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來去

“這是——酒神娘娘。”年輕人越發虔誠。

“你快過來拜拜,祈求酒神娘娘庇佑。”

酒神娘娘?胡十九睜大了雙眼,這位“娘娘”怎麽看,都像一位親切的嬸嬸。

更何況……

“這又是誰?”

她指著白玉女子身旁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兒問道。

“要死了你!”年輕人一巴掌拍下胡十九的手。

“瞎指什麽!”他雙掌合十,“這是‘酒神童子’!”

這個小孩子到底是不是醉翁樓的夥計,怎麽連人人皆知的酒神娘娘和酒神童子都不知道?

年輕人愈發對胡十九的來曆產生懷疑。

童子?

不應該是個男孩兒嗎?

胡十九愕然的看著麵前不但看上去年齡和自己相仿,甚至身高也差不多的雕像。

“還愣著幹什麽呀!”年輕人恨不得就直接用手按著胡十九的頭三跪九叩了。

“哦,”胡十九乖乖行禮,耳邊似乎聽到有女孩兒清脆的笑聲。

“酒神娘娘”“酒神童子”……

徐家酒,有情,有靈……

她恍然大悟!

“小哥!這酒神娘娘的塑像是何時立在這裏的?”

“很久了吧!”看著胡十九完畢,年輕人又向白玉雕像行了一個大禮,方才帶著胡十九離去。

“很久是多久?”胡十九仰著頭,年輕人走的很快,她不得不一路小跑跟上,但仍然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真是個怪人。難怪把醉翁樓弄得雞飛狗跳……

“不知道不知道,”年輕人行色匆匆。

末了還是補上了一句話:“從我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

“我說,待會兒幹活的時候你能不能上點心,這裏可不是給你講故事的!”

看著不遠處的“酒窖”,年輕人越發沒給胡十九好臉色。

“嗯。”

徐家酒有情,有靈。

桂茹嬸嬸,阿寧姐姐,我來了……

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什麽!”名貴的紫檀椅被毫不吝惜的一腳踹翻。

“吳勇,吳剛,都不見了?”早起還晴空萬裏的天氣,這會兒居然下起了雨,杏花樓的二掌櫃吳良善覺得自己今日的運勢就和這鬼天氣一樣,倒黴透了!

“我說,你他娘的是不是專門來找老子晦氣的?”

他伸手擰著跟班吳義的耳朵,大聲斥罵。

吳義的嘴巴幾乎都要被撕到耳朵根,他疼的踮腳歪頭,還要艱難的賠上一個扭曲的笑臉。

“二、二掌櫃的,有話好說……”

吳義不住嘶嘶抽著冷氣。

“好說?你倒是給我好好說,說不好了,”吳良善獰笑道:“今兒你就別指望能豎著走出這道門!”

他鬆了手,從腰間掏出一柄黑色的匕首,在手中熟練的把玩著。

看著上下翻飛的匕首,吳義嚇得雙腿不住哆嗦,似乎那小刀每一次從眼前劃過,都像是割在了自己的喉頭。

“二掌櫃的……我已經派出全部兄弟去找了!除非那兩個家夥上天入地,不然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一定?一定是多久?”吳良善拿刀比著吳義的脖子陰沉沉的問道。

吳義一時汗如雨下。

“老二啊——”門外,傳來杏花樓大掌櫃吳厚德拉長的聲音。

“滾!”吳良善撤回匕首,搡開吳義,一腳將他踹出房門。

“掌櫃的!”吳義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希望看到自家的大掌櫃。他慌慌張張的向吳厚德施了個禮,捂著脖子踉踉蹌蹌的走了。

“大哥!”吳良善快速扶起地上歪倒的紫檀椅,又退到一旁俯身笑著說:“您坐,我給您沏壺好茶。”

吳厚德嘴刁,隻喝大燕商人私自販賣的“豔酡紅”,這幾年時有戰亂,因此這茶更為珍貴難求。

吳良善費盡心思弄來了一份,除了“進獻”給吳厚德,剩下的一點自己都舍不得喝,全部如數珍藏在自己屋中的錦盒內,以備吳厚德不時之需。

吳厚德並不說話,隻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吳良善的屋子。

“老二啊,這間屋子你住的有些年頭了,可還習慣?”

“習慣!”吳良善正在為吳厚德衝茶的手,不由一抖。

“哦……平時花銷可還曾夠?”吳厚德點了點頭繼續關切的問道,手指有節奏的在桌上敲擊。

“夠!夠!”吳良善躬著腰倒出一盞熱茶,放在吳厚德的手旁。

“新來的‘豔酡紅’,您小心燙!”

吳厚德沒有端茶,反倒是不言不語的打量著吳良善。

雖然吳厚德是坐著的,可吳良善仍是努力讓自己的腰躬的低一些,再低一些。

他向上翻著眼睛,努力讓自己笑的可憐無辜。

“哦……”吳厚德慢慢端起茶杯。

吳良善終於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啊!”

房中,傳來吳良善的哭號與吳厚德的斥罵。

門外吳良善的幾個心腹相互對視一眼,一縮脖子全都站遠了些。

“我給你吃,給你住!啊?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屋內,猶帶沸水的杯子在地上蜿蜒出一道水跡,吳良善捂著臉跪在牆角痛的不住抽搐。

吳厚德一把拉起他,“疼?”

“疼,不……”吳良善痛的語義混亂,可他心裏卻是清醒的。越清醒,越恐懼。

那幾個蠢材!事情還是被老大知道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和我玩那些花花腸子,好好當你的二掌櫃不好嗎?”吳厚德薅住吳良善的頭發狠狠向牆上撞去!

“當啷”一聲,吳良善剛才那把匕首脫袖而出。

“嗬!”吳厚德氣極反笑。

“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他蹲下拾起匕首,一把丟的老遠。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玩這套老把戲?”

他用手拍著吳厚德燙紅的半邊臉頰,“告訴我,你是誰?我又是誰!”

“大哥!大哥!你饒了二狗子一命!”吳良善慘叫連連,一半是疼的,一般是嚇的。

“二狗子……”吳厚德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眼中有瞬間的失神,隨即,凶光畢現,“饒你!饒了你等著給我捅更大的簍子?”

他霍地站起身,頭也不回的用力拖著吳二一路向前,吳二的腳不住掙紮,踢皺了地上名貴的靈州紅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