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訂得那家私人影院打電話了,說能不能把機器借來,人家很好說話的,我交了點錢直接借給我了。”沈意三驕傲道。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蘇袖清想讓他再說清楚點,但還沒有足夠反應的時間,就被他給拉著往高中裏麵跑了,“我靠,慢點!”
“快點!保安大爺幫完我就下班了,”沈意三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咱倆得爬牆進去。”
“我靠,你不是吧,你在這兒跟我演青春校園偶像劇呢?”蘇袖清被他逗樂了,但鞋子還是踩在了柵欄邊上,跟著沈意三一起翻了進去。
高中老師......不,是前高中老師,居然夜間與私自翻越縣高中。
可真的是一點也不幼稚呢。
到了影廳,蘇袖清其實有那麽一點說不上是失望的反應,因為這個影廳和他想象中的樣子差別太大了。
他覺得影廳怎麽著也得是他上大學時候那種感覺吧,結果他錯了。
這個縣高中的影廳,整個就是一個平坦的座位連著座位的一個小屋,和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小舞台的差距就在於,這裏鋪了很土的地磚和牆紙。
但也湊合了。
畢竟不是為了看電影,是為了體驗一次沈意三的童年。
他倆挑了第三排的位置。
沈意三說坐第一排沒感覺,感覺像包場一樣,坐第三排像有人一樣,舒服。
“你能不能不要說這麽嚇人的話,什麽有人沒人的......”蘇袖清吐槽道。
“我今天拜托門口那個保安大爺,幫我把那個投影儀安裝好的,這機器也不著急還,反正那個私人影廳老板的生意也一般。”沈意三笑了笑,看見他拿出了電話,“你要打電話啊?”
“嗯,給李叔和小美。”蘇袖清說。
沈意三看著他,張著嘴沒說話,眼睛瞪得溜圓,委屈地往自己褲子那兒看了看:“......靠,真假的啊,我還以為你想咱倆幹點啥呢!”
“幹點啥了,”蘇袖清裝不明白,然後眼疾手快地往他那兒抓了一把,“這個啊?”
“你流不流氓啊!”沈意三趕緊捂上,又帶著些許憂愁地看著他,“你真把李叔和小美叫上了啊?”
“啊,本來約好去私人影廳的,我想看看你有什麽貓膩兒,現在隻好把他倆叫到這兒來了。”蘇袖清嘖了一聲,“難道要李叔和小美也翻牆進來嗎?”
“......食堂那邊兒有個後門,我一會過去打開。”沈意三帶著一絲委屈,卻又不得不做的心情說道。
“那你還翻牆?”蘇袖清笑了。
“不進來,怎麽打開後門兒啊,”沈意三往外麵食堂的方向走,“食堂門是鐵板門,外麵撬不開。”
其實蘇袖清多少還真的有點後悔,自己幹嘛那麽實誠,直接給李叔和小美打電話說有點事看不成電影不就完了。
但可能是和沈意三呆久了,腦子也變得不那麽想轉彎了。
本來這就是人家學校,他肯定不會真幹什麽的。
但比起真的和沈意三幹什麽,沈意三這一臉的小委屈,又不能傾訴的小表情,真的是把他的......心,把他的心給勾起來了。
像是在拿逗貓棒逗一隻傻傻的小狗。
回去再好好安慰一下吧。
李叔和小美挺快就到了,這個學校他倆閉著眼都能走過來,連車都沒開。
“李哥,你倆挑電影看吧,”蘇袖清拿著遙控器,但得對著後麵投影儀的方向操控,他歪著身子把手架在了後麵按著遙控器的上下鍵,“彎著個腰累死了。”
“電影院的電影也沒有?”小美高興地問了問。
“沒有,”沈意三說,“要不找個老懸疑片看吧。”
“你不是喜歡看喜劇嗎?”小美盯著問道。
沈意三看了看蘇袖清,眨了眨眼一拍手說:“我長大了,想看點刺激的。”
看的是一部外國老懸疑電影,但實在沒什麽看頭,連蘇袖清都看不下去了。
反正就是個播放機,放什麽都行,放著放著,調著調著就調成電視劇了,四個人在小影廳看《重案六組》看了倆小時。
小美還吵著要接著看。
這電視劇她和沈意三小時候蹲電視上追,但早忘差不多了,現在看,心裏也有諸多感慨。
“你今天怎麽突然想起放重案六組了?”小美在沈意三旁邊,裝作不經意問道。
“瞎調唄,你不喜歡?咱倆小時候不是看過這個嘛。”沈意三笑道。
“喜歡。”小美說。
沈意三跟著傻樂嗬一陣。
蘇袖清在背後聽得清楚,照著他屁股踹了一腳。
“嘿,”李叔笑得咯咯,“你踹咱家小沈幹啥!”
“看著太傻了,多踹踹,沒準能踹聰明咯。”蘇袖清欠欠地說。
“我靠,你......”沈意三剛要反駁,就和蘇袖清對上了眼,蘇袖清的眼睛往小美那兒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
“......你煩不煩啊!”沈意三好像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於是也照著他肩膀捏了一下。
倆人一路半真半假地小打小鬧回了李叔家。
“你幹嘛踢我啊。”沈意三迅速地把身上所有衣服扔到了他倆睡不著的床邊,本來想著留一件四角,但嫌熱,幹脆也脫了。
這張床比炕就小一點,李叔還為他倆特意加工過,但畢竟是木頭做的,睡起來不是那麽柔軟,但蘇袖清還挺喜歡的,平時總彎腰低頭所以頸椎不好,睡軟床容易頭暈,這張大床剛剛好。
“學壞了你,都開始明知故問了啊,”蘇袖清往他那裏掃了一眼,一直盯著看,“身上毛挺多啊你。”
“我......那我咋辦啊,我以後,少跟她說話?也不是那麽回事兒啊,小美的確算我從小到大一起玩的朋友啊,我都拿她當親人的。”沈意三坐在枕頭邊上,看著蘇袖清躺在**的腦袋上剪短了的頭發,嘿嘿笑了一聲,“比你頭發都長。”
“滾你丫的!昨天去理發店說剪短點,差點給我全剃了,再胡說給你那狗玩意剪了!”蘇袖清深吸一口氣,拍了拍兩張被子疊在一起的縫隙,“關燈,進被窩。”
“來嘞!”沈意三小跑晃悠著那玩意去關燈。
月光又照在了兩個人的臉上,可能是因為縣城的空氣比較幹淨,連帶著月光都讓人感覺皎潔了幾分。
“你明天就說你在市裏戀愛了,和你室友,”蘇袖清捏了捏他的胳膊,感覺肌肉還挺明顯的,“別讓她感覺你是特意跟她說。”
“你不想我說咱倆的關係嗎?”沈意三的眼神說不上失望,隻是期盼一個答複,因為不管蘇袖清做出什麽決定,他都覺得有道理。
“不是想不想的事,是沒必要,沒必要的事就不用說了,沒準說了還徒增一堆意料不到的麻煩。”蘇袖清把手伸到了他被子裏,拉了拉他的手,好像這樣最簡單的接觸就能特別安心。
“行,我聽你的,”沈意三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還沒熱烈地親吻過他,他學著以前看過的電影裏演的那樣,照著他嘴唇就是一口,過了幾秒問道,“怎麽樣?”
“狗子,濕吻是咱倆的唇齒交纏,不是你一口吞掉我的嘴唇,謝謝。”蘇袖清笑了,這傻狗太傻了。
“那......”沈意三感覺自己的確太熱烈了,幾乎就是裹了一口。
“我教你啊。”說罷,蘇袖清從自己被子裏鑽到了他的被子,手和手交換著,唇齒相依。
“得了得了,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別總......算了,好自為之吧,”蘇袖清大早上裹著個外套,站在客廳裏打電話,李叔在院裏串著肉串沒聽見,“怎麽說你也是我弟。”
“之前的事兒,”李明有些哽咽,“對不住了。”
蘇袖清其實想說沒事兒,但是他總覺得這樣......
說什麽好呢?
他回顧以前他帶著李明的那些日子,還是一個小男孩。
恨不恨?恨。
能不能原諒?
......
能。
小時候那些過往經曆是無法抹去的,那些美好的回憶也是真實存在的,或許李明這些年心底一直藏著某種怨念與自卑,但蘇袖清對他已經做到了問心無愧。
對沈意三他都不能保證,但對李明,他可以保證。
“得了,”蘇袖清猶豫地笑了笑,“快滾吧。”
電話那頭的李明顯然是傻了,他沒有學蘇袖清像小時候那樣說滾吧,也沒有學自己以前麻溜利索地說好,而是說:“保重。”
“嗯,保重。”蘇袖清說。
沈意三翻身的時候,想抱一抱蘇袖清,但發現是空的,一醒來就有了一些尿意,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了這些。
“你和你弟打電話呢?”沈意三突然在他身後說。
“我操!”蘇袖清嚇得電話差點掉了,“嚇死了我了!”
“李明?”沈意三繼續問。
蘇袖清點了點頭。
“怎麽了?又來為難你了?”沈意三其實挺困的,眼睛都沒睜開,光著個身子站在門口,就比晚上多了個四角,恨不得聽他講完,上課廁所,繼續倒頭就睡。
蘇袖清歎了口氣。
“李明得癌症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都能保重身體,珍惜身邊那些人,如果平時吵架了,我希望大家能有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