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依突然有些心虛, 他說是隱蔽之處,難道……

想到有那種可能性,徐靜依臉突然就熱了起來。雖二人是夫妻, 也有過不止一回肌膚之親了, 但其實他身上, 她一直都沒太好意思細看過。

萬一真在她心中所想之處,那剛剛她說的話要怎麽圓回去?

見她窘迫,顧容庭突然心癢, 又起了逗弄之心。

“你要不要再看清楚?”他問。

“算了。”徐靜依立刻一口就回絕了, 接下來胎記什麽的也不想看了,信物什麽的更是沒了興致再引導他說, 隻說自己累了, 實在是困, “睡覺吧。”

說完她自己躺了下去, 被褥裹在身上,立刻閉上了眼。

望著她假寐的睡顏, 顧容庭唇彎了下。也沒再鬧她起來, 而是吹了床頭的燭火,他也躺了下去。

隻有找到顧容庭身上的這個胎記, 然後再將其宣揚出去,才能名正言順的揭開他身份的真相。

其實徐靜依也有想過, 可以去問她婆婆顧夫人,這是最簡單直接的法子。但想到他那處胎記可能所在的位置, 徐靜依又默默放棄了這條路。

雖是夫妻, 可也沒到那一步, 她舍不下臉來。

既然不能去找長輩, 她可以去找小輩。思來想去, 徐靜依便把主意打到了顧容南身上。

顧容南顧嬌嬌兄妹二人幾乎日日都形影不離,但這種事不能當著女孩子麵說,所以,徐靜依尋了個借口叫青杏帶顧嬌嬌去了別處玩兒,隻留了顧容南下來。

見支開了妹妹,隻單獨留下自己,顧容南越發好奇。一等妹妹被哄騙著走開後,他就忙問:“姐姐是有什麽事?”

徐靜依早想好了理由和借口:“三郎,你幫姐姐一個忙好不好?”

一聽說是需要他幫忙,顧容南更來了興致。

“什麽忙?”他也很大氣,“隻要我能幫得上的,我一定幫。”

徐靜依笑了笑,湊到他跟前去,問:“你知道你二哥身上某處有個胎記嗎?”

二哥身上的胎記?顧容南並不清楚。其實,他同二哥也還並不多熟。從前二哥一直是在外祖家的,也就最近半年才回來,他同二哥根本沒有親近到能知道他身上哪裏有胎記這一步。

所以,顧容南老實搖頭。

“不知道。”又說,“那我恐怕幫不上你忙了。”

“別急著拒絕嘛。”徐靜依話還沒說完呢,“你現在不知道沒關係啊,但你可以幫姐姐去打探一下啊。”

顧容南一想,覺得也可以的。二嫂姐姐對他不錯,常給他買禮物、還給他買吃的,幫她這個忙他很樂意。

“那我去幫姐姐問。”顧容南很爽快就應下了。

但這仍不是徐靜依想要的答案,徐靜依說:“姐姐同你二哥哥打了賭,說是要靠猜的,而且不能求旁人幫忙。你若主動去問了,那你二哥哥肯定就知道是我叫你去問的,那時候姐姐就輸了。所以,你不能主動問。”

顧容南年紀雖小,但腦子還是夠用的。他小腦袋瓜子一轉,立刻就說:“那我可以偷看!”

又怎樣才能偷看到呢?

“我可以趁他洗澡的時候去偷看!”

徐靜依覺得他很上道,但又提醒了他:“你二哥哥警覺性很高,你若偷偷摸摸的扒窗戶偷看,他定能察覺得到。所以,咱們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那我知道了。”顧容南一點就透,這會兒腦海中立刻就有了法子。

一整個下午顧容南和顧嬌嬌兩個都呆在徐靜依這會兒,徐靜依十分照顧,陪著玩兒,還差丫鬟去外頭賣零嘴兒給他們。雖天冷,但屋裏燒著炭盆,二人跑來跑去的亂蹦,到了晚上也熱出了一身汗來。

顧嬌嬌不知內情,看著外麵天快黑了,便想著要回去。

“一會兒娘該差人尋我們來了。”顧嬌嬌相對小哥哥還是比較乖的。

顧容南卻朝一旁徐靜依那裏瞄一眼,立刻說:“我還沒玩夠呢,我想過會兒再走。而且一會兒二哥就回來了,我等他回來再走。”

徐靜依也道:“晚上就留這兒吃飯,我差人去和娘說一聲,叫她別擔心。”

顧嬌嬌本也隻是怕娘來尋,這才提出要走。這會兒見姐姐說會差人去告訴娘,她立刻半點回去的意思都沒有了。

徐靜依讓紫蘭去上房回話,又差了青杏去廚房問飯好了沒。然後喊了外頭侍奉的兩個小丫頭進來,叫她們中的一個去灶上燒鍋熱水。

張羅了一番後沒一會兒,顧容庭回來了。

見都這麽晚了,三郎和嬌嬌還在這兒玩,顧容庭蹙了眉心,然後問他們:“一會兒要吃飯了,怎麽沒回去?晚了見不到你們人,一會兒爹娘要擔心。”

顧嬌嬌覺得二哥哥說得對,正要開口說她想回去,那邊顧容南立刻說:“娘知道我們在這兒,她不會擔心,姐姐還留了我們在這兒吃飯呢。”又反問顧容庭,“怎麽二哥一回來就趕我們走?”

憑顧容庭的敏感和警覺,自然已經察覺出了事情的端倪來。但他不動聲色,隻目光緩緩在三人麵上轉一圈後,最終停落在了顧容南臉上。

停了有一會兒,顧容南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心虛的別開了目光。

顧容庭這才說:“既娘已經知道,那便留下來,同我們一起吃飯。”

正好青杏已經提了食盒回來,包括顧容南和顧嬌嬌的份例,也一並拿了過來。同二哥哥同桌而食,小兄妹二人都不敢多說一句話,飯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隻待吃完,丫鬟們開始收拾桌子,二人才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來。

彼此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皆露出個輕鬆愉悅的表情來。

顧容庭沒多留他們,待一吃完,便又開始攆人。

“天也晚了,飯也吃了,這會兒是不是都該回去了?”

顧容南立刻說:“我衣裳都汗濕了,回去怕挨娘的罵,所以在二哥這裏洗完澡再回。”

拐彎抹角的果然拐到了重點,顧容庭唇角略略揚了下,又壓了下去,餘光朝妻子那邊掃了過去。

“好。”他應了下來,還主動說,“二哥同你一起洗。”

徐靜依聽後鬆了口氣,但也怕丈夫起疑心,她目光朝他那邊探去,想看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但巧合的是,他目光也正好朝這邊探視過來,二人的撞上。

徐靜依不好再匆匆躲開目光,隻能迎著他的道:“方才已經差了小金去廚房燒水,這會兒差不多也該好了。”

顧容庭說:“不著急。”然後喊了顧容南和顧嬌嬌到跟前去,問他們下午都在這玩什麽了。

沒多會兒功夫小金進來說:“夫人,淨房裏熱水已經備好了。”

徐靜依說知道了,然後看向顧容庭。顧容庭這會兒已經起身,直接將顧容南舉得高高的,然後扛他坐在了自己肩膀上。

接下來的事隻能看三郎的本事了,徐靜依管不了,就隻拉了顧嬌嬌手來,又陪她一起玩兒。

差不多有一炷香時間,門外響起了動靜,是兄弟二人洗完回來了。

顧容南沒能順利完成任務,這會兒耷拉著腦袋,有些沮喪。徐靜依見他這般模樣,一顆心瞬時涼了一截。

顧容庭不容他們有多餘的眼神對視,直接喊了他們二人的侍婢來,叫她們帶三郎和小姐回去。

而這會兒,徐靜依就沒再攔著了。

鬧騰的小兄妹倆離開後,婢女們便也退去了外間候命,方才還熱鬧的寢臥,一下安靜下來。

折騰了大半天,又陪玩又買吃,結果想要的沒能得到,徐靜依這會兒身心俱疲。也沒別的心思了,隻想著一會兒好好睡上一覺。

她爬上了床,才掀了被褥蓋在身上,就聽身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你若想知道,大可直接來問我,何必折騰這一番,尋三郎來試探?”

徐靜依就知道他可能已經起了疑心,三郎再機靈,淨房時那般試探,他一個孩子肯定做不到周全。但這會兒實在太累,她已經沒氣力再去同他周旋了,疑心就疑心吧,隻要她不承認,他疑心又能怎樣?

所以正好趁著困勁兒,她含糊著裝傻道:“什麽?”又說,“已經很累了,有什麽事明兒再說不遲。”

顧容庭猜她累應該是挺累的,但裝蒜肯定也是多少在裝一些。既他沒想再同她玩捉迷藏,也就沒輕描淡寫的就讓這件事過去。

“不過是看一下胎記的事,不至於要到明日再說。”

徐靜依側臥著朝裏,這會兒背對著他。是有些困,但並沒真睡,聽他這樣說,立刻睜開了雙眼。

有在心裏掙紮一番,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心,慢悠悠側過了身來。

“爺真要給我看?”心裏已經決定好了,哪怕是真不能輕易示人的隱蔽之處,為了之後的大計,她也打算厚著臉皮去看。

顧容庭二話沒說,開始脫衣裳鞋襪。直到徐靜依以為他會把裏衣裏褲都脫去,直到□□站她跟前時,顧容庭突然脫一半不脫了,隻單手扶著一旁的置物架,抬起其中一隻腳來。

屋裏點著蠟燭,並不暗。他腳底心的那塊胎記斑駁,又很顯眼,所以,徐靜依立刻就看到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立刻驚坐了起來。

“原來二爺所說的隱蔽之處,是在腳底?”不過細想起來,這也算是。

一直抬著腳於他來說雖不算難事,但這樣也並不舒服。既給她看過,顧容庭便將腳收了回去。

沒再穿回鞋襪,而是直接上了床。

“嗯。”顧容庭輕應一聲,將被褥散開蓋在身上,他人臥靠在床頭後,才又問,“不然你以為在哪兒?”

徐靜依當然不會如實告訴他她之前心中的猜測,隻笑了笑,並未答他的話。

“這回是真困了。”徐靜依以手掩唇,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顧念著她今日的確折騰了一天,顧容庭也沒再繼續糾纏她,隻吹了案頭的蠟燭後,也靜靜躺下。

徐靜依起初還強打著精神,怕他會再問什麽問題。但等了有一會兒也不見他再問什麽,也就漸漸放鬆了警惕,很快睡著了。

昨晚因太困,徐靜依沒多想。好好睡了一覺,次日醒來後,這才盤算起如何將這個消息傳出去。

自然不能隨意的就散播出去,總得尋個合適的時機。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或許靠娘家人幫忙更靠譜些。

憑她如今的身份,是見不著貴人的。但祖母卻可以。

若她不經意間將顧容庭腳底有胎記一事透露給祖母知曉,祖母再說給太子妃聽,其實此事也就不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