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齊心

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這一日可以來的既漫長卻又轉眼即逝。

清露苑的白晝,似乎就像永遠都等不到黑夜。

而熬過了那緩慢的,幾乎令人發慌的白晝,迎來了新的一夜之後,胡十九的心情卻越發焦灼。

她久久的立在門旁,難以入眠。

小黑能順利找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嗎?

惑與他又會何時給自己回信呢?

接下來,又該怎麽聯係師父?

無數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此起彼伏,卻仍是等不來小黑的蹤影。

就在胡十九不知望著門外和屋頂多少次後,那聲熟悉的“嘶——”令她差點要歡呼出聲。

“小黑!”胡十九順著聲音的方向叫道,果然,黑蛇從她特意留著的窗戶縫隙溜了進來。

胡十九連忙上前兩步,出乎她的意料,小黑的精神頭居然看起來比離開這裏的時候,還要好。

難道,小黑迷路了?根本就沒找到自己的小院?

胡十九連忙將黑蛇捧在手心,又走回到桌前,輕輕將黑蛇尾部那條紅色的絲線解開。

“十九……”

隻看到開頭的那兩字,胡十九忍不住驚喜的將黑蛇拎起來:“小黑!你太厲害了!”

黑蛇矜持的點個頭。

胡十九捧著黑蛇,細看那張紙片上接下來的字——“十九,我與你秦師父分析過,下毒之人,或許就在醉翁樓的夥計之中。你可將釀酒那幾日情況詳細寫給我們。”

醉翁樓的夥計中……

這是胡十九一開始就想到,卻又最不願意相信的地方。

她仔細的看著那張紙接下來的話——“奸細,或許不止一個。”

這是什麽意思?不止一個?

胡十九看到師父書信之時的喜悅,已經在這幾行字下蕩然無存。

她很難相信,那些朝夕相處的同伴們,竟然會有人能在酒曲中下毒,甚至,還想置她胡十九於死地!

然而。師父的信,卻明明白白擺在眼前,讓她不得不信。

她睜大了眼睛,仔細向下看。隻見信的末尾還寫著鬼畫符一般的字跡,似乎是趁人不備,亂添上去的:“十九小姐,這條小黑蛇我已度它些許靈力……”

接下來隻有幾筆潦草的,無意義的劃痕。似乎是寫信之人,突然被人發現,便急匆匆的將紙片係在黑蛇身上,讓它權當信使送來。

胡十九望著黑蛇,苦笑道:“怪不得你看上去更加精神,原來是惑與……”

她突然臉色一變,這個老惑與,就因為自己是隻狐妖,所以才無法進入清露苑,它這麽“度”給小黑法力。此時,這些許法力或許門神還看不上眼,難以察覺。然而,要是這隻糊塗的老狐狸一高興,再多傳給小黑那麽一點法力,別說是送信,隻怕小黑還沒進入清露苑,就已灰飛煙滅了!

胡十九看著洋洋得意的黑蛇,用手點了點黑蛇的腦袋道:“別高興的太早!回頭等你成了蛇幹就該哭了!”

黑蛇已被惑與度上些許靈力,因此胡十九的話。它比之前更能明白一二,因此,聽到胡十九這麽說,當下就順著胡十九的袖子溜了進去。蜷成一團。

胡十九無可奈何的笑了起來:“小黑,你別怕,我這就寫信給那個糊塗的老狐狸,讓他看著分寸給你度些靈力。”這樣,小黑可免去送信奔波之苦,又不會妖氣大增。引起門神的懷疑。

胡十九歎了口氣,隻覺得做人真難,做妖更難,做狐身人靈的胡十九最難!

等到書信寫完,她吹了吹上麵的墨漬,有心想讓小黑將這信送去,可是想到小黑幾乎整整一日都在外麵穿行遊走,此時再讓它離開清露苑……

看著這條和手中的毛筆差不多粗細的小蛇,胡十九心有不忍。

罷了,就讓小黑休息一會兒,待到晨光熹微之時再去吧……

而醉翁樓內,秦楊睜著通紅的眼睛,還在看著擺放了一桌,一地的酒曲。

“我說徐老兒,這奸細肯定就在酒窖!”他恨恨說道。

“你想啊,如果不是酒窖的夥計,誰還能在釀酒的過程中下毒於無形?”秦楊試了幾日,將每一種下毒的方法都用過了。

然而,因為不知道究竟那毒為何物,因此,每種方法似乎都有可能,每種方法,又似乎差之毫厘……

徐清正負手站在窗前,聽到秦揚這麽說後,他心裏也是有些迷茫。

看上去似乎是這樣的,可是……

他突然又想到自己知道的那個隱秘的真相……

“我在這裏和你分析誰是內奸,你倒是聽到沒有?”秦楊最“痛恨”徐清這副背著自己發呆的模樣。

“我說,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他將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直響。

徐清無奈轉身:“沒有。”他又補充說道,“你這樣敲下去,隻怕底下的客人,要上來看看是誰成日裏在我醉翁樓如此喧嘩了……”

果然,他這句話,有力的製止了秦楊焦躁不安的拐杖聲,也讓徐清自己的頭腦得到了片刻的清淨。

自己這位老友,自從前日來了醉翁樓,幾乎是不眠不休的研究酒曲,誓要為十九找出有利的證據。

秦楊對胡十九的這份心思,徐清雖是一直明了,如今卻又是刮目相看。看著秦楊雙膝漸漸滲出的血跡,他歎息道:“你這又是何苦,十九被軟禁在清露苑,要是你再有個什麽閃失,我這個老頭子,可是孤掌難鳴啊!”

秦楊順手拿起徐清為自己配置好的烈酒仰頭猛灌,這酒,雖不同他在密林中所服的那種帶有麻醉效果的“醉陀羅”,然而,卻是無比的辛辣割喉。因此,乍然入喉,莫說是這雙膝的傷口,就是五髒六腑,也是一陣滾燙沸騰。

然而,這般常人難以忍受之痛,卻讓秦楊喘息大笑道:“怕什麽!我秦某人這條老命怎會如此輕易斷送?我還等著傳給小十九獨門絕學呢!”

徐清看著這位相交數年的老友,他不知該說些什麽,唯有上前一手持杯,一手執壺,為自己滿滿的倒上之後便一飲而盡。

那種熾熱的感覺,從喉頭一直燒到心裏:“秦老兒,就憑著咱們兩個老家夥,也定要還十九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