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坐上南下的列車，東閣的心已經失去了最初的**。
他覺得自己已經算是一個成熟的商人，習慣了四處奔波的日子。
但他不喜歡長途奔波，或許這就是農村人最樸實的思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尤其是剛剛得知自己的老婆懷孕。
“閣子，想什麽呢？”
突兀的問話把東閣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張力遞過來一瓶小汽水。
“大雁帶的，還有瓜子呢。”
東閣接過汽水，用牙開了蓋子喝了一口。
“閣子，南邊買東西要票不？”東山隨口詢問了一句。
“頭年我去就不怎麽要了，今年已經更開放了吧。”
這兩年來新城縣各地就已經不怎麽用票了，改革前沿應該更加寬裕吧。
自由經濟決定著市場的寬裕程度，越自由說明物資越充沛。
經商三年的東閣漸漸地摸到了一些市場規律，對生意的把控越發精準。
“閣子，這次咱們上什麽貨？”
“老三樣。”
“牛仔、西裝、連衣裙？”
東閣點了點頭。
“比例呢？”
“你覺得呢？”
張力思索了一番才回過話來。
“根據我們去年的銷售情況，最好賣的就是牛仔褲，西裝你那是趕上運氣好才賣了一部分，到現在手裏也還有貨呢吧？”
“所以呢？”
“所以，我們主要上牛仔褲和連衣裙。”
東閣多問了一句，“你覺得牛仔褂子怎麽樣？”
張力搖了搖頭。
“不太好賣，買套裝的不多。”
“所以你的結論是什麽？”
“牛仔和連衣裙各三成，童裝兩成，西裝兩成。”
張力帶著一絲緊張的神色盯著東閣，就像一個說錯話的小學生。
東閣嗬嗬笑道：“你的心挺大，這麽說今年也想出去闖一闖？”
張力麵帶疑惑眼神詢問，東閣詳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也想學我四處奔波去賣貨？”
張力尬笑道：“那倒沒想過，我們在市場賣得挺好，出貨也穩定，幹嘛還要四處去奔波呢？”
“雖然咱們攤子簡陋。”東閣終於嚴肅起來。
“但也不能算是小本買賣，投入還是蠻大的。雖然得益於榮老板的幫助，但我們自己也得審時度勢啊。”
張力由衷地伸了個大拇指，“閣子，你的報紙不白看，瞧這成語用得多好。”
東閣絲毫不吃一套，他繼續嚴肅說道：“雖然我們國家的經濟飛速發展，民生麵貌日新月異。”
東閣賣了個關子，看到三人都認真聽著方才繼續開口。
“但我們新城縣畢竟是個小地方，一套牛仔對任何人來說都已經屬於高檔服裝。”
說到這東閣突然改口，“大力我問你，你去年穿上的那件牛仔褲今年還穿嗎？”
“當然穿啊。”張力不假思索地說道，“我那件衣服還好著呢，哪能不穿。”
“這不就結了，經過去年一年的鋪展我們新城縣的牛仔褲市場幾乎飽和，你繼續上一大堆牛仔褲賣給誰去？”
“確實是這麽回事。”東山由衷的接了一嘴，“牛仔褲大部分都是過年賣出，反倒是連衣裙年中時便已經售出了七七八八。”
張力認真地詢問道：“閣子，那你說怎麽弄？”
東閣篤定地說道：“五成童裝，兩成牛仔兩成女裝，一成西裝。”
“西裝會不會少點了？”張力疑惑地問道。
“做生意不要妄圖以一己之力占領整個市場，我們需要確定下將來主題。”
聽了東閣的話東山深以為是的點了點頭。
“閣子說得對，我們選個主流路線就好，給其他服裝商留出一些市場。”
“閣子你的意思是我們以後專走童裝路線？”
東閣搖頭解釋起來。
“童裝隻是我們今年的過渡，我們主打的時尚，今後還會回歸到牛仔，市場固定之後甚至還要摒棄裙裝。”
張力愈發糊塗，他無奈地說道：“閣子你別跟我賣關子，直接說吧。”
東閣卻反問道：“以後你們是打算一直跟我幹還是另立門戶？”
張力立時緊張地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東閣卻反問道：“你打算一直做服裝生意嗎？”
東山也忍不住問了一句，“閣子，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看著兩兄弟殷切的目光東閣鄭重的說道：“我們是農民，早早晚晚都是要回來種地的。”
張力和東山不由皺起了眉頭，東閣給了他們一些思考的餘地，見他們沒有開口才繼續解釋。
“如果你們有自己的想法和規劃這一次南下就是你們學習的機會，所以你們必須要有自己的判斷和規劃。”
東山和張力聽了這些肺腑之言終於表態。
“閣子，我這人就是實幹派，沒什麽腦筋，反正不管你幹什麽我都跟定你了。”
張力緊跟著說道：“閣子，我隻想掙錢，所以我不在意幹什麽，隻要你能帶著我掙錢，你說幹啥就幹啥。”
哥仨在這眾誌成城，洪雁卻默默不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自從東閣結婚那天張力和東山就對洪雁有了芥蒂，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列車緩緩停在了鵬城火車站。
一年的時間鵬城又有了新的變化，張力三人自然免不了一番讚歎。
“真繁華啊。”
“你們哥仨找個旅店先住下來，我去榮豐公司問問情況。”
張力疑惑地問道：“閣子，你不帶我們去公司？”
“你們第一次來，貿然去人家公司不好，好歹打個招呼。”
東山卻說道：“我記得你跟我們說有個商場是吧，我們能不能去逛逛。”
東閣笑道：“當然可以，不過你們逛完商場就在門口等我，千萬別亂跑。”
“知道。”東山鬱悶地說道，“我們又不是小孩兒。”
東閣帶路領著三人來到榮昌商場，看著他們進了門方才離去。
榮茂這一陣子很煩悶，兒子榮新新從年前就斷斷續續地發燒，直到現在也沒查出病因。
“不行去國外檢查一下吧。”豐韻開著無精打采的兒子憂心忡忡地說道。
榮茂擰著眉頭，神色間也掛著陰霾。
“國內的業務這麽忙我哪脫得開身，你自己去我也不放心。”
冷不丁的電話鈴響起，榮茂接聽電話，麵帶欣喜地回道：“好，你好好招待，我馬上就到。”
“有客戶嗎？”
“東閣兄弟來了。”
“誒呦，我怎麽把東閣兄弟忘了，我跟你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