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紅衣
“師父,您回去告訴秦師父,讓他沒事兒也來看看我……”胡十九送徐清走出清楊樓之時,笑著說道。∑,
徐清也是無奈的笑了,這個秦老兒脾性是越發古怪,他堅持說胡十九早已出師,因此不需他過多牽掛。
其實徐清心裏明白,這秦老兒恐怕是想看看,胡十九在沒有他們二位師父的指引下,清楊樓的酒,又會帶給所有人怎樣的驚喜!
秦楊的這點小心思徐清並不對胡十九說破,這個徒兒無論是在釀酒,還是在處事之上,都已經給了他們太多的驚喜,徐清轉頭看著那折射著落日餘暉的“清楊樓”招牌微微笑了,他,拭目而待。
“十九,師父回去了。你,好自珍重。”原本想要囑咐胡十九的千言萬語,卻在這孩子剛才一席話後,化為了徐清的殷殷期許。
“是,師父。十九記得了。”胡十九重重點頭,又努力讓自己笑的更加燦爛。
雖然清楊樓同醉翁樓相距不遠,然而,胡十九卻對徐清充滿了不舍之情。身為清楊樓的掌櫃後,她的身份發生了改變,身上的擔子,也就更重了……
說話間,胡十九卻似乎看到什麽般的,微微怔了一刻,但隨即臉色如常,未免師父徐清擔憂,胡十九仍是笑著與師父徐清說了幾句話後,這才依依不舍的目送著老人漸漸遠去的身影……
然而,當她步入清楊樓時。胡十九的視線又向著樓的西南角看了看……
她略作停留,便似乎什麽都沒看到般的,回到了清楊樓內。不多時。清楊樓便走出一名夥計,笑嘻嘻的摘下了打烊的牌子。
而此時,一直躲在樓西南角的一名紅衣女子緩緩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她怔怔的看著清楊樓那三個金色的大字,眼中隱隱泛著淚光。
“姑娘。”她身後有人輕聲喚道。
這女子似乎受了驚嚇般的,猛地轉過身,倒退兩步厲聲喝道:“你是誰!”
她麵前。原是個十四歲胖乎乎的男孩,長著一副和氣的模樣,他看到紅衣女子這般反應。似乎他自己也嚇得不輕,忙道:“姑娘!我是這清楊樓的夥計——李荷田!”
那女子看到來者是個白胖的小男孩,更穿著酒樓夥計的服飾,不由放下了戒備。有些抱歉的一笑道:“對不住了。我這就走。”
“姑娘莫走!”李荷田連忙伸手攔在紅衣女子前方,卻隻見那女子一雙妙目審視般的盯著自己,便也著了慌,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們,我們掌櫃請姑娘進樓飲杯水酒……”
“你們掌櫃?”女子原是看著李荷田擋住自己,麵生不樂之色,然而聽到他這麽說,卻又疑惑的問道。“她認得我?”
“姑娘,這話您不如進去當麵問問我們掌櫃不就成了?”李荷田越說越緊張。他心中暗自讚歎這女子的每一個反應,都不出胡十九所料。
不過即使如此,李荷田還是忍不住抱怨,這“十九老弟”請的又算是哪門子客人,人家好像根本就沒有進樓的意思!
李荷田下定決心,雖說這幾日瑣事繁多,生意比前些日子冷清了不少,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這麽“招攬生意”!
他一麵努力裝出老成的模樣看著麵前的女子,一麵又將手中的抹布快要擰出水來。
那女子卻“噗嗤”一笑,淚珠兒雖還在她的眼中打著轉兒,臉上卻早已綻開一朵笑容:“那我就進去瞧瞧?”
“您請!”李荷田高聲說道,他手中的那塊抹布終於幸免於難。
此時,清楊樓因為白日諸多變故,加上胡十九回來心緒不佳,因此直到現在還剛剛開張。
偌大的酒樓裏,除了忙忙碌碌的夥計,這名紅衣女子,卻是這裏的第一位客人。
“姑娘要點什麽?”胡十九早已換上平日的藍衫黑褲,雖然她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安全感不是一件服飾所能帶來的,但這身裝束,仍然讓她最為舒適。
紅衣女子剛剛落座,聽到胡十九這麽問自己,忙站起身來,在她打量著胡十九的同時,胡十九也在打量著她。
剛才,自己同師父告別之時,就是她躲在暗中吧?
胡十九忽閃著一雙明亮的眼睛,仔細的觀察著麵前的女子。
同琅京城內“以白為美”的風氣不同,女子不施脂粉的臉上是健康黝黑的膚色,就像一片雪白但毫無生氣的麵粉中,突然出現一棵茁壯的小麥。
她一雙碧清的妙目之下,是挺直的鼻梁,嘴唇生的極薄,噙著淺淡的笑意。
“你是胡十九?”女子開口單刀直入的問道。
胡十九點頭道:“你呢?”
“你不認識我?”女子又是笑了一下,她不再理會胡十九,隻是負手望著空曠的清楊樓。
她這個有些男子氣的舉動,讓胡十九不禁更為好奇,此時,清楊樓的客人陸續多了起來,女子的視線朝著人來人往的大門外望去,竟然有了幾分傷感之色。
看來,又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胡十九伸手招來一名夥計,低聲囑咐幾句後,便向著紅衣女子笑著說道:“客官是否願去樓上看看,那裏風景更好一些。”
“風景更好……”女子重複著胡十九的話,她抬頭望向二樓,那抹淡淡的笑意又出現在她的臉上。
她微微頷首:“有勞了。”
胡十九抿嘴一笑,便引領著這名女子來到清楊樓的二樓。
當日,吳厚德兄弟二人經營杏花樓之時,二樓的包間曾被他們刻意拆下,隻留了一座座名貴的屏風充當隔斷。
而胡十九接手之後,為了讓前來的酒客感受到與曾經的杏花樓截然不同的“清楊樓”,便仿照醉翁樓的樣式,又命人將二樓重新修葺一新,如今,一間間綠蘿環繞的包間,讓人看著就覺得心曠神怡,而為了慶賀清楊樓開業大吉,在每個包間外,掛著的小紅燈籠,卻更讓這裏平添了幾分熱鬧與喜慶。
那女子一路緩緩跟在胡十九的身後,偶爾駐足細觀,偶爾又伸出手來輕撫身旁的紅木欄杆。
胡十九看在眼裏,隻是不動神色,然而,心中卻暗自訝異,這女子,難道和吳姓兄弟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