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見到承德,已是次日的傍晚。

承德進來時,我正麵朝著裏躺在承德的矮榻上,聽到了後麵有人進來,可是卻有些不敢回頭去看,怕進來的不是他,怕看到他時會忍不住在他的麵前流淚,怕……

人向著我走了過來,在我身後坐下,一雙手把我的身體扳轉過來,我對上承德略顯疲憊的臉,雖然有些狼狽,可是眸子卻依舊亮的驚人。

他看著我,瞪大了他那雙桃花眼看我,驚喜、欣慰、疼惜一一在他眼中閃過,最後停留在一絲笑意上。

我看著他,想說話,可是嘴卻顫的厲害,竟然說不出話來,眼中不知不覺中也有了水汽,看著麵前的承德有些模糊,慌忙用手擦了擦眼睛。

承德用額頭頂上我的,手輕輕的揉了揉我的頭發,低歎一口氣。

聽到他這聲歎息,這些日子來受的委屈一下子都湧上了心頭,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我徹底放棄在他麵前裝堅強,用手擁住他的脖頸,把臉埋在他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

承德也不勸我,隻輕輕的有手撫我的頭發,撫我的後背,任我在他肩頭放聲大哭。

好半晌,我才止住了哭聲,靜靜的靠在他的肩上,不想動彈。

“榮兒,”他說,我止住了哽咽,抬頭看他,靜靜的等著他下麵的話。

他看著我,眼波柔的如絲似線,把我的心團團纏住,“你真的該洗澡了,你……都臭了。”他滿眼深情的說道。

我抽了抽鼻子,拽過自己的頭發聞了聞,然後又把鼻子湊到他的脖子處嗅了嗅,深情的看著他,說道:“沒有啊,我聞著自己不臭啊,隻是你身上有些汗酸而已啊。”

“哦?”他故意皺起了眉頭,眼中卻掩不住的笑意。

我笑,然後故意作出一臉羞赧的樣子,低聲說道:“可能是見到你太激動,不小心放了個……屁,正好趕上你大口吸氣,所以--”

承德大笑,然後故意作出一臉凶惡的樣子,把我撲到在床上,一邊嗬我的癢一邊笑道:“臭丫頭,還敢在我這裏沾便宜?”

我趕緊笑著求饒,四處躲閃著承德魔爪,“我錯了,我沒有放啊,我逗你的,哈哈,饒了我吧。”

“說,服了沒有?”

“服了,服了,哈哈,”我笑的有些喘不過氣來,隻拚命的躲閃,可是卻怎麽也逃不開承德的手,“我錯了,哈哈,饒了我吧。”

承德看著我笑倒在床上,突然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我,臉上沒有了平時懶散的笑容,沒有言語,眼波卻已說出了所有的一切一切,然後猛的把我拉入他的懷裏,抱的那麽緊,緊的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大帳中一下子就靜了下來,我不想動彈,隻讓他緊緊的抱著,感受他身上穿過來的溫度,感受他沉穩的心跳,感受身體傳過來的他給的疼痛。

“榮兒,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喜歡你?”他輕聲說道,“如果以前沒說過,我現在告訴你,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不管以後如何,我隻告訴你,我喜歡你。”

眼淚再也止不住,一時間心竟如扯裂般的疼痛,這個男人,我怎麽還能舍得下,靈肉早已揉在了一起,我如何還能割舍的開。

兩人靜靜相擁了好半天,承德才漸漸把我鬆開,他看了看我已經有些哭紅的雙眼,笑道:“怎麽現在這麽沒出息了?以前怎麽也不見你哭,這麽會兒的功夫,你說你哭了幾次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還不是你招惹我的,想當初我馮陳楚楊是多麽灑脫的一個“俠女”啊,江湖我闖過,帥哥我泡過,武林大會我摻和過,就連你承德不也被我送到妓院“風光”過一次麽?不過這老兄貌似自己都忘了曾經被我送進過妓院了。

“笑什麽呢?這麽奸!”承德看著我,狐疑的問道。

他一問,我笑的更加不可收拾,想起那日他臉上滿是那些女人們的胭脂印,我又重新滾到床裏麵去了。

承德被我笑的莫名其妙,挑著眉毛看著我一個人在床上笑的開懷,帳外有人送了浴桶過來,承德吩咐他們抬進來,又加好了水,這才回頭笑嘻嘻的看著我。

我一看到這大浴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在諾頓王那裏作牛作馬的日子,如今看到這承德也不懷好意的看著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一臉防備的問道:“幹嗎?”

“你說呢?”承德笑的一臉的不懷好意。

我看了看他,又瞄了瞄那浴桶,“你要洗澡?”問完了就後悔,整個一廢話,總不能用它來喝水。

承德笑,“對了一半。”過來雙手就把我從床上抄了起來,“身上都臭了,懶丫頭,快點洗澡。”

“不行,不行,”我急忙喊,“你出去,我自己洗。”

“怕什麽?又不是沒見過。”承德臉上雖然笑嘻嘻的,可手上卻不含糊,三兩下就把我拔了個精光丟進了浴桶之中,我一下水,忙把自己抱成一團縮進水裏,看承德站在我臉前不慌不忙的脫他自己的衣服,忙說道:“不行,不行,這桶小,等我洗完了你再洗吧。”

承德挑挑眉毛,不理我,身上那件髒稀稀的外袍已經被他扯了下來。

“我身上可髒啊!我都半個月沒洗澡了!一會水洗黑了你別怨我啊!”我複又威脅道。

承德微皺了下眉頭,還是不理,身上的衣服更少了。

“啊!!少兒不——”我這裏話還沒有喊完,承德一手按了浴桶邊一下子就跳到了水裏,水花濺了我一臉。

“呸——”我吐著濺到嘴裏的水,用手摸了把臉,再睜眼,承德那張妖孽臉已經近在咫尺,於是,我不喊了,老實的選擇了沉默,順便把自己的身體又往後挪了挪,又挪了挪。

“背上癢?”承德輕笑道。

“癢?”我有些摸不到頭腦,傻呆呆的看著他。

承德笑得跟偷了雞的小狐狸似的,給我飛了媚眼,然後滿意的看著我一哆嗦,笑道:“那幹嗎總蹭浴桶啊,就算背上癢也不能不學好啊。”

我怒,忘了自己的處境,衝著他張牙舞爪的就撲了過去,剛到半路,看到他竟然奸笑著向我張開了胳膊,才發現中計,可這個時候想再倒回去也不可能了,於是在慣性的作用下,我可真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他的懷抱。

隨著承德胳膊的收緊,感受到他強健的身體,我在他懷裏僵住,一動也不敢動了。

“笨丫頭,”承德輕聲說道,“我今天已經累的沒有力氣了,就算有這壞心也沒有這壞勁了,不用這麽防我。”

“真的?”我抬頭,透過朦朧的水汽看承德亮晶晶的眼睛。

“嗯。”他慵懶的輕聲哼道。

“真的幹不了壞事了?”

承德輕輕笑笑,點了點頭。

這次我樂了,一掃剛才的龜鱉樣子,用手抵著承德的胸口就跪直了身子,看到承德這副靠在浴桶上懶洋洋的樣子,臉色被水汽蒸的有些微紅,晶亮的眸子,紅的有些妖豔的唇,我的心卻蠢蠢欲動起來。我馮陳楚楊可向來是個吃軟怕硬的主兒,敵進我退、敵疲我擾可是我的拿手好戲啊。

“榮兒,你幹嗎?”承德驚問道,忙抓住我不安份的手。

“嘿嘿,你說呢?”我笑道,笑嘻嘻的逼近他的俊臉。

承德無奈的笑,輕聲說道:“不可以落井下石。”

不落井下石?那我對得起掉井裏的承德麽?我衝承德賊賊一笑,沒理會他那個茬,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笑道:“妞,來給大爺笑一個。”

承德衝我嫵媚的一笑,我隻覺的自己的魂都要飛了出去,忙強穩住心神,用手摸了他胸口一把,調笑道:“過來,給大爺香一下!”說完就湊過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看他唇紅的耀眼,忍不住又過去啄了一下。

俗話說的好,總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還是有些人貪便宜掉進了河裏。

當我捕捉到承德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時,也下意識的想收身回來,可是卻發現已經是晚了,他已經扣住了我的後腦,狠狠的吻了過來。

看這情形,好像是我一直在勾引他,人家明明都說了累了,不想了,誰讓你非不要命的去勾引人家呢?我這不哭都沒地方哭去嘛!

在被他吻的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更加深刻理解了那句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在情欲中迷失之前,我也徹底明白了一句話:男人的話如果可以信,那麽豬也能上樹了。我又自己體會到了一句話:承德的話如果可以信,你離變成豬也不遠了。

……

那日的一場大戰,諾頓王的主力徹底被打散,隻餘下不足萬人護了諾頓王往草原深處撤去,承德已命人帶了精銳騎兵前去追趕,不過大家心裏也都有些明白,這也不過是為了壯壯聲威,順便趁亂再撿點便宜,要想徹底的把諾頓王打死,攻占了他的老窩王庭,有些不太現實。這場仗勝在出其不意,論勢力,瓦勒還沒有深入西羅盟人地盤徹底滅了他們的實力,尤其是去年瓦勒和大周剛剛打了一架,雖然勝了,可元氣已有些損傷,再加上東邊還有一直不怎麽安分的高麗,瓦勒,需要顧忌的東西太多,而承德,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所以,瓦勒和西羅盟的這場戰爭目前來說是以瓦勒的勝利而暫告一段落。

西羅盟人走了,赫褳族人就出現了,帶著他們的部落,帶著他們的牛羊,從格黛兒草原深處出來,要來接管他們的草原了,那赫褳王不但遣來了使者,還順帶送來了給承德的禮物——草原上的花朵——黛蓮娜。

我這次可真是氣的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怎麽又是黛蓮娜,她不是在諾頓王那裏麽?她不是流產了麽?流產了好歹也得休息幾天吧,勞動法還規定女性流產期間可以休息呢,怎麽這黛蓮娜公主就這麽敬業,帶著內傷就又來搞公關了?我暈了,真的氣暈了。

“榮兒,你先坐下來,別轉了。”承德說道。

我氣呼呼的在帳子裏又轉了兩圈,怒道:“他們怎麽這麽無恥啊?黛蓮娜上次害咱們那麽慘,他老爹不知道麽?怎麽還好意思往這裏送啊,還點名要送給你,幹嗎?以為你沒見過女人啊?還是真以為他女兒是天仙下凡啊?”

承德笑笑,“這是兩國之間經常用的手段,皇家的女兒不就是如此用的麽?”

我一下子楞住,皇家的女兒,難道就是戰爭裏的附贈品麽?

承德看我發楞,以為我想到了自己的事情,生怕我多想,急忙說道:“她和你不一樣,榮兒,你不要亂想。”

“她當然和我不一樣!”我說道,“我沒有亂想,隻不過我很討厭她。”

“我知道。”承德輕輕說道。

“那你還要留下她?”

承德默默點了點頭,靜靜的看著我,“赫褳王已經給老爺子上了書,說了要把黛蓮娜送給我,要兩國永結友愛之幫,老爺子已經答應了,還要讓我帶了她上繁都,恐怕那詔書不日就要到了。”

我一下子僵在那裏,好半晌反應不過來。

“為什麽會這樣?”我幽幽問道,“你答應了?”

“榮兒,你也是生於皇家,你知道,有些事情我們是作不了主的。”承德歎口氣,說道,“我想老爺子是在打這草原的主意,有了黛蓮娜,就有了占著這草原的名號。”

“那赫褳王沒有兒子了?”

“有一個,在繁都,不過估計也活不長了吧。”承德冷冷說道。

我心裏有些震驚,明白了老皇帝的陰險,隻要想法除了赫褳王的兒子,那麽作為赫褳公主的黛蓮娜就成了這草原的繼承人,而如果黛蓮娜嫁給了承德,那麽這草原就要被老皇帝當作陪嫁“拿”過來了。

“赫褳王是傻子?”我問道。

承德冷笑一聲,說道:“他是不是沒有關係,隻要赫褳的百姓是就行了。”

看著眼前笑的冷酷的承德,我突然覺的有些陌生,隻呆在那裏,說不出話來。承德看我這樣,忙掩了身上的殺氣,臉上又掛上了平時那溫和的笑容,笑道:“榮兒,你會不會怨我?”

“怨你?”我笑,搖了搖頭,說道:“你又不喜歡她。”

承德望著我笑了,把我拉入懷裏,低聲笑道:“這才是我的榮兒,我就知道你不會像凡俗女子那樣胡亂吃醋。”

我白他一眼,說道:“少拍我馬屁,我是不吃醋,因為我本身就是個醋缸,我不怨你,隻是因為知道你不會喜歡黛蓮娜,也不會就這麽聽老爺子的話。”

承德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額頭,歎息道:“還是我的榮兒懂我。”他頓了頓,又淡淡說道:“連赫褳的王子身體都那麽弱,別說這嬌滴滴的公主了,如果她受不了途中的勞頓暴病身亡了,老爺子也不能怨我,你說是不是?”

承德話語中透露出的冷冷殺氣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承德感受到我的反應,把我抱的更緊。

“這草原你不要了?”

承德笑了,“要!但卻用不著通過一個女人,再說家裏還一團亂,草原就先等等再說吧,我可不想讓老大在家裏作威作福,而我卻要帶著你和孩子來這草原上放羊牧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