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免

平兒見此上前求道:“如今東西已經沒了,不能回來了,可奶奶這樣,還是快請個大夫調治調治才好!”

賈璉聽了氣道:“呸!若非王爺,我的性命恐都不保了,我還管她?!自個私下居然做起了放債的勾當!”

鳳姐聽了,隻躺在床上,傷心的眼淚流了出來。

賈璉見了更是氣道:“你還有臉哭?!若不是你,何至於連累於我!我替你擔下這項,已經把官都丟了,辛苦半輩子積下的家業,頃刻間聚沒了!沒了!”說完拂袖而去。

平兒見此又是大哭。。

鳳姐見此,對平兒道:“你別不達事物!事已至此,你還顧我做甚?我便想著今兒就死了才好。”

平兒自小跟著鳳姐,到底是有感情的聽了這話隻是大哭,鳳姐歎了口氣又道:“若非我平日裏太要強,如今也沒我的事,我死之後,你撫養大巧姐,我在陰司也感激著你!”

卻說林峰下了朝,便往王府而回,忙了兩天一夜沒睡,昨日好歹勸下忠順王算是欠了個大人情,方才保住了賈赦等人的性命。今日又是忙了好些事情,如今也是疲憊不堪。

回了府裏,黛玉早得了賈府的消息等著,見了林峰忙問讓人上早飯,看林峰一臉疲憊心疼的不行:“吃了飯便休息去吧。外祖母家的事如何?”

林峰拿過晴雯遞上來的筷子:“放心,已經無事了,剩下的也是小小事。”

黛玉點了點頭:“那便好,隻是不知外祖母如何?”

林峰放下筷子想了想道:“吃了飯我便過去瞧瞧。”

黛玉忙道也要去,林峰隻得道:“那邊還亂著呢,這雪又下的大,仔細著涼,過兩日再去,聽話。”

黛玉無法,隻得等林峰吃完,親自給他換上了披風,看著林峰出去。

賈府此時,賈政正在大堂,下麵跪滿了下人,賈政問賈璉道:“我因官事在身,不大理家,故叫你們夫婦總理家事。你父親所為固難勸諫,那重利盤剝究竟是誰幹的?況且非咱們這樣人家所為。如今入了官,在銀錢是不打緊的,這種聲名出去還了得嗎!”

賈璉跪下倒也不想再說鳳姐,到底是夫妻隻道:“侄兒辦家事,並不敢存一點私心.所有出入的帳目,自有賴大,吳新登,戴良等登記,老爺隻管叫他們來查問,現在這幾年,庫內的銀子出多入少,雖沒貼補在內,已在各處做了好些空頭,求老爺問太太就知道了。這些放出去的帳,連侄兒也不知道那裏的銀子,要問周瑞旺兒才知道。”

賈政聽了氣道:“據你說來,連你自己屋裏的事還不知道,那些家中上下的事更不知道了。我這回也不來查問你,現今你無事的人,你父親的事和你珍大哥的事還不快去打聽打聽。”

賈璉一心委屈,含著眼淚答應了出去。賈政歎氣連連的想道:“我祖父勤勞王事,立下功勳,得了兩個世職,如今兩房犯事都革去了。我瞧這些子侄沒一個長進的。老天啊,老天啊!我賈家何至一敗如此!我雖蒙聖恩格外垂慈,給還家產,那兩處食用自應歸並一處,叫我一人那裏支撐的住.方才璉兒所說更加詫異,說不但庫上無銀,而且尚有虧空,這幾年竟是虛名在外。隻恨我自己為什麽糊塗若此。倘或我珠兒在世,尚有膀臂,寶玉雖大,更是無用之物。”想到那裏,不覺淚滿衣襟。又想:“老太太偌大年紀,兒子們並沒有自能奉養一日,反累他嚇得死去活來.種種罪孽,叫我委之何人!”

外頭寒風刺骨,積雪皚皚,林峰到了榮府,錦衣府的人早已離去,隻留下到處的荒涼和淒冷。

剛進大門,便見賈璉走出來,便問:“璉二哥哪裏去?”

賈璉見是林峰,顧不得地上化開的雪水,忙下跪:“多謝王爺相救之恩!”

林峰忙扶起,又聽賈璉道:“父親和珍大哥也不知如何,我正想去打聽。”

林峰點頭:“我回來時,他二人之事還在刑部審理,我已打過招呼,隻是你如今恐怕進不去,你拿我腰牌去吧。”說完取出王府的腰牌遞給賈璉。

賈璉收下又謝著去了。

林峰到了前院,早有下人報知賈政,賈政匆匆迎了上來又是一番感恩道謝,又說:“家門不幸,都是賈政不能管教子侄,所以至此,累王爺操心了。。賈政無地自容。”

林峰無法,隻得勸了幾句,賈政聽了點頭,正說著,卻見門上一個小廝進來回稟說:“孫姑爺那邊打發人來說,自己有事不能來,著人來瞧

瞧.說大老爺該他一項銀子,要在二老爺身上還的。”

賈政心內憂悶,隻說:“知道了。”

林峰皺了皺眉,哪裏的親戚,怎麽這會子還落井下石,奇道:“哪個孫姑爺?”

賈政歎了口氣,說了起來。

原來賈赦前日已將迎春許與孫家定親了。這孫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係軍官出身,乃當日寧榮府中之門生,算來亦係世交.如今孫家隻有一人在京,現襲指揮之職,此人名喚孫紹祖,生得相貌魁梧,體格健壯,弓馬嫻熟,應酬權變,年紀未滿三十,且又家資饒富,現在兵部候缺題升因未有室,賈赦見是世交之孫,且人品家當都相稱合,遂青目擇為東床嬌婿。亦曾回明賈母,賈母心中卻不十分稱意,想來攔阻亦恐不聽,兒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況且他是親父主張,何必出頭多事,為此隻說‘知道了‘三字,餘不多及.賈政又深惡孫家,雖是世交,當年不過是彼祖希慕榮寧之勢,有不能了結之事才拜在門下的,並非詩禮名族之裔,因此倒勸諫過兩次,無奈賈赦不聽,也隻得罷了。

林峰前世看書時,倒也對這個孫紹祖有些印象,知道迎春最後是被他虐待致死的。

“幸虧這親還未成!”林峰氣道:“看看這都是些什麽東西,如今準丈人抄了家,不但不來瞧看幫補照應,倒趕忙的來要銀子,這大舅舅也

太混了!”說完叫過那小廝:“讓來人去我府上領錢,另告訴他,這門親事就此作罷,就說本王說的!”

那小廝看了看賈政,賈政瞪了他一眼:“王爺說的話還沒聽到麽?快去!”

且說賈母見祖宗世職革去,現在子孫在監質審,邢夫人尤氏等日夜啼哭,鳳姐病在垂危,雖有寶玉三春等在側,隻可解勸,不能分憂,所以

日夜不寧,思前想後,眼淚不幹。真憂慮見卻聽鴛鴦喜道:“老太太,老爺和王爺來了。。”

賈母聽了忙坐起:“峰兒在哪呢,快讓他進來。”

“外祖母!!!”林峰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賈母麵前:“外祖母受驚了,且別擔心,此事已經算是無礙了,放心便是。。”

賈母見林峰臉上難掩的倦色,又是感動又是心疼:“難為你了。。”說著隻是哽咽,卻說不出話來。

林峰見賈母如此,也是傷心,卻隻不斷安慰:“外祖母安心,我已打點好了。。”

賈母點頭,終是放心不少,又累了,不一會便睡著了。

林峰叫過鴛鴦:“我知這邊府裏如今敗落,隻是老太太的用度卻是委屈不得,若有事,便來找我。。”

鴛鴦應下,林峰便辭了賈政回府而去。

過了兩日,賈赦等人的審查終是結束了。宮裏下了旨,賈政忙更衣,匆匆趕去。

賈政進內,見了樞密院各官員,又見了各位各部主事。刑部尚書楊衛道:“今日我們傳你來,有遵旨問你的事。”

賈政即忙跪下.眾人便問道:“你哥哥交通外官,恃強淩弱,縱兒聚賭,強占良民妻女不遂逼死的事,你都知道麽?”

賈政回道:“犯官自從主恩欽點禦史之職,日夜不敢怠惰.一應家務並未留心伺察,實在糊塗,不能管教子侄,這就是辜負聖恩。亦求主上

重重治罪。”

不多時林峰出來傳旨來道:“主上因禦史參奏賈赦交通外官,恃強淩弱.據該禦史指出平安州互相往來,賈赦包攬詞訟。嚴鞫賈赦,據供平

安州原係姻親來往,並未幹涉官事,該禦史亦不能指實。惟有倚勢強索石呆子古扇一款是實的,然係玩物,又早已送還扇子,石呆子已言不再

追究,乃非強索良民之物。況如今,石呆子已為誠孝王府家人,今從寬將賈赦之職削去為民。所參賈珍強占良民妻女為妾不從逼死一款,提取

都察院原案,看得尤二姐實係張華指腹為婚未娶之妻,因伊貧苦自願退婚,尤二姐之母願結賈珍之弟為妾,並非強占。但引誘世家子弟賭博屬

實,身係世襲職員,罔知法紀,本應重治,念伊究屬功臣後裔,不忍加罪,亦從寬仍暫免其爵,以待後效,所抄家產卻是不予退還,隻房屋予

以給還。賈蓉年幼無幹省釋。賈政為官多年,居官尚屬勤慎,免治伊治家不正之罪。”

賈政聽了,感激涕零,叩首不及,又叩求王爺代奏下忱。

林峰道:“你該叩謝天恩,更有何奏?”

賈政搖頭,便謝了恩,叩謝了林峰出來.恐賈母不放心,急忙趕回去了。

林峰回到禦書房回了周治,卻見周治笑道:“此事終於算是了解了,你往後可得看著你這些親戚,免得又讓忠順王叔抓了把柄。”

林峰苦笑應下,便退出了。

賈府內,上下男女人等不知傳進賈政是何吉凶,都在外頭打聽,一見賈政回家,都略略的放心,也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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