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煙火氣最盛的便是春節的煙花和炮竹聲,辛苦了一年的人們在喧囂中度過一個又一個的春秋。

年三十的晚上東冬冬早早的上了床,他沒有看晚會的習慣,倒是東娜娜對此十分熱衷,年年三十看半宿。

鳳霞把一身紅內衣撂在東冬冬的床頭,伸手往被窩摸了摸。

“冷不。”

“不冷。”

“過了年咱家就裝修房,到時候按了暖器就不冷了了。”

“不用按暖器,不冷,好好裝修一下就行了。”

“竟說傻話,哪能不冷。行了睡吧,明兒別忘了穿紅內衣啊。”

“哎呀,我不穿。”

“別強啊,本命年了。對了,把你爸當初給你買的那個吊墜戴上。”

“我自己買了。”

東冬冬從脖子上摘下一個刻著生肖豬的玉牌子拿給鳳霞看了看。

“哎,怎麽都壞了,玉的東西壞了可不好。”

“便宜啊,有空我自己修修就行了。”

“可不,忘了你是做這個的。”

“我可不是做這個的,這個我可做不來,修修還行。”

“行了,睡吧,我再看會兒。”

“嗯。”

咯噔。

鳳霞關掉了東冬冬自製的台燈出了門去。

春節一大早,六點鍾的時候東冬冬準時醒來。

他麻利的穿好衣服來到外麵準備放炮。

似乎聽著動靜炕屋的燈也亮了起來。

東冬冬擺上一掛十米來長的大地紅,兩台閃光雷。

鳳霞在屋裏喊了一嗓子。

“別點呢,等我餃子下鍋。”

鳳霞穿衣服的影子透過窗子,東冬冬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知道。”

鳳霞穿好衣服扒拉東娜娜。

“娜娜該起了,一會兒拜年的來了。”

東娜娜的翻了身又要睡,鳳霞繼續扒拉,“快起快起,一會兒拜年的來嘍,這麽大丫頭了還沒起了。”

東閣套上鳳霞親手織的毛衣忍不住牢騷了一句,“起這麽早幹什麽去?”

鳳霞燒火準備下餃子,隨口懟了一句。

“你不拜年去啊?”

“晚點去怕什麽滴。”

“窮小子故意的。”

東娜娜蒙著被子嘀咕了一句。

鳳霞隨口教訓道:“你哥大人了,別老沒大沒小的。”

“我哥說今年給我買手機,騙人。”

“一會兒帶你買去。”

東冬冬正好進了門來,聽見老妹的話忍不住回了一句。

東娜娜冒出腦袋驚喜的詢問,“真的。”

“真的。”

鳳霞笑道:“買什麽手機,大初一的哪家開門。”

東娜娜頓時垮了下來。

“反正頭暑假前給你買了。”

“真的?”

“真的。”

東閣隨口支應道:“老兒子,你看我這手機也用了不少年,是不是給我也買一台?”

“買。”

東冬冬洗臉刷牙,捯飭完了鳳霞的餃子也下了鍋,他來到院裏點了鞭炮一溜煙的跑進了廁所。

伴隨著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場景切換到了東坡集廣場。

時間來到了正月十五,闊別多年的東冬冬重新操起了自己的鼓槌。

“在我年少的時候,身邊的人說不可以流淚……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嚐嚐闊別已久眼淚的滋味……”

陽春三月,其實天氣還有些冷,龍抬頭這天東冬冬正在跟老頭們下棋。

冷不丁的手機響起,一邊盯著棋盤一邊掏手機,取出來一看是老爸打過來的,他沒接隻對大爺交代了一句。

“爺爺我爸喊我呢,我先走了。”

“哎哎哎,你怎麽下一半兒就走。”

“我認輸了,反正我也沒招了。”

“不行不行,你這不是笑話我嗎?”

東冬冬早跑了沒影,回到家時看到門口停著一輛長城吉普車。

“來且了?”東冬冬嘀咕了一句進了門去,倒是不記得哪個親戚開長城的。

進了屋一看是劉河,另一個倒也認識,西河模具廠的老板陳德發。

東冬冬立馬猜了出來,這是劉河請來的說客。

鳳霞指著陳德發介紹道:“叫舅。”

“舅。”

東冬冬沒搭理劉河,隻對東閣問道:“你叫我幹啥啊?”

東閣還沒說話劉河笑嗬嗬的搭茬道:“嘿,你看你還記仇,不認得我了咋滴。”

“你誰啊你?”

東閣瞪眼道:“你給我好好說話。”

東冬冬十分無語,索性側歪在沙發椅上不吱聲。

劉河倒是臉皮厚,當即主動開口。

“你不幹了好歹說一聲啊,給你打電話也不接,我還以為怎麽著了。”

東冬冬蹭的坐了起來,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啊。

“年前我領工資去我就跟你說了,過了年我不幹了。”

東冬冬可不是好脾氣,在外麵就算了,擱自己家裏那還能慫。

“我沒說別的吧?就說外麵吃得差住得差卻掙得少。結果你押了我八百塊錢不給,還好意思來找我?”

結果劉河愣是不承認,笑麵虎似的回話。

“淨瞎說,我多會兒扣你錢了,你說哪回支錢我不是痛痛快快的。”

好家夥,這概念偷換的可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東冬冬簡直無語至極,索性也懶得理會,當即也開始胡攪蠻纏。

“行,那你們待著吧,我玩兒去了。”

東閣當即發話,“你先坐下。”

東冬冬坐好後東閣又對劉河詢問。

“他說他滴你說你滴,我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

東閣扭頭又問陳德發,“老陳那你今天過來是怎麽個情況?”

陳德發苦笑道:“我也不清楚,他說東冬冬要告他去,讓我來說和說和,具體什麽事我這不也得了解嗎?”

東閣瞠目道:“告你去?這不能吧,多大事啊?他跟我說的我以為就夠誇張了,但也不至於打官司啊。”

陳德發苦笑道:“我現在也糊塗了,劉河跟我說他跟冬冬因為工資的事鬧了點誤會,但我看他倆說得好像都不著邊兒。”

東閣扭頭問劉河道:“你們倆到底因為什麽事啊?說了這麽半天我和老陳都蒙著呢,劉河你大你仔細說說。”

“也沒啥大事。”劉河先開了個話頭。

“這不年底他來開工資,說還差點。”

一句話就讓東冬冬跳了起來。

“你放……你瞎說八道。我開了工資你說壓我八百。我說你別押我不幹了,然後你說不幹了就不給。”

劉河都開了頭,這會兒能承認?

“你拉倒吧,我可沒這麽說。”

“那我為啥告你?”

“你不說差八百麽?我說我再算算,你不幹,非得讓我給你錢,我不給你就告我去。”

東冬冬這個氣,他深深地呼了口氣問道:“那你今天幹嘛來了?”

“說清楚了啊?我這不是怕你告我去嗎?”

“那你賬算明白了嗎?”

“哎呦,我沒算。你說告我去,我這一生氣把這茬給忘了。”

別說東冬冬,就連陳德發臉上就要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東冬冬緩了緩,當即心平氣和地說道:“行,我不告你了。”

陳德發趁機說道:“冬冬發了話,劉河你這回放心了吧?”

“嗯,放心了,多謝你了叔。”

“那你就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劉河瞠目詢問,“我怎麽回去?”

“這麽一段路你走回去不行麽?”

劉河臉上掛著尷尬的神色,見東閣沒有挽留便隻好起身告辭。

剛出門時扭回身對東冬冬詢問道:“那你還去不?”

東冬冬終於忍無可忍,暴跳如雷,順嘴禿嚕出一句粗口。

“我去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