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不安定因素

遲到了。

轉天早上仙明和楊盼盼倆人趕到店裏的時候,比平時晚了三十分鍾。仙明看見已經在店裏忙活著的鄒鵬,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這樣孩子氣的表情在仙明的臉上是鮮少出現的。

這表情楊盼盼是第一次看見,鄒鵬也是第一次看見。

楊盼盼嘿嘿笑著撫了撫仙明的頭頂,眼睛裏滿是寵溺,仙明沒好氣的瞥他,卻沒有打掉那隻放肆的手。楊盼盼輕輕的附在他的耳邊說著:“晚上等我,一起回家。”

仙明悶不做聲,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就急急的跑進了店裏。楊盼盼從來沒有聽過仙明說著好或不好的來直接表達著自己的意見,輕輕的點頭或是搖頭,這已經是他表達的極限了。

就像昨天晚上,他也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就……楊盼盼想著,望著仙明的背影,不禁得露出邪邪的笑容:晚上回家,咱們接茬走著。然後就一溜煙兒的哼著輕快的調子沿著扶梯跑上了樓。

那笑容仙明背對著沒有看見,但是一直麵對著楊盼盼的鄒鵬確是盡收眼底,覺得非外刺眼。

“不好意思!來晚了!”仙明說著笑了笑,露出了整齊的白牙齒,鄒鵬記著他第一次看見仙明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笑著的。

他靜靜的看著仙明換上了那些整齊的衣服,然後低著頭處理著那些食材。仙明脖子上的玫紅色印記,就這樣深深地刺進了鄒鵬的心裏,他不想看見,連帶著他們一起遲到的理由,鄒鵬也自欺欺人的認為自己是不知道的。

也許愛情裏麵真的有先來後到,最先相識的早已經掌握了先機,至於是誰先動的心,那就另當別論了。

十一點的時候,菲菲又準時的來報到了,這是這個周末的最後一天,明天她就得老老實實的給人家上學去了,即使她現在早就沒了那些應屆高考生的壓力,但是學還是要上的。

要再見到鄒鵬,就又得是四五天之後的事了。自己想想,禁不住低頭笑了起來,女人還真是容易動心的動物,不過女人似乎也是長情的動物,認死理兒的動物。

菲菲輕快的剛要走進店裏,忽然被人拉住了手:“不好意思,這家店主是叫仙明嗎?”

菲菲扭頭,看見的是一個化著濃豔妝容的女人。其實她是帶著墨鏡的,根本看不出化的是怎樣的妝,隻是那深色的口紅讓菲菲覺得她肯定化著濃妝的,心裏驀地就升起了一絲絲的厭惡,好看的眉毛輕輕的皺在了一起:“你找我哥幹什麽?”

那女的喃喃的重複著一句你哥啊,然後抬起頭來打量著菲菲:“叫他出來一下可以嗎?我看店裏還沒什麽客人的,就幾句話!”

菲菲還是用眼睛看著她,見她語氣是誠懇的:“你等一下!”說著進了店裏,輕輕的走到他哥的身邊:“哥!外麵有個女的找你!”

仙明有些詫異:“女人?什麽女人?”“那我倒要問問你是什麽女人了,我怎麽會知道!”菲菲忽然沒來由的有些氣憤,他的哥哥怎麽會認識那樣的女人,而且,昨天盼盼哥還那樣的護著他,他要是真的出軌了,怎麽對的起人家。

仙明不知道菲菲的怒氣來自哪裏,是站在怎樣的立場上在生氣的。作為妹妹,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來找她哥哥而生氣。

但是作為……可是菲菲喜歡的是鄒鵬啊,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也許連鄒鵬自己都是心知肚明的。

壓下強烈的不安,仙明急急的跑出了店,女人在店鋪外的一角陰影裏靜靜地燃起了一支煙,煙霧帶著涼涼的薄荷香氣,和著春風,一股腦的鑽進了仙明的鼻腔,一時之間,竟有了絲想吐的感覺。

仙明是不抽煙的,但是從未如此敏感的抵觸過,楊盼盼吸煙的時候,他就算離得再近,也從未有過絲毫不適的反應。

他不明白這種抵觸是來自於心裏還是身體,看著這個陌生的女人,對,是陌生的,仙明可以確定,他沒有見到過,更沒有招惹過這樣的女人。仙明輕輕的開了口:“是您找我嗎?”

“你就是仙明?”女人輕輕的摘下墨鏡,雖然不似菲菲想象的那樣濃烈,卻也是仙明不習慣的粉飾,那種成熟的感覺,讓人覺得似乎是提前了季節的果實,雖然是美麗的,但是隻要輕輕的抹去表麵的那層催熟劑,也許裏麵的果子還是青澀的。

仙明輕輕的點頭,隱藏住心裏隱隱的反感。女人從頭到腳的打量著仙明,最後輕輕的笑了起來,濃豔的嘴唇微微上鉤,竟有著一絲輕輕的嘲諷:“我以為盼盼看上的是什麽貨色……”

接下去的話她沒說,但已經不用說了,仙明知道隱藏在其後的含義,心裏小小的火苗忽的一下躥升了起來,憑著僅有的那一絲風度,仙明還算客氣的開了口:“您找我有什麽事?”

女人但笑不語,把墨鏡又戴上了才開口:“最近聽說楊盼盼定下來了,過來看看是什麽樣的人,結果,你知道的,他原來也和男人在一起玩兒的。”

仙明終於再也忍受不了那話中的譏誚,語氣裏帶了隱隱的怒氣:“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女人還是笑著的:“隻是來告訴你別太拿楊盼盼當真!他愛玩兒,興趣也許隻是一時,還有……”

女人臉上的笑意收得一幹二淨,平靜無波,就像是從來沒有過那些表情:“原來隻是說玩玩兒的,可是現在,我忽然放不下了,我不在乎用什麽樣的手段,但是,我一定會把他再奪回來的!”

女人異常堅定的說完了這些話,轉身就走,沒有留下任何給仙明還嘴的機會。仙明從頭到腳都是木的,那女人的話剛才說的太快,他現在才一點點兒的捋清,這女人是楊盼盼欠下的風流債。

他一開始就知道的,在那個夜晚,楊盼盼一股腦兒的將他之前種種地混亂生活,隱隱的在那些字裏行間中流露了出來。

仙明一開始是不在意的,因為他不知道他們終究是會發展成這種關係的,後來也沒有機會給他在意,因為楊盼盼自從和他住在一起開始,就似乎已經隔絕了和過去的種種。

而今天那些零落的過去,卻又一次,以這樣的形式拚湊了起來,展現在了仙明的麵前,措手不及。

仙明回過身,卻發現鄒鵬一直站在他的身後,而在他沒看見的地方,菲菲也聽見了剛才所有的話。

仙明覺得自己似乎是被打暈了,天上的太陽光疲憊的躲在了雲層的後麵,讓眼前的種種顯得不真實,漸漸的,他緩過神兒來,輕輕的笑著對鄒鵬說:“你都聽見了,我和,盼盼,是那種關係……”

仙明覺得自己很堅強,可最後的聲音依然猶如蚊鳴。

鄒鵬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遞出了一支煙:“來一棵嗎?”仙明猶豫著,終於伸手接過了那支煙。鄒鵬給他點上,隻一口,仙明就嗆得涕淚橫流。鄒鵬驚慌的將煙奪過來,狠狠地熄滅:“你不會抽!”

仙明笑著:“想學的!”眼淚還是不可抑製的溢出眼角,配著臉上的笑容,有些怪異。

仙明的氣息漸穩,好久,空氣裏都是靜的。“你會不會覺得我們,惡心?”仙明看著天空,輕輕的問出了那句話。

鄒鵬皺著眉頭看著他,半天,將手裏吸剩的煙蒂熄滅:“不會,如果我說我也是……”

“你是什麽?”仙明回過頭看著他。“沒什麽……”鄒鵬依舊是沒有說出口,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隻是毫無預兆的對一個人動了心,也許不算吧。

“你們多久了?”鄒鵬又抽出了一支煙,剛要點上,卻被仙明抽走:“我不太習慣!”鄒鵬沒有作聲,隻是將煙盒重新放在了口袋裏。

仙明真的是不習慣煙味的,除了楊盼盼的,還有他爸的,其他人的,他通通不習慣。

“我說不清楚,也許好久了吧,也許……”仙明輕輕的笑了:“今天的事兒,別和盼盼說,行嗎?”

鄒鵬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點頭。

那天的廚房裏一直都很安靜,四月的天氣,漸漸的顯出悶熱,有些讓人透不過氣。天空裏的那一枚太陽始終躲在雲層之後,後來居然啪嗒啪嗒的落下了幾滴雨。

中午午休的時候,楊盼盼從樓上興高采烈的搬下一隻大甕來,神神秘秘的,封的極為嚴實,仙明笑著問他這甕裏裝的什麽,楊盼盼嘿嘿笑著說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緊跑了兩步,又回過身來說:“不許偷著打開!”

那天楊盼盼心情一直不錯,隻是不知道菲菲為什麽會一看見他就無端端的奉送了幾枚白眼給他,百思不得其解。

休息日的時候,楊盼盼和仙明一起去了趟警局。那姓陳的男人抓住了,楊盼盼和仙明那天也見到了他。

人剛一出來的時候,仙明幾乎不認識了。還記得那男人曾經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儒商氣息。可是如今臉上蓄著的胡須,以及紅腫的眼睛,還有消瘦的身形,一切都在昭示著他這些日子過得其實並不好。

他見到仙明的時候,眼淚忽然奪眶而出,一直絮絮叨叨的用家鄉話說著懺悔的話,仙明聽不太懂,可是他知道是這個意思。

其實仙明已經對他沒有怨恨了,開了這家小小的飯館之後,仙明才知道做生意的艱辛,也想著,男人的種種也許是迫不得已吧。

仙明不知道他騙了多少錢,是不是隻騙了他們這一家,但是鮮明說了,他們的錢隻要慢慢的還清就可以了,至於法律責任,他們不想追究了。

楊盼盼對於姓陳的怨恨並不在於那些錢,那不算什麽,是身外之物,是王八蛋,花完了還是可以賺回來的。

他耿耿於懷的是仙明那時為了這件事所受的苦,那整整一天的高燒,接下來那一段時間的消瘦,才是楊盼盼真正痛心的東西。

可是既然仙明這樣說了,那他能怎麽辦?出了警察局的時候,楊盼盼忽然笑了起來:“你就是對誰都心軟的,唯有對我能狠下心來!”

仙明楞了一下,他記得楊盼盼那晚喝醉也是對他哭著說著同樣的話的。他一時之間有些恍惚,楊盼盼始終都是這樣孩子般的心性,他從來不知道,仙明早就喪失了對他心狠的能力了。

兩個人坐著公交車回去,是仙明要坐公交車的,楊盼盼有些意外,不過很欣然的接受了,自從那次坐過公交車,他倆就再也沒有坐過公交車了。

雙層巴士的上層很清靜,不是上下班的高峰,也不是什麽雙休日。窗外的天空已經是暮春的時節,漸漸的也有了些夏天的模樣。

柳絮開始紛飛,鑽入鼻孔中就是一陣癢。貪涼的女孩子有些都已經穿上了夏裝,在太陽的映襯下,顯得絢麗奪目,

仙明看著窗外,輕輕的將頭枕在了楊盼盼的肩頭。肩頭突如其來的重量,讓楊盼盼一時之間有些閃神,緊接著他一邊唇角微微的提起,調整了角度,讓仙明枕得更舒服。

“我真的是隻有對你才能狠心嗎?”仙明喃喃的低語,因為近在耳畔,所以一字不漏的全都灌進了楊盼盼的耳朵裏。他輕笑著摟住仙明的肩膀:“傻啊你!我說什麽你信什麽!“

仙明錯愕的抬起頭,逆著光的楊盼盼顯得模糊不清。

“這世界上對我最狠不下心的人就是你了!”雖然看不見楊盼盼的表情,但是那語氣中的笑意表露無疑。

仙明甩開他的手,徑自的一手撐在了窗玻璃上,下巴枕上去,沒好氣的嘟囔著:“可不是,要不怎麽讓你吃得死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看了左旋大大的一篇文,心情不好的說~~~發現左旋大大和我看了同一部書,有些激動,但是說實話,有時名家名著我是真的是……我太笨,讀不懂~~那天在公車上忽然感覺到我們雖然是青春的但是年輕已經不屬於我們了,心裏一時苦悶有些淒惶~~鑒於最近的心情,我忽然突發奇想~~要不要把這小兩口寫散了~~~~別打我~我~~我~~~我~~~~我~~~~~(回音~~~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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