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南安

天蒙蒙亮,路上趕早市的百姓們已經都陸續開始出城,更多的人卻是往城裏趕,上工的、上街溜達、遛鳥鬥雞的比比皆是,作為天朝最繁華的的都城,京城若是沒有宵禁,怕是將會成為一座不夜之城。

丁海身穿統領盔甲精神抖擻的走在前往皇城的路上,猶豫他彪悍的尊容,魁梧的身材,路人都不由自主的閃到了一邊,他是窮苦人家出身,對於那些京官動輒進出都是前呼後擁,車馬簇簇甚為不慣,憨厚的他還是覺得要腳踏實地來的安心,隻是行人見他裝束紛紛讓路,雖然丁海沒有顯擺的意思,可作為禁衛軍統領,也沒有人敢去擋路。

丁海隨意的打量著周圍,向一個燒餅攤子走去,這是他每天早上必到的地方,順路帶上幾個熱騰騰的燒餅填飽肚子,一邊吃著一邊往皇城去,這是他幾個月來的習慣。

“鄧伯!來十個燒餅。。”,盡管丁海已經用很溫和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但是還是如同一聲驚雷在路邊響起,惹得不少行人轉頭觀望。

“好咧。。。啊。。是丁將軍!”燒餅攤子前一個皮膚黝黑,白發蒼蒼的瘦小老漢抬起頭笑著向丁海打著招呼,顯然對這個沒有絲毫架子的熟客異常歡迎。

“嗬嗬。。”丁海憨笑幾聲:“鄧伯,今日生意可好?”

“托將軍福,小老兒這裏還過得去。。”鄧伯一邊用紙給丁海包著燒餅,一邊答道。剛說完,卻是眉頭一皺臉色不好起來。

丁海見了,忙道:“鄧伯?可是有何事?”

“這。。。”鄧伯遲疑片刻,方道:“這上了年紀,脾胃就有些不適,這會也不知為何,腹中竟有些不適。。”說完麵露難色道:“隻是我這攤子。。”

“我當是什麽事兒,原來是這事,鄧伯且去,左右時辰尚早,我幫您看著就是!”丁海拍了拍胸口一臉豪爽。

“這。。這如何使得!!”鄧伯驚道:“將軍身份高貴,怎可做此等下賤之事!”

“這有什麽?”丁海不以為意,由於出生貧寒,他從來就沒有那些什麽高貴低賤的想法。

推辭許久,鄧伯終是忍不住如絞腹痛,感激的朝丁海行了一禮,方往茅廁急步走去。

“賣燒餅咯、、”丁海一邊吆喝著一邊抓著幾個燒餅大口大口往嘴裏塞著。。。

南門,城門口一如往常,熙熙攘攘,卻又顯得有條不紊,朝陽使巍峨的城牆披上了一層金紗,璀璨而奪目。

沈雲一身甲胄手持長槍與其他士兵一般挺拔的站在城門口,麵色肅然。

這段時間以來,雖然隻是守著城門口,但是他卻懂得了許許多多以前不明白的東西,這裏每天來來往往無數的人,貧民、富商、官員、小廝,等等的而他卻在這段時間裏形形色色的人中學會了如何的看一個人,察言觀色,說到底也是一門技藝。

看來,皇上當真是用心良苦啊,沈雲不禁有些感動,又為林峰的深謀遠慮而佩服:似乎,皇上可以預料到一切呢。

“將軍,快看那兒。。。”

沈雲正尋思間,卻聽身旁一名士兵伸手一指,略顯黝黑的手指指著遠處一隊人群。一行約莫近百人,簇擁數座豪華馬車,前頭兵丁開路,兩邊護衛邊行,領頭之人浩浩蕩蕩手持路牌,定睛細看,上書“南安郡王府”字樣。。

朝廷有定製,天子出行一般要乘十六人抬的大轎,郡王親王可乘八人抬的大轎,京官一二品也隻能乘四人人抬的中轎,外官總督、巡撫輿夫八人,司道以下教職以上輿夫四人,雜職乘馬。說到底,官轎是權力的象征,因此出轎儀式也異常威風,如州縣官下鄉巡視,乘四人藍轎,有嗬道衙役在前鳴鑼開道(敲三錘半),扛官銜牌的頂前而行,衙役捕快高擎州縣官通用的儀仗,“青旗四、藍傘一、青扇一、桐棍、皮槊各二,肅靜牌二”,前呼後擁而行,百姓見之必須肅靜、回避。

而不遠處居然又一個八人的大轎,要知道,哪怕是如今南安公也沒有這個權利!

“好大的排場。。”

沈雲不禁皺了皺眉,這南安郡王府遠在南疆,乃是天朝建國時分封的,祖上軍功顯赫,便冊封了南安王,雖飛世襲罔替,也是榮極一時,傳到如今,家主乃是世襲三等南安公木振聲,如今皇上登基時尚算安份,便擢升了一等南安公,仍舊鎮守南疆。木家在南疆可以說的根深蒂固,怎麽突然間來了京城?

思慮間,車隊已經達近前,卻沒有停下的意思,沈雲示意身邊兵將一同上前,其中一人便道,“站住!哪裏來的?”

麵對手持長槍的守成官兵,隊伍不得不停了下來,從最前的一輛馬車挑簾探出了一個身影,此人身穿青色錦袍,麵色倨傲,掃了沈雲等人一眼,“哼,瞎了你們的狗眼,沒看到我們乃是南安郡王府的麽?快快讓開,若是驚擾了我們老祖宗,南安太妃,你們擔當的起麽?”

那守城士兵一聽對方報出南安太妃的名頭,頓時一驚,不知如何回話,畢竟那可太妃啊,不是他一個非常小兵惹得起的。。

“哦?原來是南安王府的?失敬。。。“沈雲排眾而出對著那公子抱了抱拳,隨即道:“隻是此乃京師重地,我等身為守城士卒,盤查一切過往之人乃是職責所在。。”

“少說廢話。。。”公子哥擺了擺手不屑道:“快些讓開!”

守城眾官兵一時難以抉擇,紛紛看向沈雲。

“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進京所謂何事?”沈雲並不在意,不溫不火,依舊盤問道。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問本公子的身份?”那人見眾官兵沒有退去,有些惱怒,瞪著沈雲大喝了一聲,“聽好了,本公子乃是木仁靖,家父便是南安公!”

沈雲聞言淡然的搖了搖頭:“我乃是三等亭遠侯沈雲,按照本朝律典,尊父雖貴為國公,然公子還未承襲爵位,在本人麵前,你還得尊稱一聲侯爺,看在南安公的麵上,我站著與你平輩說話已經是抬舉你了,你還覺得委屈?”

“你。。。怎麽可能?”木仁靖一臉吃驚的看著沈雲,從守門眾士兵態度臉色來看,顯然沈雲說的是事實,畢竟沒有人敢在城門口冒充公侯。

隻是這京城也未免太奢侈了些,連一個看城門的也是個三等侯?

他當然不知道其中緣由,一時變有些啞口無言,臉色時青時黑,不斷變化著。

沈雲沒有理他,接頭道:“即便是南安王府的太妃,作為誥命,同外省官員一般,若無兵部下發的公文,也不得擅自進京,還請出示公文。。”

雖說是誥命,是女眷,但是畢竟是外臣家眷,史上以家眷交通外官私相授受的也不在少數,故此曆來都有這麽個規矩。

木仁靖恨恨看了沈雲一眼,此時卻也不敢頂撞沈雲,這時不少行人都紛紛駐足看著這邊瞧熱鬧,雖說這沈雲擺明掃了他的麵子,讓他大大的丟了臉,但是人家一絲不苟的按照律典行事,他也無從拒絕,隻得命人取了公文過來。

說到底,這裏是京城,不是他木家能一手遮天的南疆。

“放行、、、”細看了一遍,沈雲將公文遞還對方,方才擺了擺手,眾並將放下刀槍站回城門兩邊。

“哼。。”木仁靖輕哼了一聲,也不多言轉身挑簾回了馬車中。

“將軍,這南安王府的人來京城為的是什麽事兒?”一個士兵好奇的輕聲在沈雲身邊詢問。

“少混說。。”沈雲笑罵了一句:“你這混小子,不該打聽的少打聽。。”

“是。。。”

車隊進了城門,四周來往之人多了,隊伍自然不可太快,隻得緩緩而行,木仁靖也是頭一回來到京城,每嚐聞京城乃天子腳下,物華天寶,繁榮無比,此時挑簾而望,果然不是南疆偏遠之處所能比擬,甚至還有金發碧眼的西洋人。

“嘖嘖。。不愧是京城。。想必這裏的姑娘也比我們那的好。。。”木仁靖興奮的想著,竟有些失神起來。。

“賣燒餅咯。。。”一聲吆喝打斷了木仁靖的遐想,不禁讓他皺了皺眉,隨即抬眼望去。。

前邊不遠處的路旁,透過來往走動的人群,他一眼便見到一個魁梧壯漢在一個攤位商叫賣著,手裏還拿著幾個燒餅不時往嘴裏塞著。

“這。。。。”木仁靖頓時瞪大了眼睛盯著那壯漢,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原因隻因為那大漢身上的服飾---正三品禁衛軍統領官服!

木仁靖反複的揉了揉眼睛,嘴裏呢喃著少有的爆出一句粗口:“他娘的,有沒有搞錯!禁衛軍居然在賣燒餅!?”

腦袋始終轉不過彎來,木仁靖隻得悻悻的回到車內,原本在南疆不可一世的氣焰也瞬間沒有了,京城果然臥虎藏龍,看城門的是個侯爺,賣燒餅的居然是個禁衛軍統領,他這個南安公的公子比較起來恐怕也算不得什麽。。。

“瘋了!真是瘋了。。。”木仁靖覺得頭暈的不行,京城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