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繡蓉也就進了去。
此關必要過,避是避不過的。
一進去,那鸞蟾果然猴急猴急的了。他是風月場中的老手,經了無數女子。但繡蓉畢竟是他表妹,這又是另一說法。
繡蓉就推說害羞,必要鸞蟾熄滅了燈盞。
鸞蟾不願。黑燈瞎火的,又甚意思?非但不聽她的,還將另一盞燈也一並點了。繡蓉急了:“表哥,你若將我和那些勾欄瓦肆的女子一般看待,那也沒甚意思了。”
鸞蟾就皺眉:“點著燈,與你也盡興。現下,你隻是不懂。”
繡蓉依舊搖著頭兒:“今晚不行。得等我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鸞蟾哈哈一笑。燈光下,繡蓉洗浴幹淨,粉麵含春,肌膚滑膩,瞅著和以前還是一個樣兒。鸞蟾興致更增。熄了燈也好。他有多會子沒嚐過黑燈取樂的滋味了。
屋子一團漆黑。
鸞蟾將門反鎖上了。
那繡蓉地毯一聲,隻能委屈自己,讓鸞蟾為所欲為了。
顛亂時刻,她頭腦清醒,仍沒忘了要用頭上的簪子刺破指尖,將血抹在身下的床單上。那鸞蟾呼呼大睡。待天亮了,低頭往榻上一瞧,果真一抹淡淡梅花印,鸞蟾就獲得變態的滿足。
他輕輕拍了拍繡蓉的臉兒,自言自語:“睡吧,睡吧。這可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的。爺我是不收白不收。也罷,如今我也玩膩了那些風塵俗女。如今,我就玩你,也算得枕下不寂寞。”
二人依舊各懷心思。
繡蓉太疲憊了。到底鸞蟾是老手兒。她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差不多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鸞蟾本要出門賭上一把,但突然地,又想在家用膳。
吃飯時,繡蓉神情哀怨。
看著對麵坐著的猥瑣醜陋的男子,卻能肆意奪去自己的貞潔,而自己又不能不為之,更為憤怨。鸞蟾卻來勁兒了,當著伺候丫鬟的麵兒,捏著繡蓉的臉子:“我說,今日我無事,要不午睡時,再親熱親熱?”
如此肆無忌憚,丫鬟都紅了臉,目中更現鄙夷。
繡蓉真恨不得鑽進角縫裏。
但木已成舟,隻能寄人籬下。
她便幽幽道:“表哥,你且叫丫鬟們退下,我與你說體己話兒。到底丫鬟們不上台麵,咱們說的話,哪能與她們聽?”
她是故意要給丫鬟一個下馬威。
她雖落魄,但到底是你們爺的親戚,且還有了肌膚之親。不久以後,便是你們的主子。
那伺候的丫鬟,因也和鸞蟾雲雨過,知她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心下不服,更是挺著身子立在那裏。見她不走,顧繡蓉更是惱怒,一動氣,下身又隱隱作痛。
“表哥,你這丫鬟,當真刁潑,她竟是拿我的話兒當耳旁風呢?”繡蓉拿筷子指著端盤子的丫鬟。
鸞蟾也就皺眉:“去去去!這兒有你聽話的份兒嗎?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鸞蟾這人,性情孟浪,見了新的,便丟下舊的。那些被他上過的家下丫鬟,在他眼中已然如殘花敗柳一樣的了。
那丫鬟受了鸞蟾的奚落,受了氣,眼裏竟滾下淚來。
顧繡蓉更是嘲笑:“喲,不過輕輕說了你幾句,就和你爺拿腔作調的?要這麽以後,開了臉,封你當姨娘妾室,你還不得更拿自個兒當千金小姐待呀?”
“她這模樣,也就配個馬夫燒火的小廝,如何能當我的姨娘?”
這是鸞蟾的真心話。他心氣兒高。別人對他如何評論,他不管。他拖到二十好幾的年紀,不婚不娶,為的就是尋一門妥當的親事,抬高身價。
好歹,他是昔日老康王的兒子。庶出子也是子。這塊招牌還算得有用。
那丫鬟聽不下去了,摔了盤子,扭頭就出去。
繡蓉更驚叫:“還真反了不成?表哥,昨兒我一來,就覺你這裏不對勁兒。瞅瞅你將這些丫鬟都寵成啥樣兒了?昔日裏,我倒是幫過舅舅理過家。你若信得過我,不如讓我替你掌家,我看著她們一個一個打扮的都像騷狐狸精轉世,這要有貴客來了,瞧著多不上台麵!既命不好,當了丫鬟,就得有丫鬟的模樣!”
鸞蟾被她的話激住了,也被這不知好歹的丫鬟弄氣了。
好好的一頓飯,竟是敗了性兒。
“來人,將她攆出去,或打或賣!”一聲令下,果然就有兩個小廝進了來,將這丫鬟拖走。
這叫綠袖的丫鬟,已然嚇住了,不曾想爺真的被這什麽表妹的迷住了性子,半點不記得她的溫情了。丫鬟就大聲求饒。越求,鸞蟾越是不耐。
“表哥,你看看,她竟是不服呢。依我說,什麽打呀賣的,不如送到那些煙花巷子口,一個錢不要,讓老鴇收了。那地方雖然雜亂,但老鴇們會**人。這丫頭很該****。不吃些苦,不知道什麽叫天,什麽叫地!”
繡蓉來了兩日,真的將鸞蟾身邊的一幹人都唬怔住了。
繡蓉想當得意。
鸞蟾雖沒許諾她名分,但她真的成了這裏的半個主子。
鸞蟾白日裏,就躲在房中與繡蓉喝酒。晚上,二人就在榻上耳鬢廝磨。繡蓉也放開了,也嚐到了一點樂趣。究竟,鸞蟾雖麵貌不堪,但身子有力。隻是,有時候,朦朦朧朧中,她會看花眼兒,將鸞蟾錯當成了照水。
一日。
繡蓉就熬不住了。
她聽一個小廝說:鸞蟾去一個什麽島尋過葉阿田。島上大火,不知她是死是活。
繡蓉最恨的便是阿田。
她就想上島打探究竟,如此才能放心。若沒死,依舊要對付,要尋事。這是她活在世上的唯一樂趣。
晚間。
鸞蟾回來了。
雖帶了禮物,依舊在鹿辭那邊碰了一鼻子灰。
他心情沮喪。繡蓉故意在他跟前穿上暴露的褻衣,也勾不起他半點興趣了。
繡蓉不死心,說看了一本春宮圖,學會了一個新花樣,保管鸞蟾欲仙欲死。鸞蟾仍是勉強。
繡蓉幹脆直白了道:“表哥,我聽說你尋過阿田。究竟她是死是活?”
鸞蟾歪在椅上,眼兒一挑:“怎麽?”
“你知道的,我生平最恨的人,就是她。我早發過誓,這個世上,有她沒,有我沒她。她若沒死,我替你上島,殺了她!”
鸞蟾心裏一動。
“你真的願意?”
“如何不願?經了這麽些事,我早不是什麽千金萬金的小姐了。隻要能將她殺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鸞蟾就眯著眼。
他在掂量。
顧繡蓉這是想當他的馬前卒。不,說難聽了,就是走狗。
“你可知,我並不想讓她死。你最好能活捉住她,但你有這個本領麽?”
“活捉?”
“不錯。這也是鹿辭大皇子的意思。你一個女流之輩,我看還是安分地躺在榻上當我的解語花吧?”鸞蟾輕佻地摸著她的下巴。
繡蓉就急了。
“表哥,我行的。”
鸞蟾想了一想,站起身:“為求鹿辭信任,葉阿田的事兒,我還真不能半途撂下攤子。也罷,我就再遣人去那島上瞅瞅,如她還活著,事兒另有一說。”
繡蓉知鸞蟾求富貴榮華之心不死,便更給他吹枕頭風,弄得鸞蟾倒發起癡念,今生定要在鹿辭跟前混出個人樣兒來,才不枉他也姓雲,也是皇族子嗣!
他命人悄悄上島。
不同的是,上回跟著他的是鹿辭的手下。這回兒,鸞蟾沒去,隻讓幾個信得過的小廝,登島瞧一瞧。
詭異的是,鸞蟾的幾個小廝,因求功名心切,竟是比鹿辭的侍從更賣力更使勁兒。鬼點子也多。三個小廝喬裝了一番,裝作是行船打漁迷了江路的漁夫,不走夜路,大白天兒的,就大模大樣地將船兒泊在了島辺。
偏這一日,文邈犯了嗽疾,不是大病,但阿田還是衣不解帶地細心照料,也不去水邊捉蝦了。紅椹也關心島主爺爺,便一人提著籃子,在島辺采摘新鮮水菜。這個時節,水邊的蘆蒿長得正好。摘了蘆蒿,和麵筋一炒,爺爺吃著喜歡。
蘆蒿是阿田特意種在水邊的。
待她采摘了滿滿一籃的蘆蒿,一抬頭,就瞅見三個漁夫模樣的人,操著雲都口音,說他們迷了路,不知南北,求阿姐指點方向。
紅椹爽快,未加疑慮,就痛快告知。
她想急急走了。三個漁夫卻又攔住她,說搖了幾日櫓,口渴,求阿姐兒倒點水喝。紅椹就笑說,想喝水,隻管在那頭的溪水喝,水還甘甜。
這三人就請紅椹領路。
紅椹無法,索性就將好人兒做到底。
“阿姐兒,這島上就你一人麽?”三個小廝試探。
紅椹心無城府,聽了就搖頭:“當人不是。”
“我想也是。這麽大的島,肯定不止一人。”
“是啊。我和島主爺爺,還有一個姐姐住。”
姐姐?仨小廝兒一聽,互相使喚了一個眼色。其中一個小廝就道:“阿姐兒相貌俏麗,想來你這位姐姐定出落的美貌動人。”
紅椹受了奉承,一時心情好,就笑了笑:“我不好看,但我那阿田姐姐的確是個美人兒。”
阿田?
仨小廝聽了,憋不住,都快笑出聲兒了。果然蟾爺懷疑的對,這個叫葉阿田的女子果然還活著,未被大火燒死。
“阿姐兒,我看你們這島也真奇怪,都是一些矮樹矮花,瞅著像是被火燒過?”
紅椹不否認。“卻是被火燒過,所幸,人沒事,這就好了。”紅椹指著前方一處水源,告訴他們,“我要回去做飯了。你們喝完了,還是早早走了吧。我爺爺素來不喜生人上船的。他若知道,定要責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