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劫殺
“停!”前方隻聽到韓墨辰一聲低喝,胡十九乘坐的馬車就慢慢的停了下來。
這是怎麽了?
胡十九差點就要掀起蔽膝向外看去,然而,此時車邊卻有人笑著說道:“小姐莫怕,那都是些‘障車’的,前來討要些吃喝財帛……”
聽這聲音,倒有幾分像是屈剛的妻子,胡十九在車內剛要接話,卻聽得前方一陣嬉笑吵嚷。
原來,這陳國的嫁娶風俗,便是在迎娶新婦之時,會有一些街坊鄰裏擋在路中,為的就是一個湊趣兒,也好沾沾新人的“喜氣”。
此時,胡十九聽到前方越發熱鬧,其中有韓義縱聲大笑,也有李荷田的絮絮叨叨,似乎那些“障車”的民眾,不願輕易的就讓這“韓大將軍”與“沈酒師”的婚車通過此路。
而在這吵嚷聲中,胡十九卻聽到有人高聲說道:“韓大將軍,末將魏正熊……”
魏正熊?
胡十九本是放在膝上的雙手,不由的又握了起來。此人,同那個“通敵”的魏正虎,有何關係?
想到當日那看似剛正不阿的魏正虎,居然是慕容燁安置在韓墨辰身旁的細作,胡十九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心思縝密的慕容燁早已成為黃土之下的一具枯骨,當日,他處心積慮的命魏正虎混入韓家軍中,為的就是在塞外一戰之時,與他裏應外合,將韓家軍的糧草付之一炬。
然而,卻因為胡十九的出現,他精心的計劃,功虧一簣。
不管慕容燁同韓墨辰有著怎樣的恩怨,但是,直到如今,在胡十九的心中,他依舊是自己最為要好的朋友!
回想起慕容燁那在荒林之中孤零零的墳塚,胡十九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暗自發誓。她定會將拚盡全力將那個置慕容燁於死地的“真凶”迅速找出,親自帶到慕容燁的墳前,以慰他在天之靈!
心中,愈發憋悶。
胡十九輕輕掀開頭頂的蔽膝。她將身體向前傾斜一點,此時,魏正熊的聲音就更加清晰可辨。
“家門蒙羞,魏正虎正是末將的兄長……”此時,魏正熊似乎遲疑了片刻。但仍是回答了韓墨辰與胡十九相同的疑問。
“末將恭祝大將軍與沈酒師百年好合,永結同心!”他似乎隻是前來祝賀,但他口中說著賀詞,又似乎是在無意之中,向著胡十九所乘的馬車望了過來。
竟然是他!
火把炎炎,人頭攢動。
魏正熊未必能看到胡十九的麵容,然而,胡十九卻將他看得分明。
胡十九怔了,他竟然就是魏正熊!
那個在清露苑的黑臉侍衛!
不知為何,在“鬥酒大會”之時。胡十九便對這個“魏正熊”沒有什麽好感,而今夜,聽聞他原是“魏正虎”的弟弟,又在此看到他作為“障車”中的一員,胡十九的心中,說不出的別扭。
“韓某謝過諸位。”
韓墨辰對於魏正熊的出現,感到有些愕然。隻不過,他仍然有禮有節的向著魏正熊連同他四周的街坊鄰裏說道。
然而,也就在這時,韓墨辰發現。眼前的這些“障車”之人,似乎有了很多平日不曾見過的“生麵孔”,於是,韓墨辰的眼神中便有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好在。那魏正熊得了李荷田端來的酒水之後,便笑著退了下去。
而其他“障車”之人,認出李荷田是清楊樓的夥計,便都叫嚷著要讓迎親的隊伍再多送上幾壇清楊樓的酒水,他們方可讓開道路。
而此時,坐在車內的胡十九已經忍不住的趴在窗口。她看到,前方的場麵開始有些失控……
“掌櫃的,您別怕……”屈剛的妻子看到車簾微動,她連忙拉緊了簾子,小聲說道,“新婦子是不能被這些人看到容貌的……”
她說著,卻似乎有些恐懼的,將身體向著胡十九的馬車旁靠了靠。
“無妨。”胡十九說著,將蔽膝揭下,奈何屈妻緊緊的拉著車簾,胡十九試了幾下,隻得輕輕的放下手來,她將耳朵側在車旁,試圖從中聽出前方為何如此吵嚷。
那些人,僅僅是為了湊熱鬧而來的嗎?
就在胡十九心生疑竇之時,韓墨辰同樣騎在馬上,端詳著麵前那些陌生的麵孔。
似乎,不太對勁……
這些站在前方的“障車”之人,已將平日胡十九熟識的那些父老鄉親都“遮”在他們身後,雖然,他們的麵容帶著笑意,口中說著各式各樣的吉利話,然而,迎親的隊伍,卻怎麽也衝不過他們的阻攔。
“我說差不多就得了!莫要誤了吉時!”李荷田將酒分給了那些人後,卻發現對方還是三三兩兩的聚在自己周圍,他有些急了。
“李兄,你暫且回避。”韓義隨侍在韓墨辰的身旁,他看到自家公子神態凝重,心中著實一驚——莫非這些人來路有異?
李荷田聽到韓義這麽說,先是莫名其妙的看著對麵那些拿了清楊樓的酒,卻還“不依不饒”的人,又回頭望向端坐馬上的韓墨辰,隻見韓墨辰神色凜然,他身旁的韓義,也是如臨大敵之態。
李荷田有些慌了,他慢慢向後退著,又將手中最後一個酒壇順勢向前一拋,同時高聲呼道:“大夥兒樂樂吧!”
果然,那些人是會武功的!
為首那人似乎沒料到李荷田會突然將酒壇拋來,未見他如何伸手,那酒壇,便已穩穩的落到了他的掌中!
“多謝大將軍了!”
那人順手拍開壇子,竟然是一副飛揚跋扈的樣子,如今,身份已被挑明,他自然不必偽裝,更何況,今夜,他們奉了秘令,又拿了他人的錢財,無論如何,是決不能讓這“韓大將軍”連同他身後的新婦子“沈酒師”從此處“暢行無阻”了!
“都給我上!”
說話的,卻是方才含笑退下的魏正熊。
而與此同時,韓墨辰的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韓墨辰!”
這丫頭!
韓墨辰劍眉微皺,電光火石之間,他轉身望向胡十九:“進車!”
胡十九早已將蔽膝丟下,她從車內跳了出來,雪白的臉龐在火光的映襯下分外嬌豔。
當她聽到韓墨辰的命令後,便重重的點了點頭,同時大聲呼道:“你小心!他們,有香!”
香,勾人心,攝人魂,奪人命的香……
韓墨辰在大燕之時,領教過那“香”的厲害,因此,他的神色也更為嚴峻,他冷聲說道:“聽見了!”
因著今日是來迎親,所以韓墨辰帶領的眾人,並未攜帶兵器,何況,像這樣明目張膽,敢於在大街之上與“韓家軍”劍拔弩張的,放眼陳國,還不曾有過。
於是,對方的身份便更為可疑。韓墨辰不及細想,卻隻聽身下駿馬聲聲嘶鳴,竟是要掙脫他的控製向前疾馳而去。
“下馬!”韓墨辰一聲令下!
雖是情況危急,然而訓練有素的韓家軍連同韓府眾人,立刻紛紛下馬。
果然,那些特意為了迎親而挑選的高頭駿馬,在越來越濃的香氣中,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般,先是前蹄高抬,緊接著,眾人腳下的地麵都似乎晃了幾晃,那些馬兒,竟然陸續的,重重跌倒在他們的麵前!
黃色的塵土漫揚在半空,一輪銀光自眾人眼前倏忽而逝,身著絳衫的韓墨辰,手持骨扇,他的雙眼泛著寒意,冷冷的注視著對麵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