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河殤 第八回 渡口孺子孝 貴人布雲梯

二十世紀中葉,在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三麵紅旗的指引下,新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蒸蒸日上、日新月異。

“走進公社門,都是一家人”。這是人民公社時期的一句流行語。

丁零鎮人民公社剛成立時,各村的大食堂辦得火爆著呢。不管天南海北來的客人,亦或是走親訪友的路人,隻要趕上各村食堂開飯的時間,總會有熱情的幹部群眾邀請你進食堂吃一頓免費大餐。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不分彼此,天南海北,走到哪裏都是家唄。

那場麵真象理想中的**社會。共同勞動、共同消費是這個時期的一大社會特征。各村的生產隊隊長,早上、上午和下午領著社員們在農田裏幹活,吃早飯、午飯和晚飯時,一個生產隊幾十上百號社員就都到集體食堂就餐。白白的饅頭,噴香的米飯,熱騰騰的蒸紅薯,油條、豆漿、胡辣湯,蘿卜、白菜,豬肉粉條……,食堂飯桌上,公社社員們品嚐著人民公社集體生活的美味佳肴,享受著翻身得解放的幸福日子。

然而,善良的人民公社社員並不知道,沒有雄厚的物質基礎,這種烏托邦式的**社會時刻麵臨著解體的危機。

果不其然,三年自然災害不期而至。加上蘇聯老大哥逼著中國償還朝鮮戰場上欠下的軍火債,國家步入了三年困難時期。在意識形態領域,中國和蘇聯發生了尖銳的矛盾。馬灣蓄洪闡和泄洪闡的工地上,蘇聯專家全部撤走了。幸虧兩座大橋的主體工程已完成,隻剩下一些收尾工作,因此蘇聯專家的撤離並未給泥河窪儲蓄洪工程造成太大影響。

中國人民有誌氣,困難嚇不倒中國人。中國開始實行特殊時期的計劃經濟。城市裏按計劃供應市民麵粉和日用品,糧票、布票、肉票、國債等各種證卷逐漸進入人民的生活。

農村人民公社的集體食堂,由於沒有雄厚的物質基礎,在連續的自然災害麵前,逐漸陷入極度困難時期。按上級規定,每個人民公社社員的夥食標準為每天四兩八錢。

公社幹部開始包村入隊,動員大隊幹部、生產隊幹部,以及炊事員動腦筋想辦法解決人民公社社員的吃飯問題。由於丁零鎮人民公社郭元西社長調往縣裏工作了,公社書記王黎同誌兼任了社長一職,此時正在順河街村包隊。他每天都要和大隊長李青一起到基層食堂研究解決社員的吃飯問題。

可以想象,每天四兩八錢的夥食標準可是給集體食堂的炊事員們出了個大難題兒啊。&然而,炊事員們發揮聰明才智,用麥秸杆和幹紅薯秧磨成澱粉,摻上少量紅薯麵,蒸出了窩窩頭。用野菜和榆樹葉兒,熬出了鹹菜湯。雖然生活艱苦些,可是社員們仍然樂觀的說:“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此時,石富海和白秋玲因被打成右派和壞分子,被遣送回順河街村勞動改造。一個是反對社會主義建設的右派,一個是不與右派丈夫劃清界限的壞分子。村大隊長李青雖是石富海童年好友,但在原則問題上,他不是立場堅定,堅決拒絕接受二人入村。

李青對住隊的王黎社長說:“如今,我們連現有的社員吃飯問題都難以解決,如果再收下兩個壞蛋,不是更增加了全村社員的負擔麽?”

看著李青大隊長鐵青的臉和決絕的表情,石富海和白秋玲坐在大隊部冰涼的條椅上,心灰意冷,覺得生活前途一片迷茫。

石富海低頭想了一會兒,又將白秋玲拉到大隊部外頭,兩人竊竊詞語商量了一陣子,然後返回屋裏。

石富海對王黎說道:“王社長,我們理解現在咱們公社的難處。可是,從土改開始我們的戶口原本就在順河街村啊,我們懇請領導允許我們回到村裏,我們不能成為遊民啊。如果村裏不收留我們,莫不是要讓我們流竄到外地當盲流啊。順河街是我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我們是喝著這條沙河水長大的,我們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鄉。我們倆口子剛才商量了一下,決定以後不吃集體食堂的飯,自力更生,自己解決吃飯問題。”

白秋玲接著說:“富海會擺渡,我可以上船幫著收點過河錢。以後本村社員乘船過河,一概免費,外村群眾過河所收的錢我們會按規定交給大隊。這樣,一來方便社員們走親訪友,二來還可以給大隊創點收入。請王社長和李隊長批準我們的這個小小請求吧。”

常言道:“憐憫之心,人皆有之”。石富海兩口子的落魄,以及他們話語的誠懇和坦蕩,讓兩位幹部不約而同盟生了憐憫之心。他們商議,按照石富海所言,若順河街村收下他們夫婦,既不會增加社員負擔,又能夠為隊裏增加些收入,此一舉兩得之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王黎和李青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便答應了石富海兩口子的的要求,將他們一家戶藉安在了順河街,允許他們兩口子回到沙河渡口擺渡為生。=烽=火=中=文=網=

看著石富海臉上露出了雲開霧散的表情,王社長又語重心長地對石富海說:“富海啊,你也曾是國家幹部,是有一定思想覺悟的人哪。這以後你不能因為自己被打成了右派就破罐破摔。要自覺改造自己的世界觀,好好接受群眾監督,接受勞動改造。在河邊擺渡,要多做好人好事,爭取早日取得群眾諒解,重新做人。”

聽著王社長懇切的語言,石富海動情地說:“請王社長放心,我一定按您的教導去做。”

碧波蕩漾的河麵上,又可以看到石富海搖船的身影了。白秋玲每日夫唱婦隨,在船上幫助丈夫收費拉錨。

這一日清晨,太陽剛從東方地平線上露出半個羞紅的臉兒。滿河的薄霧尚未消散,就遠遠看見石鳳翔提著一個竹籃兒,站在河北岸高高的石壩上向石富海招手。

“爹——,娘——”石鳳翔宏亮的聲音從河麵上傳過來。聽到兒子的呼喊,白秋玲急忙從南岸提起鐵錨,跨上船頭。石富海“咿咿呀呀”搖動雙櫓,將船兒向對岸劃去。

船還沒靠岸,石鳳翔便一個箭步跳上了船頭。滿臉欣喜溢於言表。

石鳳翔從提籃中拿出幾條煎得噴香的魚,和五、六個熟雞蛋,遞給爹和娘。說:“這魚是昨兒個我從北地泥河溝裏摸的,是姥姥用雞蛋換回的半斤菜子兒油煎的,快吃吧,香哩很呢。這熟雞蛋是姥姥特意給爹娘煮的。”

看著石鳳翔一臉的春風得意,石富海不禁問道:“你不是被送縣公安局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我遇上原來在丁零鎮當鎮長的郭元西伯伯了。他現在是公安局副局長了。”鳳翔道,“那天,公安局的兩個叔叔正在問我為什麽要用鐵鍬鏟傷王天霸時,正巧郭伯伯有事進來了。我就喊了郭伯伯一聲,郭伯伯高興地答應了,並坐下聽我說了事情的經過。那倆個叔叔看我和郭伯伯認識,對我的態度立刻好起來。”

“你是怎麽跟人家講,人家才把你放出來的呢?”白秋玲問兒子。

石鳳翔笑了一笑,說:“實話實說呀。我對那倆個叔叔說,連郭伯伯都知道,我是個從不惹事兒的老實孩子。王天霸是一個喜歡惡做劇的孩子王,是個人人討厭的潑皮。是王天霸先用拳頭把爹爹的臉打得滿臉是血,我才不得不上前製止他。我拿了鐵鍬是不對,可我並沒有鏟他啊,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鍬口上的呀。聽罷我的回答,其中一個叔叔說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另一個叔叔說我是‘替天行道,替民懲惡’。說得郭伯伯都笑了起來。末了,他們商議了一下,決定讓我回家。郭伯伯告訴我,說以後遇到這種事兒頭腦要冷靜些,不要再做這麽過火的事了。最後,叔叔們用車一直把我送回到了姥姥家。”

聽完兒子的描述,石富海和白秋玲相視而笑。石富海趁機教育兒子說:“要記住你郭伯伯對你說的話。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忍風平浪靜’。以後遇事不要太過衝動。你這次雖然被叔叔們送了回來,可你爹爹我卻為王天霸治傷化了二、三十塊錢呢。”

白秋玲也說:“這次幸虧有你郭伯伯暗中幫了你一把。你要好好記住這次教訓,往後可不要頭腦一熱,盡做些沒輕沒重的事兒了。”

石鳳翔卻不以為然的笑笑,輕描淡寫地說:“嗨,對欺負咱的人就得狠一點。就得以牙還牙,一報還一報。要不,就沒咱好老百姓過的安生日子了。”

“翔兒,你這種想法可是讓娘擔心啊。”白秋玲對兒子說,“記住,在家不打人,出門人不打。隻要別人不欺負你,咱就不能欺負別人!”

“要是別人欺負咱,咱也不能善罷甘休,也要讓他知道點厲害。”石鳳翔咧嘴一笑,拍拍自己的腦門,“頭掉了,不就碗大一個疤嘛!”

聽著兒子擲地有聲的說道,石富海看著鳳翔初長成的少年身子骨,和他眉宇間透出的英俊氣概,心中隱隱覺得:“兒子漸漸長大了,象條漢子了。”

而白秋玲聽著兒子這些充滿豪氣的話,心裏則不由捏著一把汗。她心中暗想,石鳳翔這種逞強的性格,說不定什麽時候會出事兒呢。以後可得看緊了他點,別再讓他捅出什麽漏子了。

石富海又問:“那劫持你的阿龍、阿虎怎麽樣了?”

“他們也被放出來啦。”石鳳翔道,“是咱丁零鎮水利站站長鄒金貴去說的情。不知他找了縣上那位領導,我還沒出來時,就聽說阿龍、阿虎回雞山了。”

“以後見到他們那些人,隻要他們不再找咱們的麻煩,咱們好鞋也甭去踩他們那皰臭屎。不理他們就是了。”白秋玲好言囑咐著兒子。

“俺記住了,娘。以後俺不會再惹事兒,讓爹娘掛心了。”石鳳翔明淨的眸子裏閃動著晶瑩的淚花,順從地答應著娘的苦心勸告。

陽春三月,正是放風箏的好時節。沙河兩岸的莊稼地裏,麥苗兒綠,菜花兒黃。=烽=火=中=文=網=河邊沙灘和草地上,三三兩兩的孩子們,都在興致勃勃的放風箏。

天空象冼過一樣,湛藍湛藍。河水象翡翠一樣,清徹碧透。和睦的春風吹在人們的臉上,輕柔而舒爽。

風箏無拘無束在藍天上飄蕩。嗬,往天上看吧,那搖頭擺尾活靈活現的,是紅色的龍;那翩翩欲飛迎風展翅的是綠色的鳳;那觸須長長的是黃色的蜈蚣,那張牙舞爪傲視大地的是蒼勁的雄鷹。好一個五彩繽紛的美妙天空啊。

白秋玲今日要去白家莊走娘家。母親劉玉梅前幾日安好了一匹格子布,來鎮上趕集的白雪豔過船時捎信讓秋玲去幫娘做幾件夏季的衣裳。

石富海今兒個也要到鎮上去剃頭。渡口隻留著石鳳翔照看渡船。到這個春天,石鳳翔已滿十三歲了,能夠獨自劃著船兒將渡河的客人迎來送往了。

無人過河時,石鳳翔蹲在船頭上,手捧著臉兒看岸上的人們放風箏。

離碼頭數丈遠的河灘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漢舒服地坐在一張自帶的小靠背椅上,看一個妙齡少女在放風箏。少女穿著一身紅格格兒對襟兒上衣,著藍色的燈籠褲,一雙羊角辮兒上紮著兩根兒鮮豔的紅綢子蝴蝶結,手牽風箏線順著河邊沙灘瀟灑地奔跑著。線的另一頭,是一隻搖搖擺擺的飄著彩色絲帶的仕女風箏。也許是風箏線沒有擺平衡,那風箏在空中一會兒向左歪,一會兒向右斜。少女仰著一張清純美麗的臉兒望著空中,顯得迷茫和無奈。

石富海認出來了,那放風箏的爺孫倆兒是老農會主席關長合和她的孫女關秀兒。

農會轉成初級社時,關長合還任了幾年社長。轉高級社後,年齡偏大的關長合主動離開領導崗位,做了沙河堤上的一名護堤組長。石富海調鎮水運站工作後,關長合又兼任了船工的頭兒。領著幾個船工在碼頭撐橫河大船。一兼二職的他,平時,除了指導護堤員在河堤上用鐵鍁修修路麵,隨時注意不讓社員自家養的羊兒啃吃堤上青草之外,其他大部分時間不是在河上撐船,就是搬個小靠背椅坐在河邊抽煙,優哉悠哉,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石富海回到碼頭重**擺渡舊業,關長合又成了他的領導。解放初期土地改革那會兒,他們倆兒一個曾是農會主席,一個曾是農會副主席,分田分地分糧,腰挎大刀巡邏,工作配合十分默契。如今,兩個農會時期的老搭襠,在渡口有活幹時一塊幹活,沒活幹時,在一起海闊天空,暢所欲言,彼此友情與日俱增。

關長合在村民中德高望重,深得群眾信賴。人家不圖高官厚祿,能上能下。在任上時,不管治淮修河,還是耕犁鋤耙,他以身作則,少說多幹,處處走在群眾前麵。現在,雖說離了領導崗們,村民之間若有個大小矛盾,也總還習慣來碼頭找他評說道理兒。每逢這種時候,關長合總是能根據鎮上老輩子約定俗成的村規民約,說得雙方心服口服,握手言和。

今日孫女關秀兒要來河邊放風箏,關長合一早便從船上搬下一個小椅子,來河邊教秀兒放風箏。

看到孫女放到半空的風箏歪歪扭扭,眼看要跌落河裏。爺爺笑著大喊:“快收線,快收線,把風箏拿過來讓爺爺給你收拾收拾。”

關秀兒慌忙收線,可那風箏並不聽話。竟一古腦兒跌進了石鳳翔的船艙裏。

石鳳翔聽姥姥講過,風箏跌進誰家院子,誰家會倒黴。石鳳翔一看風箏落進了自家的小船裏,心裏不禁一陣不爽。順手拾起了風箏,準備將風箏扔進河裏。

關秀兒正欲上船去揀風箏,突然看到石鳳怒衝衝翔欲將風箏扔掉,不由將一個杏臉兒羞得粉紅。她彎腰向石鳳翔鞠了一躬,露出一排石榴子兒般雪白的牙齒,謙聲說道:“鳳翔哥哥,對不起啊,是我不小心將風箏落到你船上了。你別生氣,俺這廂給你賠禮了。”

秀兒用她的聰明機智,化解了石鳳翔心中的迷信壁壘。石鳳翔也展開了緊鎖的眉頭,笑了一笑,道:“沒有甚麽,把你的風箏拿回去吧。”跳下船去,將風箏遞還給關秀兒。

此時,爹爹從鎮上剃頭回來了,關長合也從靠背椅上站了起來,二人一道正朝船邊走來。兩位大人看到孩子們化幹戈為玉帛的情景,都會心地嗬嗬笑了起來。

關長合將孫女的風箏接過來,稍稍調整了一下拉線,遂又交給秀兒,道:“放去罷,這次一定能穩穩當當飛起來。”

關秀兒忽然邀請道:“鳳翔哥哥,你爹爹也回來了,船上有人兒了。走吧,咱們一塊去放風箏吧!”

石鳳翔扭頭看著爹和關爺爺,爹沒吱聲,關長合卻說:“鳳翔,和秀兒一塊玩去吧。我和你爹爹有些天沒說過話啦,今天正好聊聊天。”

石鳳翔和關秀兒聞言,奔向河邊。秀兒牽線,鳳翔扶風箏,兩人逆風奔跑了一陣,鳳翔將手一鬆,那風箏果然裊裊娜娜飛上了天,且越飛越高,直上雲端。

這邊,兩個農會時期的老戰友,坐在了船頭上,嘮起了心裏話。

關長合從上衣兜裏掏出了兩張用白油光紙裁成的小紙條,遞給石富海一張,自己留了一張。然後,又從右衣兜裏拿出一個藍士林布煙布袋。兩人先後從煙布袋中用三個手指各自捏出一撮烤煙片子,開始熟練地卷起煙來。隻一會兒功夫,各人手裏便有了一支喇叭頭煙卷。石富海從兜裏掏出一盒自來火,擦燃了一根紅柴,兩位戰友頭碰頭,將煙卷湊到火焰上,分別將煙點著。

關長合深深吸了一口煙,先將煙全部吸進肺裏,又緩緩呼出來,體味著美妙的滋味。石富海則是習慣地吐著他的煙圈兒。

“富海啊,你說這世界上什麽最難?”關長合一雙慈祥的眼睛,望著石富海,開始了他們的話題。

“嘿嘿,當然是做人難啦。俗話說‘人皮難披嘛’。”石富海悻悻地回答道。

“人生大半不如意。人這一輩子有順的時候,可是更多是不順的時候。”關長合眯縫著細眼,陶醉在很濃的烤煙片的氣氛中,繼續著他的話題,“人在不順的時候,要想得開,要相信黑夜過去就是光明。人在順的時候,也不應該忘乎所以,因為一切順境都是暫時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一切都在變。一個人要用心學會適應這世界的變化。”

石富海調侃說:“咱們成農會那會兒,你帶領大家鬥地主打惡霸……。那時我跟著你幹,勁頭足哩很哩,心裏覺得順氣的很哩。可一轉眼自己卻也稀裏糊塗成了右派,變成了鬥爭對象,實在想不通。”

“你記住,富海。還是剛才我說的那句話,人都有不順的時候。黑夜過去就是光明。引用**一句名言:‘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你不要把右派的帽子當成一個負擔,我告訴你,在大家夥兒眼裏,你還是善良能幹的石富海。”關長合那雙細眼裏透出睿智的光芒,石富海看在眼裏,暖在心頭。

關長合拍了拍石富海的肩膀,說:“其實,街坊鄰裏們心裏都有杆稱。大夥都沒有把你當外人,也沒把你當壞人。大家都知道,是那個鄒金貴,為了當上水利站長,使盡手段誣害了你,這誰都看得很清楚。你要相信,你的冤屈總有一天會得到昭雪。政府會遲早會還你一個清白。”

二人正說得投機。忽見王天霸頭上纏著繃帶,一臉怒氣衝衝的樣子,朝河邊奔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小混混。石富海和關長合不由都繃緊了神經,心想這廝一定是來尋釁鬧事來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