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生物,因為他們有七情六欲,糾結在一起促成了這紛雜的社會。

高良和離開劉家又來到了萬家。

老太太牛淑芳快七十,比孫秀花更難對付,裝聾作啞簡直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高良和拎著粽子剛進門就差點被老太太潑了一身水。

“大媽,你看著點,潑我沒事萬一潑了路人這可不好鬧。”

“啥,要修路啊,不是頭年才修的嗎?”

高良和簡直是無語凝噎,他太高聲音詢問。

“大媽,我來找你談土地流轉的事。”

“噢,快進來吧。三子沒在家,上地收麥子去了。”

三子大號萬雄鷹,是個啞巴,家裏哥仨他最小。

“大媽,雄兵和雄師說這個土地流轉得你點頭,他們哥倆都不敢拿主意,您看你是不是點個頭?”

“哪兒呢?”

“什麽哪呢?”

“油啊,不是分油嗎?”

高良和一看這事沒法談,當下隻好放大招了。

“大媽,我跟你說的是低保,雄鷹入低保,既然你不樂意那就算了。”

“樂意,我樂意啊。”

高良和這剛起身就被老太太扯住,耳朵也不聾了,當即沏茶倒水好不熱情。

高良和趁機遊說,“那這個字你簽不簽。”

“簽。”

“我說的是土地流轉的字。”

“也簽,隻要你給三子入了低保別說流轉,這土地上交都行。”

高良和笑道:“大媽,你這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嗎?土地流轉一畝六百,低保一年才二百八。”

“呦,才這麽點啊?”

“您說的是租金還是低保?”

“低保啊。”

“低保是國家對困難群體的照顧,土地流轉是成立合作社創造價值,這可不一樣啊。”

“合資社?開商店啊?”

高良和這個鬱悶,起身欲走,臨行前撂下了一句話。

“下次我來帶著合同,你簽了字這地就算是租給了東閣,到時候您老可就不能反悔了,所以好好的跟雄兵他們商量商量。”

老太太篤定地說道:“不用跟他們商量,這個家我做主。”

雄兵和雄獅都已經結婚,但戶口都掛在老太太的名下,故而他家一戶多田,要流轉真得老太太簽字。

當然萬家兄弟也得認可,不然以後都是事,但本身哥倆都是支持流轉的。

至於老三雄鷹還沒結婚,自己沒有準主意,啥事都是老太太拿主意。

回到村委後高良和搖來了婁玉瓊。

“你申請的那些低保名單裏有劉軍和萬雄鷹沒?”

“有啊?”

“啥時候能批下來?”

“這個我可知不道,還得往省裏報呢。”

“還得報省裏?這麽麻煩。”

“這是國家級的福利,你以為呢。”

“行行行,你厲害。”

高良和鬱悶地給東閣打了個電話。

“喂,二哥你回來了沒有。”

“回了。”

“有個事你看是你過來我還是我過去?”

“我過去吧,哪能勞動大書記。”

高良和鬱悶地掛斷了電話。

婁玉瓊也有點鬱悶,“書記,你找我來就為這事啊?”

高良和突然靈機一動,他招呼婁玉瓊落座,親自給她沏了杯水。

婁玉瓊咽了口吐沫說道:“書記你有事說事,不用討好我。”

“切,我討好你幹什麽?我就覺得吧這事又不是你分內的事,我勞動你不好,所以給你倒杯水意思意思。”

“隻要是給二哥辦事我沒二話,年年給我們的福利也不少。”

“對,你知道就行。牛淑芳和孫秀花兩家的的,說好了隻要低保下來他們就簽字。但是可能等不了這麽久,所以你得再去說說,爭取讓她們提前簽字。”

“就這事啊,行!我說去。就他們兩家嗎?要是還有我都給一塊兒辦了。”

高良和這個樂,當下取出一張名單交給婁玉瓊。

“這事你要是辦利落了我個人給你發獎金。”

“啥獎金不獎金的,那我去了。”

婁玉瓊接過名單就出了門去,剛到大門便和趕來的東閣打了個照麵。

“二哥,你來了。”

“玉瓊,你這是幹什麽去啊?”

“這不給你當說客去,不是還有幾家不願簽字嗎?”

“呦,這我可得好好地感謝你,要是說成了年底我犒勞你一頭豬。”

“你快拉倒吧,你那豬我可不敢要,你給我兩隻鴨就行。”

東閣聽出她是在開玩笑,當即打了哈哈便進了門來。

“二哥,來坐。”

高良和拉開椅子順手把給婁玉瓊沏好的一杯茶推給了東閣。

“好家夥,你這水都沏好了?”

“這是給老婁沏的,她沒喝。”

“嘿,你可真行。”

“不能浪費不是。”

寒暄兩句後倆人便說起了正事。

“二哥,這大棚辦不起來咱這合作社還搞嗎?”

“緩兩年吧?攢點資金兜底,不然的話發不出分紅不讓鄉親們戳脊梁骨嗎?”

“不是!”高良和有點不解地說道,“咱們搞這個合作社不就是為了分解壓力嗎?怎麽聽你這意思好像增加壓力啊?”

東閣嚴肅地說道:“咱搞集體經濟是為了共同富裕,不是把風險分擔到鄉親們的身上。”

“既然這樣那你還搞合作社幹什麽,直接租地流轉不得了?”

“我是帶著大夥兒共同富裕,不是共同安逸。共同富裕是大夥兒一塊兒努力,一起奮鬥,不是說直接發錢了事。”

高良和能當上村委書記肯定是有覺悟的人,聽了東閣的話不住地點頭。

“確實。分田分地是為了讓大家用自己的勞動創造價值,租賃形式的確影響了大家的積極性。”

“所以,把經營形式改成集體,大家都是其中的一份子,需要共同努力才可以提高效益。”

“如果有那些個別人不勞動怎麽辦?”

“分紅是固定的,但工資卻是浮動的,多勞多得,幹得多掙得多本身就等於是分走了一部分利潤。”

高良和忍不住伸了個大拇指。

“二哥,還得是你。”

東閣卻打開了話匣子,索性一次性地嘮到底。

“最重要的是我們合作社把實質的土地搞成了股份和數據,減少了好地賴地的分配矛盾,地成了股份、成了實實在在的財富。”

“如果是這樣的話,將來如果出現征地的情況怎麽辦?”

“這就更好辦了啊?如果征地咱們合作社直接和征地方交涉,不但可以節省大量時間還可以減少許多環節。”

“這行嗎?那土地承包方能樂意?”

“這就得看咱們的效益了,如果搞得好,年年的分紅都很豐厚,你想是一次性的補償劃算還是細水長流的分紅劃算。”

高良和恍然大悟,當即就伸出了大拇指,“二哥,還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