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零章、母親去世2

76歲的老母親靜靜地躺在外間正中。

一大家子人和鄉親們裏裏外外在幫忙,到處是人,光景既是一般鄉下人常見的喪事現場,同時又完全不一樣,不知從哪些方麵無不不透露出這個普通的鄉下農民家庭中所完全不同於那些平常百姓的豪華盛大喪事現場。細看之下,很快就明白了,一切相同來自於熱心腸的鄉親們和村長、村書記主動上前奔忙的嘰嘰喳喳……

而一切不同,卻是完全都來自於那些聞訊後迅速且不斷從四麵八方趕往這裏的高級小轎車,一排排,一隊隊!

源源不斷,還在繼續無限擴大中……

這個先不說,隻說一晃便是幾個小時過去了,肖子鑫唯一的親姐姐剛滿七歲的女兒小娜娜伏在母親身邊的床上睡著了。一個半小時前,企圖進行最後搶救的縣醫院、市醫院的醫生們及其後來趕到的專家組成員們終於接到一位領導的話而戰戰兢兢地放棄了最後的努力,這句話其實也是從肖子鑫的老父親那裏傳來的,表達的正是他的意圖和想法,那些人這才從緊張狀態下稍稍鬆了一口氣,正在忙亂地收拾著器皿。

這個,大家別誤會,有人或許心裏疑惑或者會問,是不是打錯了,或者大話大意寫錯了啊?我靠,肖子鑫廳長的老母親去世,之前之後這些搶救的醫生犯得上這麽心驚肉跳、心驚膽戰麽?

這些見過生死、一向冷若冰霜的人至於為一個農村老太太的死活如此小心翼翼麽?

靠,扯淡!

沒錯,肖子鑫廳長的官和地位都不算小,怎麽說也是這一帶包括縣裏市裏唯一的頭一份了,所以老太太昨天夜裏半夜三更突然發病,家裏一個電話才會立馬驚動了這麽多人,這麽多鄉上、縣裏的領導還有那些平時老百姓們花錢上大醫院排隊都不一定能夠順利掛上號的專家學者的到來。

也沒錯,肖子鑫廳長即使是如今在這些人當中官再大,再牛逼厲害,但他們這些醫生、專家學者也不歸他管,肖子鑫管的也僅僅是全省公安機關這一大塊而已,他老媽死不死活不活,幹他們屁事,他們能夠及時到場進行了有效或無效的搶救,也就算可以了吧?至於在那裏好像等候命令一樣,直到有人發話----也就是某領導發話,還是“傳達”肖子鑫父親肖老蔫的一句話,就頓時不由得各自鬆了一口氣?

才敢收拾那些搶救用的東西?

靠。扯,扯,扯,真他馬的能扯淡啊!哈哈哈……

不過,您也別急,哈哈哈,若有這樣的想法之人,讀者或諸位老兄,您老人家也別急聽咱們慢慢說端詳。

沒錯,肖子鑫權力的確不小,不過,他也的確隻管全省公安機關這一大塊,其他神馬d委組織部、宣傳部和還有神馬醫療衛生等等他根本管不著,想管也不好使。這都沒錯,可是,您知道天朝是個神馬社會嗎?如今的天朝?呃,對,了解,您就不會以為寫錯了,更不會誤會或罵我瞎他馬的寫這一段了。

當然了,大話相信,大多數人----讀者朋友看到上述情景和情節,大概會會心一笑,理解地點點頭,認可這一段滴。

為什麽?

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咱們後麵再慢慢說來好吧?

簡單說吧,那些縣醫院、市醫院歸誰管?他們再牛逼、平常見到一般老百姓再怎麽吊不打鼻梁子,總還是有人管他們吧?尤其是那些所謂的專家學者?就是老百姓平常掛號都很難看上病的那些人,也就是眼下呆立在肖子鑫廳長剛剛去世的老母親身邊束手無策、或正在擔驚受怕、聽到一聲令下終於放棄努力,開始手忙腳亂收拾器皿的這幾個人……

沒錯,管他們這些人的正是醫院領導。領導一發話,叫他們幹什麽就得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趕緊幹什麽,現官不如現管,大概說的就是這麽一回事,那麽醫院領導又歸哪一個管呢?

肖子鑫廳長的老母親突然病重、病危,醫院領導半夜三更接到電話當然立馬召集人趕往娘娘寨----要是縣委縣政府主要領導或市領導的一個電話下達的指示呢?情況自然而然就更是如此,立馬成了全縣或全市天大的事情,重中之重,十萬火急啊!

不是病人的安危冷暖十萬火急,是權力十萬火急!

而恰恰是,肖子鑫廳長此時此刻卻不在這個農村老家,而在千裏之外的京城中央黨校高幹班培訓學習呢----不,準確無誤地說,是恰逢此次學習剛剛結束,聚會的各省市高幹班同學也剛剛散去不久,大家都準備晚上各自好好娛樂一番,明天打道回府,肖子鑫廳長也正在某賓館跟某警方大雜誌社的美女編輯部副主任在一起交流情感呢。

當時家裏發生的一切緊急事情或措施,他壓根兒就不知道。不過,後來肖子鑫仔細回憶起來,他也不得不承認,可能是自己當時有點兒馬虎或大意了!

“我真他馬的混蛋啊!那種時候,居然還有心跟什麽美女在一起談天說地……”

當時,他記得,有那麽一瞬間,在酒店喝酒之時,他突然襲擊一般感覺到心裏難受之極,狀如刀絞,隻是,他當時根本就沒想到這會是遠在千裏之外的老家傳來的一種心靈深處的信息啊!

都說,感情非同一般的人之間,生死攸關時刻會產生一種無法解釋、非常詭異的心靈感應?

或許,後來再想起來那一夜那一瞬間的某種詭異感受,肖子鑫才明白,那正是縣醫院、市醫院匆匆忙忙趕到他老家娘娘寨----馬不停蹄緊張搶救他今生最為重要、尊敬的老母親的關鍵時刻啊……

可惜,由於種種原因,和當時跟沙婧所處的特殊大環境之下,尤其是肖子鑫根本就沒有想到家裏老母親會突然病危!

所以,他當時對於那種突如其來的某種心靈深處的極其難受的感受,隻當是之前跟那幫高幹學習班的同學喝酒喝大了的正常反應……

應該是酒勁兒上來了吧?

加之當時他的第二頓酒又喝了不少,神誌已經有些輕微的變化了,所以,雖然正常且非常重要地接收到了去世之前來自他可愛可敬老母親的心靈呼喚,然而,卻沒有能夠及時破解而讓他後來每每一想到那一個小小的細節便痛不欲生,欲哭無淚啊!!

這您就懂了吧?

那天晚上搶救無效的那一刻----當時在家的真正主人,就是肖子鑫的老父親“肖老蔫”了。親朋好友再多,都不管用,都要聽他一人的吩咐,他的話,此時此刻可以說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行使任何一件事情的依據,尤其是在搶救還是放棄老太太最後一點努力----也就是什麽時候放棄的最為重要和有力的時間、權力依據。

人的生死,天注定。醫學上更是有明確規定和界限,醫學專家組的那些大夫們不可能連這一點最基本的常識也不懂,老太太如果已經停止了呼吸,努力之後一次又一次又不行,怎麽辦?

正常情況,當然是權威性地向家人----眼下也就是向肖子鑫廳長的老父親低聲且略顯悲傷地搖搖頭,然後輕輕告訴老人家:“人……不行了,老太太……我們……真心的無能為力了……”

然後等候肖老蔫的一句話,便可以收拾忙活了一晚上的那些器皿了,有什麽難為的呢?

一切按照國際慣例或者說縣醫院、市醫院平時的那一整套完整作法去做就行了,用得著專門請示在場的有關領導,然後再等候肖老蔫發話嗎?

哎,問題的關鍵也正在這裏了。

平時死個縣長、縣委書記也沒見他們如此緊張和為難過,他們也是自由自在慣了的權威人士,管你神馬縣長、縣委書記的,搶救無效,當場宣布人已經死便便了,然後抬腳拍屁股走人也是常有之事,什麽死人,什麽病人,什麽血腥他們這輩子沒見到啊?他們的人頭、工資、福利一大堆各種各樣的待遇又不歸縣長縣委書記管,根本犯不上怕他們,更不吊他們。這也是有的,人之常情而已。

端誰的碗,受誰的管嘛!

但是,若是再往上一層,那就完全不同了,比如說市委書記或某領導,或者他們的什麽家人之類……這個問題,一旦遇上,這些平常老百姓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且神秘感極強的所謂生死攸關、技術權威們就要動一下心思,稍微考慮一下這些生死攸關之人與自己的某些利益是否會因此而受到影響或不應有的損失了……

所以然,他們就不得不比平時更加嚴肅認真、更加努力搶救,使出渾身解數盡量做到讓領導滿意,即使是最後搶救不成功,無效,人死了,那也得讓領導滿意才行。

權力,在這裏,在這個時候真正發揮了死人也難以發揮的巨大作用,和不可或缺的影響力。

肖子鑫盡管早已不在懸圃縣工作,離開那裏許多年了,年輕一點的醫院專家學者都不一定認識他或聽說過他,然而,別忘記了,他畢竟在這裏工作生活過,擁有過真正權力,更何況,他的離開並不是喪失了某種權力,而是恰恰相反,在已經取得的某種權力之上產生了一個又一個人們意想不到的巨大提升。當地的那些領導們,包括市醫院的那些領導,怎麽可能把他忘記,把他家裏的事情----尤其是老母親突然病危這樣的人命關天大事不當一回事來處理呢?

更為重要和關鍵的是,肖子鑫無論是在懸圃縣、大國縣,還是後來到了市委之後,跟他一起工作過的老同事、老部下和老領導們,如今大部分已經成為當地的核心作用人物。

加上肖子鑫的一貫好人緣,他們這些領導們又怎麽會不把他的家事當成自己的大事來辦呢?

所以,接到電話,或聽到消息,一聲令下,大隊有關或無關人馬均立馬紛紛趕往那個平常根本就是個普通小山溝的娘娘寨----

因為,那裏,有一位當今社會在省城公安廳當廳長,手握生殺預奪大權的肖子鑫的老母親病危了啊!

肖子鑫廳長管不著那些玩技術的醫生、專家學者們,但他管的地盤和事情更重要,而過去那些跟他交情不錯、如今更是如此的大人物們,又直接管著那些肖子鑫廳長管不到的技術專家學者們,這不就徹底完全地明白了麽?

所以,本章節開篇的某一段描寫,到這裏大家----不,或者說個別以為咱是不是寫錯了,或幹脆就是瞎機巴忽悠、瞎編的同誌應該明白了吧。就是這樣。

天朝社會,人與人的關係,異常重要和混亂啊……

你不管我,我不管你,但是背後卻總是有著一隻神秘莫測的大手在管著一切,這隻手,或許就是權力。

所以,參與現場搶救的醫生、專家學者們是否最後放棄搶救,神馬時候放棄,都要等候肖子鑫廳長的老父親一句話才成,不然的話,萬一肖子鑫廳長回來之後,聽到什麽,追究責任,怎麽辦?

即使是不能把他們最後怎麽樣,他們可以堂而皇之地稱說他們完全盡力了,一切搶救無效與他們的醫學技術無關,他們也完全是按照國際慣例和要求做的,可是,畢竟還是要讓肖子鑫他們及其親朋好友加上再場指揮的領導大家都滿意才行啊!

這,就是他們最終聽到某領導的指示,真正放棄了最後的搶救之後才敢收拾那些醫療器皿的根本原因。

你可以得罪老百姓,得罪人,得罪所有人,但你不可以得罪權力,哪怕是根本就跟你八杆子打拉不著的那些權力。

因為種種原因,權力與權力是相關且許多時候相通的。

得罪了一個,不死活著也難。

當然了,這麽說,並非是說肖子鑫如何如何,不,絕對沒那麽回事,事實上,上述的許多工作與事情,當時跟肖子鑫廳長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他人在北京,對於家裏的那些事情一點一滴都不知道。大話隻是說,在對待不同一般的人物及其家屬時,他們那些參與者們心裏的焦急、災難性預感或利益一致的考慮各種不安與擔心,恐怕時時刻刻都要不同程度地參與到他們的整個大腦之中去了,即使是不搶救了,也得有人發話才行,哪個人不是在權力的巨大陰影之下苟且偷生呢?

誰也別他馬的笑話誰吧。

就是這樣。

一個官權、混沌、混亂不堪的社會了……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極其正常不過了,沒有神馬值得一提或大驚小怪。有他馬的能耐,你也當官混官場啊……誒,悲傷……

話說----

正當肖子鑫廳長突然襲擊一般接到了老家傳來的噩耗之後立馬往回趕之際,家裏那邊,卻是迅速陷入了巨大的從來沒有過的悲傷與嚎啕之中,農村死人,尤其是年齡已經七八十歲的老人家,也屬於正常事,但在肖子鑫家裏,卻又有不同。除了肖家的親屬朋友和鄰居米聞訊後第一時間趕到外,很快縣委縣政府縣人大等幾大班子等許多國家領導聞訊都趕來多時了。

這些人中有許多跟肖子鑫過去在一起工作過,更多的是他的朋友或下屬,如今他們幾乎都在縣委縣政府……這一層當領導了,個個心情沉痛,表情複雜。

“主人”不在場,誰也不知道怎樣處理這件事。

肖子鑫的老父親主持著一切,他真心實意難過之極啊----老伴兒跟了他一輩子,基本沒享受幾天福,要不是後來兒子大學畢業天意之中讓他意外混進了縣政府,然後又一路順風地幹到了今天這個位置上,讓他們老倆口子晚年過得這麽幸福、平安無事和健康……那麽,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幾乎是不敢想的事情。

因為,要是肖子鑫不當官,不當這麽大的官,而是一個灰頭土臉的農民,就像他這輩子一模一樣,會驚動這麽多領導,會立馬變成這麽排場麽?

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盡管悲傷之極,可他從來就是個出了名的正直剛強的人,心在痛,情再悲,他心裏仍然明白不糊塗,此時此刻他這個糟老頭子都得給兒子挺住!他絕不以兒子如何高官厚祿而怠慢任何一個普通鄉親們,同理,他也絕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給兒子掉鏈子!他就是心裏再苦再難受,他也一定要挺住,指揮著親朋好友們把那些遠道而來的各路大小領導們招呼好、招待好……不能讓人家挑理、更不能挑出不好來。

這,就是一個古稀老人家當時的心願。

寫到這裏,大話不得不插入一段情節說明一些事情----

前文說了,肖子鑫的老母親霍氏12歲被父親賣到肖家當童養媳之後,就開始跟所有的家族眾多兒媳婦們一樣每天為一大家子人輪班做飯、洗衣等等事物,尤其是不久跟肖子鑫的老父親肖老蔫(當然了,當時可能還沒這個外號呢,而且父母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呢,應該叫小肖吧?哈哈哈,)圓房之後,幾乎從那一天起,老母親就了造人機器。

她一輩子,前後共為肖家生育了十一個子女,肖子鑫是最後一個,要不是後來得了嚴重的婦女病,可能還得繼續生,肖子鑫也就不會是最後一個了。

然而,不幸的是,生了那麽多孩子,活下來的卻隻有肖子鑫一個男孩子,而他上麵也隻剩下了一個親姐姐而已!

悲啊!

有同學可能又迷糊了,或者又不信了?我靠?是不是啊?怎麽會?

啊,生了十一個,居然隻剩下了兩個?有沒有搞錯啊?作者腦殘啊?

不。

真心實意地說,這是不可理喻更不可爭議的事實!

遠的咱們不知道,也不必細說了,隻說過去那個年代,尤其是像懸圃縣娘娘寨那種夾在長角山腹地一條大山皺褶裏的小山溝----即使是如今有了高速公路通過那裏,然而即使是在小到不能再小的縣級地圖上也難以找到的這麽一個小地方,當年之貧窮落後究竟會是一個神馬狀況,可想而知。

山裏的老百姓有病有災的,尤其是有個頭腦腦熱的,根本就沒錢也沒精力出山去醫院找大夫看,隻能挺著……

好了,就算好了,算你他馬的命大,不該死。萬一抗不過去,大發了,厲害了,死了呢----

那也隻能怪老天爺不開眼,死了再托生,也幹瞪眼,沒轍。

所以,在創造生命和製造兒女方便技術和能力均屬於一流的肖老蔫,讓霍氏給他生下了整整齊齊十一個兒女之後不久,在那樣的環境之下,前麵說了,本身解放之後日子就跌落到赤貧,大大小小的兒女們有病,根本就沒有任何一點一滴的能力去搶救他們,想方設法給他們治,隻能整天跑山尋找各種各樣的草藥來治,一點科學根據都沒有,碰巧治好了,也就算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關鍵在於,這樣的巧合或許屬於另外一些貧苦之人家或他們的孩子們,他肖老蔫和老伴兒卻根本沒有那個幸運與福氣。

不說別的,隻肖子鑫廳長後來從老母親的嘴裏,斷斷續續就聽說了大姐----他的大姐究竟是怎麽死的,而且死的那麽悲傷慘烈!

“你大姐要活著,誒……今天也該有六十多了……”

這是老母親生前的話,後來一直到如今,它仍然十分清晰生動地經常響在肖子鑫廳長的耳畔。

“媽,那你說我大姐是什麽時候死的啊?怎麽死的?”

肖子鑫當時十分關注自己的大姐,他是根本就沒見過啊!

不料,他的話音未落,老母親早已汗流滿麵,卻是不動聲色地靜靜抬起一隻左手輕輕鬆鬆擦拭了一把自己滿是滄桑和皺褶的臉,半天,才看看遠山再看看眼前已經當了大官的兒子“誒”地歎口氣說,“怎麽死的,什麽時候死的……現在,還說那些幹啥,有啥用項?”

肖子鑫廳長的心就徹底地痛了……

他發現,他自己也不知不覺滿臉都是擦也擦不盡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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