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歸來
“大將軍，十九……”魏正虎站在韓墨辰的對麵，稟告道。
當他看到韓墨辰冷冷掃來的視線，連忙改口道：“奸細已被重兵看守。”
“好。”韓墨辰言簡意賅，他低頭繼續看著那案上堆積如山的兵法卷帙。
魏正虎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韓墨辰並不抬頭：“有事？”
魏正虎登時站得筆直：“回將軍，‘沈十九’應該不是縱火之人！”
韓墨辰沉默不語。
魏正虎不知這位冷麵將軍是在看書，還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幾分。
他剛要開口，隻聽到韓墨辰將手中的竹簡放在案上，那並不巨大的聲響，卻還是讓魏正虎的心頭一震。
“為何？”韓墨辰語氣平靜。
魏正虎反倒有些緊張，他雙手抱拳躬身道：“據說那個沈十九自從來了以後，就一直在夥房，屬下覺得，她要是想動手，恐怕早就動了。”
“那依你說，會是誰動手呢？”韓墨辰凝視著魏正虎問道，冷麵寒霜，然而，他的一雙眼睛卻隱藏著壓抑不住的憤怒，這次，糧草幾乎全部被燒，對身處塞外的韓家軍無疑是次重創。
而那個“縱火之人”，即使立刻軍法處置，也是理所應當！
“屬下不知！”魏正虎慌忙又一低頭。
許久，隻有帳外呼嘯的風聲從魏正虎的耳邊劃過，他抬頭看向韓墨辰，卻見韓墨辰早已翻開麵前的兵法，又用手指在上麵畫著什麽。
魏正虎不敢多言，唯有小聲說道：“屬下告退。”
等到出了帳篷，他方才長出口氣，這位韓家的冷麵將軍，他今日算是領教了。
而帳內的韓墨辰，他指下的一筆一劃，卻都是兩個字——“十九”……
胡十九被關在臨時充當“牢獄”的帳篷內。作為一個“奸細”的她，幸而韓家軍，軍紀嚴明，因此。並未有人苛難於她。
隻是，在這般的情況下，也無法期望會有什麽人“善待”她了。
夜裏，風聲如訴，胡十九坐在帳篷裏。她反複思量，那日的火，究竟是誰放的？
胡十九自從來到軍營，一直混跡於夥房之中，憑著她的謹慎行事，一路上，也偶有幾次疏忽之時，均是“化險為夷”。
然而，不知為何，越是靠近塞外之地。胡十九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強烈。這是作為狐族天生的警覺，但是，她卻無法判定那危險來自何處。
直到幾日前的糧倉失火……
胡十九終於明白，那種每每襲上心頭，強烈的不安之感，究竟是為何事了……
對於韓墨辰的誤解，她感到悲憤，然而，這幾日獨處之中，靜思之時。她卻似乎能夠明白韓墨辰為什麽會這樣做……
比起自己的委屈，胡十九眼下更擔心的，便是大戰在即，那些剩下的幹糧。還夠韓家軍吃幾日的？
“喂！吃飯了！”有風塵仆仆的小兵端來幾個饅頭。
胡十九似乎沒有聽到般的，中午給她的食物，她隻是吃了一點，剩下的，還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裏。
“我真的吃不下這麽多……”她輕聲解釋著。無論如何，看到那化為廢墟的糧倉。想到或許過不了幾日，將士們，就連這饅頭大概都成了緊缺之物，胡十九真的覺得，自己不該貿然來到韓墨辰的身邊。
她能做什麽？除了會釀酒，自己同前世又有什麽分別？還是那個隻會依賴韓墨辰的“沈嘉寧”嗎？
韓墨辰的不信任，一度讓胡十九心如死灰，但是，她並未打算就此放棄。
信或不信，是韓墨辰的選擇。
而救他或是不救，胡十九卻沒有選擇。
因為，從一開始，她選擇了重生，就沒有為自己留下退路。
“有的吃，就不錯了。”那個小兵看著日漸消瘦的胡十九，輕聲說道。
“謝謝你，我真……”胡十九說著，她突然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不會……
她恍恍惚惚的抬起頭，眼前，那個頭戴襆頭，麵容黝黑，唇旁還有著一點胡須的男子，讓她有著幾分陌生，又有了幾分熟悉……
胡十九疑惑的看著對方，她不敢相信這就是……
“死丫頭！”那小兵開口說道，他笑容頑劣。
胡十九隻覺得額頭微痛，一個清脆的“爆栗”彈上她的腦門兒。
“陸！”胡十九脫口而出，怎會是他！
陸武卻伸手將饅頭塞在胡十九嘴裏，擋住了胡十九接下來的話。
“見到我這麽激動啊？”他抱著雙臂打量著胡十九，那抹熟悉的笑容又浮現在他的唇邊。
胡十九“叼”著饅頭，陸武出現的如此突然，她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她瞪著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陸武。
陸武抱著雙臂，大眼瞪小眼的同她對視了一會兒：“死丫頭，你怎麽不哭？”
他有些失落般的：“我以為你會熱淚盈眶呢！”
哭？
胡十九偏了偏腦袋，大概自從這場火災後，韓墨辰不信任自己開始，她的眼淚就流幹了……
“不過還是那麽笨！”陸武伸手從胡十九口中拿下饅頭，“小爺知道自己長得不賴，但也不用一直這麽盯著吧？”
他似乎是有些嫌棄般的指了指胡十九：“口水，都流到地上了。”
胡十九怔怔的，怔怔的，突然她大聲笑了起來：“陸武！”
她跳起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將一個“爆栗”彈在了陸武的腦門上：“見到你真好！”
陸武微笑著……
胡十九有些吃驚：“你怎麽不避？”
陸武張開雙手，將胡十九圈起，當他感覺到懷中的這個小人兒又要逃開之時，陸武輕聲說道：“別走。”
他的擁抱很虛，他的擁抱很暖，陸武的手臂並沒有挨著胡十九的身體，隻是虛虛的圈攬著她，胡十九嗅到熟悉的氣息，她才真的相信，這是陸武，這是今生每次在她最無助之時，一定會出現的陸武。
“你怎麽會在這裏？”空氣中，除了陸武的氣息，還有風沙的味道。
胡十九退後兩步，雖然分別數日，又經曆了諸多事情，然而她眼神清澈，一如陸武記憶中的模樣。
陸武笑了一下。
“我說過，我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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