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破滅期（下）
“哎，立飛，不得無禮……”海師兄連忙說道。同時神識傳音，向著周立飛道：“此老有些詭異，雖然沒有絲毫的修為，卻又有如此大的悲傷氣息，連我都受到了點影響。多多注意一下，收斂一點，出門在外，免得招惹一些惹不起的人物。”
洪荒之大，無奇不有，能人異士，自是數不甚數。或許你在市集之中，偶然恰逢的一個衰老不堪的老頭子，就是破滅期的老怪物呢？誰敢肯定，這滿身悲傷的老者，是不是一位隱世高手？
周立飛聞言，忍不住臉色一變。不過看這垂垂暮年的老人，哪裏像個絕世高手？當下不由又是一聲冷哼，卻是到底不敢再多說什麽。
此時，那周老板早差人端上來三杯清香撲鼻的香茗，給周家二位修士端上，亦給那老人放上了一杯。周立飛與那海師兄各飲了一口，頓覺唇齒留香，神韻悠然，周立飛似乎連方才的那絲怒火都消失了，海師兄亦是笑著對周老板道：“嗯，不錯，你去忙你的吧。”
周老板聞言立時滿臉笑容，喜滋滋的離去，連一身的肥肉都跟著抖動起來，好像這年輕的一句“不錯”，是無上的光榮一般！
滿身悲傷氣息的老人端起茶杯，卻沒有喝，就那麽靜靜的看著，似乎在聞著茶香，卻又似乎不是。一言一行，莫不是讓人難以逐磨。
周立飛和那海師兄雖然心下留意，表麵上卻是不去注意這老人，捧著香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漸漸的說到了周家半月前對青靈門的一戰。海師兄四顧一下，卻是改用神識靈覺傳音，和周立飛談論起來。
“說起來，此次對青靈門的攻伐，長老堂對族長很有些不滿啊！”
“這倒是事實，據說本來是因為隕墨石方才進攻青靈門的，然而最後卻是沒能得到……聽說，那個目中無人的周傑，曾經見到兩個青靈門弟子逃走，交手過程中其中一人曾拿出了隕墨石！”
他倆神識傳音，自是認為整個酒樓中沒人聽得到，卻不知對麵的老人卻是微微一怔，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浮現在滿臉的皺紋之中。
“對，後來……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周傑居然重傷昏迷，虧得有位靈寂期的長老巡視後山才發現他。而且，周傑醒過來後說出的關於隕墨石的下落，深得族長重視，派了許多人去那絕壁之下尋找，卻是沒能找到那兩個青靈門弟子。”
“族長命令我等在這青靈山方圓千裏之內，多多留心一下奇怪的修士。因為那青靈門的弟子中，有三人逃脫，其中兩個就是擊傷周傑後逃掉的，他們手中不禁有著隕墨石，還有青靈門千年的積蓄！族長有言，若是尋到隕墨石，可直接進入族內秘境潛修百年；若是擊殺了這逃走的三人，那麽他身上的所有東西都屬於我等，青靈門雖小，然而千年積蓄，亦是不可小覷啊……”
“哼，當日偏生我倆被分去看守後山，那前山的幾撥人馬都是得了巨大的好處，當晚出逃的那些人或許就是青靈門留下的種子，據說每個人身上都有一枚儲物戒指，其中丹藥法寶無數，僅靈石便有上萬上品靈石！媽的，可惜老子一個人都沒碰到！”
“哎，現在抱怨也沒有用，隻是我們得要多注意一下，那三個逃掉的青靈門弟子，俱都是身受重傷，我們若是見到了身受重傷的奇怪修士，當然要盤查一番。說不得其中就有那三人呢！”
“說道奇怪的修士，對麵這個老家夥我就覺得很可疑！”周立飛壓低聲音道，看來他心中仍舊是對這老者有些芥蒂。不過也是，哪一個凡人見了修士，不是心神搖動，如見仙人？那像這老人，完全是漠視了他們的存在……
“咳，小飛，我方才便說過了……不得無禮！對麵這老人渾身沒有一點靈氣元力的波動，丹田晦澀，哪裏是個修士？若說可能是個修士，那起碼也得是破滅期強者，而青靈門的三個餘孽，最高那個是通神後期，另外兩個不過是明心中期。通神後期的那個雖然比我二人修為略高，但是想瞞過我們顯然不可能，更不用說那兩個明心中期的了……”海師兄向周立飛解釋道，心中卻是怕對麵的老人是一位超級強者，若是周立飛招惹了人家，那就……
二人偷眼看去，那老人依舊端著茶杯，默然的望著窗外街上熙來人往的繁華景象，似是根本沒有關注他倆。周立飛和海師兄對視一眼，略有些放心，便繼續談論著。
周立飛喝了一口茶，品味一番，有些幸災樂禍的道：“那周傑向來自視甚高……此次居然言道，自己是被兩個明心中期的修士所擊敗，當真是……哈哈，不知道怎麽去說他。這下便是族中那些老家夥，對他也會失望吧，估計他以後的日子難過嘍……”
海師兄聞言卻是不置可否，表情忽然有些奇怪，似乎疑惑，又好像驚歎道：“你不知道，我聽某位長老說過，那周傑本是能夠輕易取勝，不料那兩個明心期的青靈門弟子，其中之一居然使用了“血祭”之術！難以想象……那個年輕的女子，是有怎樣的勇氣才使出“血祭”之術的……”
“居然是用了“血祭”！！！”周立飛駭然道：“難怪……那周傑都是差點丟了命……不過，現在便是隻有兩個青靈門餘孽了，使用了“血祭”之術，那個女弟子是死定了……”
周立飛說道這裏，驟然之間一股滔天的悲傷籠罩住他，一時間他幾乎心痛欲絕，恨不得殺光所有人再自殺一般……正當他迷茫之時，一聲大喝響起，他猛然驚醒，慌忙回過頭去，發出喊聲的正是海師兄，不過他的臉色此時亦不好看，緊緊的盯著對麵的老人。
老人似乎想起了傷心往事，低著頭渾身顫抖著，一股股比方才濃烈百倍的悲傷氣息環繞在他周圍。然而這不是海師兄驚訝的，令他驚疑的是，這股悲傷之中，竟然有驚人的殺意彌漫著！
沉默半晌，海師兄躊躇一番還是開口道：“老丈，不知道有何傷心往事，能否說來我等聽聽？若是可以，我二人願幫你報仇……”
老人聞言，慢慢抬起頭來，渾濁的眼中不再是悲傷，而是瘋狂的殺意。這殺意，隻看得二人一怔，猶如見到了一頭絕世凶獸一般，頓時心中駭然。
“老丈我被人滅了滿族，血海深仇，你說我該怎麽辦？”老人雖然殺意彌漫，出口的言語卻是平平淡淡。
“被滅了滿族？如此大仇……若是知道誰幹的，當然要還之彼身！老丈，是不是有難處，需要我二人幫忙麽？”周立飛聽了，立時答道。
“噢，原來是這樣……”老人居然笑了起來，然則這滿是悲傷和殺意的笑，卻是那麽的令人驚秫。“老丈的忙你們幫不上，還是老頭子我自己解決吧！”老人說完，顫巍巍的站起來，隨著他的起身，那股悲傷與殺意，頓時如潮水一般回到了他的體內，外人再也感覺不到。
然而海師兄卻是有種感覺，這悲傷，這殺意，並非是消失了，而是被老人深藏在心底……他恍然有種感覺，這老人一旦爆發，將是一場風暴……這老人到底有什麽樣的仇人？海師兄突然很好奇，他連忙一絲靈覺出體，偷偷的跟上那老人。
老人顫顫的走出茗香樓，混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向著鎮外走去。忽的，他冷笑一聲，海師兄偷偷跟著的那絲靈覺頓時如受束縛，再也不能夠隨心所欲的指揮，驚訝中似想要逃走，卻突然有一股狂猛的吞噬之力從老者身上湧出，海師兄的那絲靈覺連掙紮一下的時間都沒有，便是被吞噬掉了。
茗香酒樓二樓，海師兄驀地吐出一口鮮血，他的臉色如見鬼魅，冷汗如注，他驚恐的對周立飛說道：“果然，果然是一位破滅期的老怪物啊！居然將我偷偷跟去的靈覺吞噬掉了，這得多高的修為才辦的到？！還好，他對我等沒有殺意，否則方才你怒吼過他，此時我倆早就死了！”
周立飛的臉色頓時一樣的煞白，心中後怕連連……
人群中，那老人慢慢的走著，看上去依舊是顫巍巍的走著，卻是越來越快，穿越了人群，消失在鎮外。片刻，這老人走到了一處密林，四顧無人，他的臉上突然湧動起來，猶如萬千小蟲在皮肉之下蠕動，煞是可怖。
不一會兒，這老人回過身來，一張臉皮卻是年輕無比。然而同樣的悲傷和殺意，讓人不可懷疑，他便是方才那悲傷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