大師,或者說是一代美容教父。隻可惜,他出生在古代,出生在一個封建大家庭,他的愛好,在世人的眼裏,絕對是不務正業。
但是,賈寶玉的受寵,讓他手邊的資源應有盡有。即便長輩們不允許,也有無數的人討好他,為他找來無數的古方。
雖然林招娣擺弄那些脂粉香胰子,不過是因為畏懼砒霜的危害,可是在賈寶玉的心裏,這位林大妹妹可是他的知音人。
胭脂這種東西,就應該為了嗬護女孩子的肌膚而存在的。
為了自己的姐姐妹妹們能夠有稱心如意的胭脂使用,賈寶玉天天往書房裏轉,專門去找那些醫術、雜記、遊記、史書,還找了有些有關古人的豔史來,從那字裏行間去推斷每一種古方的可能。
王夫人不知道賈寶玉天天跑書房是為了什麽,卻不妨礙她感慨賈寶玉長大了,知道上進了。就是賈母知道賈寶玉天天找書看,心裏也高興。賈政見自己的這個兒子想方設法地往自己的書房裏鑽,心裏也是很滿意的,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一向最是怕自己,為了不妨礙這個兒子的“上進”,他更是減少了自己呆在外書房的可能,而把自己的書房讓給了兒子。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賈寶玉不知道賈政是有意將自己的書房讓給他,還以為自己是好運氣,幾次進去,都沒有遇見自己的父親。
當然,賈寶玉的行為瞞得過賈母賈政王夫人,卻瞞不住那些時時刻刻關注他、準備討好他的那些清客。這日,賈寶玉又從賈政的書房裏出來,才走過轉角,就被賈政身邊的清客單聘仁從後麵給抱住了。
“好你個單先生,可把我給下了一跳。”
那單聘仁將賈寶玉放下來,道:“我的好哥兒,你最近到底在找什麽呢?”
“才,才沒有找什麽呢!”
“哥兒,這話你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去。如果不是我給你打掩護,你瞞得過老爺麽?老爺早就知道你在不務正業,進書房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了。”
賈寶玉往兩邊看了看,道:“我告訴了先生,先生可不許告訴別人哦。”
“自然,單某沒別的優點,就這嘴巴特別緊。”
賈寶玉道:“我聽說,外頭的胭脂有許多都是含了砒霜的。這事兒,先生可知道?”
單聘仁轉了轉眼珠子,道:“哥兒,噤聲。其實啊,這事兒的確不是什麽秘密。為了讓這顏色附著在肌膚上,這胭脂裏多多少少就要加一點胭脂,一來是為了讓顏色能夠在肌膚上更加服帖,二來是為了讓顏色更加持久。沒了這砒霜,這胭脂抹在臉上就差了那麽一些顏色了。”
“糊塗!這胭脂原來是為了嗬護姐妹們的,加了這砒霜,豈不是害了姐妹們?砒霜可是劇毒哪!”
“我的好哥兒,你難道忘記了還有句以毒攻毒麽?這毒藥用得好了,就是好東西。在外頭,還有些姑娘特地用砒霜抹臉,就為了讓這肌膚看起來白皙嬌嫩呢。”
“當真?”
“當真當真。”
“她們就不怕中毒麽?”
“隻要用得分量對,自然是不妨的。哥兒如果不相信,改日我帶哥兒去眼見為實,親眼見識一番,如何?”
賈寶玉晃了晃手裏的折扇,走了幾步,道:“不了。林大妹妹就是因為這官粉裏麵混了砒霜,這才不用的。先生,你可知道有沒有不用砒霜的脂粉?”
單聘仁摸了摸胡子,沉思了片刻,道:“我以前倒是依稀記得有這麽一個方子的,隻是不記得到底在哪裏看見過。要不,哥兒寬限幾天,讓我回去好生找找。”
賈寶玉怏怏地點點頭,走了。
襲人見賈寶玉沒精打采地回來了,就知道賈寶玉又一次無功而返,便道:“二爺,您何苦這番辛苦,有這個時間做這個,還不如多讀些聖賢書,以防老爺盤問才是。”
賈寶玉一聽賈政就不自在,又聽說聖賢書三個字,更加不自在。他悶悶不樂地道:“自詡惜花,可是如今看來,我也不過是坐井觀天,連姐妹們用的胭脂裏混了劇毒之物都不知道。若是我能夠為姐妹們解決了此事,豈不比終日子曰詩雲來得強?”
襲人見賈寶玉呆病又上來了,遂不再勸,隻是將賈寶玉最喜歡的楓露茶又倒了一杯來。
賈寶玉坐在桌前,把玩著襲人的胭脂,不時地將那小小的胭脂盒子打開,又聞聞香味,將那胭脂冊子翻來翻去,剛想湊近了,弄一塊,含進嘴裏,又想到林招娣說的,裏麵有砒霜,隻得怏怏地放下了。
麝月在邊上看到賈寶玉這個樣子,便道:“二爺,你這個樣子坐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何不拿花園子裏的花花草草試試?我記得不止這些花花草草的花瓣是有顏色的,就是那些葉子根莖和種子,都是有顏色的。林大姑娘是說過外頭買的胭脂有砒霜,可是這花園子裏的花花草草總沒有毒吧?二爺何不將搜集些花花草草來,一樣一樣慢慢試過?”
秋紋在邊上也道:“是啊二爺。我聽說啊,這杏仁最是養人的,外頭也有人用杏仁粉做胭脂的底子呢。二爺何不也試試?”
幾句話,讓賈寶玉茅塞頓開,立即衝出去了。
要采花,要搜集花花草草,要淘弄胭脂,自然需要人手,不要說賈寶玉自己屋裏的丫頭們,就是加上探春屋裏的丫頭也不夠。
聽說賈寶玉又去了後花園玩耍去了,王夫人不禁有些啼笑皆非:“這孩子,我還以為他能夠坐多久了,原來也不過是三分鍾的熱度而已。”
周瑞家的賠笑道:“看太太說的,二爺還小呢,悶了這些日子,鬆快一下也是不妨的。隻要二爺知道上進,太太的好日子啊,就快了。”
王夫人道:“不是我說,家裏這麽多的哥兒,若論讀書的天分,就寶玉最好。偏偏他就是靜不下來,又喜歡人陪著,不然,就更好了。”
“看太太說的。我們這樣的人家,哥兒喜歡人陪著,又能費多少事兒?還不是幾個丫頭幾兩銀子的事兒?二爺將來飛黃騰達了,今日的幾個丫頭還真的不算什麽。”
“這話兒倒是事實。我們這樣的人家也不缺這幾個丫頭。”王熙鳳笑著點點頭,道:“我隻擔心,寶玉若是玩心還這麽大,讓他父親知道了,會不高興。”
“哪裏的話。太太,不是有句話叫做張弛有度麽?想來著讀書上更是如此呢。”
“林大丫頭的話?”王夫人笑了笑,“說起來,這林大丫頭也算是極好的了。這女紅上就不弱於人,這打理家事上也不比別人差,又會察言觀色,又知道分寸,的確是個極好的。又是個爽利的性子,倒是比她妹妹招人喜歡。”
“太太,林大姑娘勝在潑辣爽利,林姑娘勝在斯文秀氣,兩個都是極好的姑娘。除了寶姑娘,還真沒幾個姑娘比得上她們姐妹呢。”
周瑞家的原本是想捧一捧王夫人的親外甥女兒薛寶釵,卻沒想到王夫人卻說道:“說起寶丫頭,的確比雲丫頭好,加上她的年紀大一點,自然也比林丫頭強一點點。可是不是我說,寶丫頭的確比不上林大丫頭,容貌上來說,春花秋月,兩個人各有千秋,規矩上來說,林大丫頭有宮裏的嬤嬤們撐腰,勝過寶丫頭那是自然的。可是這女紅上,你就看得出來了。林大丫頭的的確確勝過寶丫頭不止一籌。”
在賈母的屋子裏的時候,王夫人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無論是林黛玉身上的衣裳,還是送給三春和史湘雲的繡屏,完全不像一個才八歲的小女孩做出來的。可是從林黛玉和迎春惜春的反應上來看,這繡活的的確確是林招娣做的。而且王夫人也見過王熙鳳屋裏的京繡,那嬰戲紋鏡簾都比得上外頭一般的師傅做的了。
至少王夫人認為,自己的手藝也就這等水平了。
一想到那幅嬰戲紋鏡簾,王夫人就有些在意:“說起來,你還記得鳳丫頭這胎麽?”
“太太是說,之前太醫診脈的時候,就曾經說過,璉二奶奶肚子裏就隻有一個女孩兒的,結果生下來的時候卻是龍鳳胎的事兒麽?”
“正是。太醫也好,外頭的醫生那裏也好,我們都打聽過了,都說鳳丫頭肚子就隻有一個的。鳳丫頭生產的那天,我們也看得嚴嚴實實的,不可能從外頭帶孩子進來,那個孩子也的的確確是鳳丫頭肚子裏出來的。這就叫我有些想不通。太醫都說了隻有一個的,卻生下來兩個。還都活了。”
“太太的意思是說,是那幅嬰戲紋鏡簾的關係?”
“我也是這麽猜的。聽說,林大丫頭給鳳丫頭繡這嬰戲紋鏡簾的時候,每天都是跪經抄寫經文的,也許是這功德到了,所以才有了鳳丫頭的龍鳳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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