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錯過(一)
番外--錯過(一)
南宮越看了看布條上麵的字跡,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個沈老頭總是給自己找麻煩,好好的又要去救什麽公主,其實在瓦勒人中把那福榮公主救出來倒不是什麽難事,麻煩的是還要得把那個嬌滴滴的公主送到山上去,這一路上還不知道要費多少勁!南宮越想,女人就是麻煩。
不過看在老媽的份上,麻煩就麻煩吧。
一路追了過來,在五牛鎮的時候總算趕上了迎親隊伍的尾巴,到了晚上就能把那公主救出來了吧,然後再把她打包送到山上去,剩下的時候就和自己無關了,南宮越暗道。
四周的景色還是不錯的,可是因為救人這個麻煩事,所以他的心情並不算好。
“沒血性的家夥!”耳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讓他不由的看了過去。
一頭幾乎掉光了毛的毛驢,一個打扮的俗豔的婆子,這個畫麵怎麽看怎麽可笑,南宮越不禁皺了皺眉頭,隨意掃了一眼,頓時明白聲音聽起來為何這樣清脆了,不過是個年輕女子在扮了老婆子玩罷了。
那女子倒也好笑,看見他看她,竟然抬起頭來衝他嫣然一笑,隻可惜這裝扮實在可笑,怎麽看怎麽怪異。
他沒有理會那路邊的“婆子”,離前麵的迎親隊伍不遠了,沒準今天晚上就能去把那個公主偷出來,他想。
可是晚上沒有他想的那麽順利,倒不是說瓦勒人的守衛多麽嚴密,隻是他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為了穩妥,他打算還是看看再動手。
從三裏坡回到客棧的時候,他發現一個黑影正鬼鬼祟祟的在自己的房前轉悠,凝神一看,竟然是白天那個假扮婆子的女子,南宮越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竟然還敢有賊打他的主意!
猛的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就見她直直的在地上跳了以前,然後就是一陣撕心扯肺的咳嗽,他冷冷的看著她,沒想到她停了咳嗽後竟然衝他嘿嘿的笑了兩聲,然後告訴他說她認錯了房間。
“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覺,這是想幹什麽呢?”他冷冷的問。
她幹笑,“嘿嘿,嘿嘿,我失眠,給自己屋裏吹點安眠香,嗬嗬,這回好了,自己都吃進去了,不用吹了,回去睡了,晚安。”
他才不信她的鬼話,鉗住了她的肩仍是不肯放手,想看看她還有什麽說辭。
果然,她又說了一大堆話,還及其老實的把迷香拿出來給他看。
看清了那小瓶子上的三個字,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哪裏是什麽迷香,這分明就是媚藥,可是她好像還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麽,怎麽還會有這麽糊塗的小賊!
他一臉驚訝的看著她,她卻已經是眼神迷離了。
洗去了臉上那厚厚的白粉,她的臉看起來清秀可人,藥效已經起了作用,所以現在看起來更添了幾分紅暈。
她那裏已經沒了理智,整個身體都向他撲了過來,手也不老實的撫上了他的臉。
南宮越的眉頭皺的更緊,這個女人怎麽這麽糊塗,可也總不能就把她這麽丟在客棧裏,她嘴裏念念有聲,竟然連嘴都湊了過來,南宮越歎口氣,隻得把她從地上扛起。
看來這媚藥也不是什麽高級貨色,泡泡水也應該就沒事了,他想,於是扛著她就往鎮外走,一路上她的手就沒停過,隻氣的他臉色也越來越黑。
“撲通”一聲把她扔到水裏,他隻覺的水清涼的爽人,沒想到她從水裏掙紮起來的第一句話竟然又是罵人!
水濕透了她的衣衫,在月光下露出了女性特有的嬌好,竟讓他有不敢低頭。
“泡清醒了?”他繃著臉問,見到她點頭便轉身往岸上走去。
今天這是怎麽了?他心裏也有些奇怪,明明河水涼的透人,怎麽心裏反而有些燥熱起來了呢?
她在他身後喊著,讓他別走,可是他不能不走,他不想再在這河水裏和她一起泡下去,再泡下去誰知道會出什麽事呢。
這女人,怎麽話這麽多!他想,她竟然還知道她是個女人,知道為什麽都不怕他呢?
實在忍不住了,隻得用石塊擊中她的穴道,然後上岸走開,然後再偷偷的繞回來倚在暗處守著她,她也說了,她是一個女人,大半夜的在這荒郊野外的確不安全。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麽會這麽好心,竟然能這麽陪著她耗到了天亮。
看著她罵罵咧咧的從河裏爬上來,他隻覺的心情很不錯,一掃這幾日來的煩悶,笑著跟在她身後看她進了客棧。
再見到她已是在宛城的城外了,水中的相遇,是她沒有想到的,也更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是沒想到更吃驚的還在後麵,她竟然就是沈老頭說的福榮公主!他心裏不由的冒上一個老媽經常掛在嘴頭上的詞:上帝啊!
沈老頭不是說福榮公主知書達理、溫柔賢淑麽?
可是麵前這個女人,到底哪點像一個養在深宮中的公主?可是不知為什麽,他竟然為再次遇見她而心裏暗喜,竟然就這麽答應了陪她去武林大會!
去武林大會就去吧,沒想到孟安陽那小子還出什麽扮男裝的主意,讓他不禁想起來初次見她時的情景,扮成那樣的婆子,也虧她想的出來!
看到她從破廟裏出來,他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也像孟安陽那樣笑倒在地上,實在看不過眼了,隻得自己把她拉到破廟裏麵,沒想到她戒備心倒是很重,非要他閉上眼睛才肯脫了衣服,他心裏卻在想剛才在水中的時候該看的不該看的不都看了麽,她當時怎麽一點臉紅的意思都沒有呢?現在倒是知道男女避嫌了?不過想歸想,他沒和她廢話,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卻沒想到這女人事還真多,竟然還找了布條來把他的眼睛蒙上。
手隻在她的肩上輕拍了一下,沒想到那溫軟膩滑的感覺就這樣留在了他的手上,嚇得他再也不敢停留在那裏,竟有些慌張的出了廟門。
看門外的陽光依然燦爛,他自己都不禁為剛才的慌亂而感到可笑,女人而已,又不是沒有見過。
才見過三次而已,三次,竟然就讓他感到了一絲慌亂,這不是他,南宮越不會是這個樣子的,他的心應該硬如鐵石才對,他是要做天下第一俠客的,怎麽可以為了女子就動了心?
而且,南宮越是不會愛人的,他自嘲的笑笑,還記得那半仙指著自己鼻子所說的話--南宮越,你生性冷傲,不屑於情,少時多負癡情人,終得癡情人負你!
他怎肯給別人負他的機會?
假做真時真亦假
終於打算寫承德的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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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鼎沸的人聲早已靜寂了下來,一彎弦月掛在半空,月色並不明亮,卻也稱的滿天的繁星點點閃閃。
回廊的欄杆上坐了一年輕男子,有些懶散地倚靠在漆了紅漆的廊柱上,一腿蜷起踏在欄杆上,另一條腿則隨意的懸在旁邊,時不時地晃動兩下。
回廊邊種了竹子,微風拂過,引得竹影晃動,斑駁的暗影投在男子一身月白色的長衫上,給男子身上蒙了一層神秘。
男子麵貌十分英俊,閉著眼睛倚在那裏,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麽,嘴角挑得更加厲害,竟似差點自己悶笑出聲。
“傻子,怎麽撞個頭還能撞出這樣的傻子來。”他似在自言自語,雖然事情完全出了自己預料,可是看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似乎也能不錯,他想。
“怎麽樣?”男子突然輕聲問道。
一個黑瘦的漢子從竹影中走出,對著年輕男子行了一禮,“是老大的人。”
男子睜開眼,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隨即輕笑道:“果真是一群蠢貨。”
黑瘦漢子似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主子,把她滅了口不是更為穩妥一些麽?”
男子輕笑,“穩妥?世上本就沒有穩妥的事情,你以為老爺子那麽好胡弄?留著她反而留下了後路,再說——”他沒有說下去,可嘴角卻又挑了起來,再說他還真有些舍不得殺她了,也不知道周國什麽樣的水土,怎麽會養出這樣一個公主,還偏偏被捧成了寶,他又笑。
有這樣一個女人在身邊,日子也許真的會變得很快活,如果她不是那個身份,也許他真的會把她留在身邊。
他又想起今日上午的情形,甚至覺得有些險,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一把,縱意花叢的瓦勒三皇子什麽時候也像毛頭小子一樣了,差點都停不下來呢,如果就在那裏要了她,現在會是什麽樣子?他笑,知道她對他還遠達不到愛戀的地步,不過一個毛頭丫頭,怎麽能逃出他的手段。
可是,她還是讓他心軟了,原本上午的事情本是可以不開始的,可是自己卻挑逗了她,而且還那麽想就要了她……
“主子,什麽時候回繁都?”黑瘦漢子的話把他的思緒打斷。
他看了黑瘦漢子一眼,眼中又恢複了平日的清冷。
“不急,這裏的事情辦的差不多了在回去。”
“可是,看樣子老大那裏很急,會不會——”黑瘦漢子有些疑慮。
男子笑,眼睛卻沒有絲毫笑意,“再急也會等我回去的時候再說,老大不會那麽快就發作的,”他頓了頓,突然又問道:“奉善,你跟我多久了?”
奉善一愣,隨後恭聲回道:“十二年了。”
“這麽久了?”男子笑,“知道作賊最怕的是什麽麽?”
奉善一臉的迷惑,不知道被他稱作主子的人怎麽突然問了這麽個問題。
“怕得是心虛。”男子輕聲說道,“所以咱們不能心虛,咱們該做什麽還得做什麽。”
奉善還是有些不明白,但也不敢再問,隻垂手站著等著男子的吩咐。
“另外一件呢?查得怎麽樣了?他和高麗那邊是什麽關係?”男子又問。
“是高麗大將的兒子,暗中的身份是高麗的細作首領,統轄瓦勒內所有的高麗探子。”
“哦?高麗怎麽會知道地圖中的玄機?”男子像是在問奉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他們和先太子怎麽會扯上關聯?”
奉善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得保持沉默。
過了片刻,又聽那男子吩咐道:“去把江安邦手裏的孩子換出來,送到我母親那裏,就說——”他頓了頓,似想了想,又說道:“就說是範家的孩子就行了,母親那裏自會明白,手腳幹淨點,別讓江安邦看出來。”
奉善“嗯”了一聲,卻沒有動地方。
男子漠然地掃了奉善一眼,嘴角卻挑上了一絲笑意,“還想說那丫頭的事情?”
奉善似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足了勇氣,低聲說道:“主子,別怪我多嘴,您對那丫頭有些……您可不能——”
“我心裏有數。”男子笑道,似笑非笑地看著奉善,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你還怕我陷下去?”他輕笑了兩聲,麵上的笑容突然又斂了回去,輕聲說道:“我哪裏還有這閑心思,你跟了這麽多年,還不能明白這點?”
奉善沒有回答,隻低了頭下去。
他跟了他十二年,眼看著他長大,心機漸深,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讓人摸不到底,可他知道,麵前這人卻早已經不是初見時那個高高在上的驕橫少年了,身份沒變,皇寵沒變,變的隻是少年自己,以前那個滿臉意氣的瓦勒三皇子承德早已經消失了,或者說在他十六歲的那個生辰過後,承德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三皇子了。
從那以後,他也漸漸觸不到了他的心思。
“那跟在她身邊的人怎麽辦?”他又問。
承德笑笑,“接著跟著,她不能有事,一旦發現老大把她送到老爺子那裏,外麵的那個就要——”
他沒再說下去,可是奉善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雖然還不明白自己的主子為什麽要這麽做,辛苦培養了替身出來,為什麽又毫無原因的除了去,就他看著,把那真假公主放在一起,一百個人得有九九個說那丫頭才是假的!
奉善沒問原因,也知道承德不喜他問,於是也隻點了點頭,又讓身影消失在竹影之中。
當天夜裏,江家起了一場大火,等人們發現的時候火勢已大了,幸好著的隻是江家大公子的書房,與周圍的房子並沒有連在一起,也沒有損失太大,隻是可憐睡在書房的書童,還在睡夢中就丟了性命。
江安邦臉色有些不好,恨恨地罵了兒子幾句就來見了承德,進了屋門,看承德早已經穿戴好了坐在那裏等他,忙上前跪下行了一禮,這才低聲稟道:“那孩子沒了,裏麵隻剩下燒焦的屍體。”
“這火起的太是時候,你可知道那孩子是誰?”承德寒聲問道。
江安邦見一直是笑模樣的三皇子隱隱皺了皺眉,心中更是有些惶恐,腦門已略露汗珠,把頭俯的更低,答道:“可能是範家的孩子。”
“虧你也知道是範家的孩子!”承德怒道,“你也信這火是倒了燭台起的?恐怕就連那屍體也不會是正主的!”
江安邦的汗已開始滴答下來,濺在地板上,泛開點點水印。
“求殿下救我一家性命!”江安邦顫聲說道。
承德沉默了片刻,似在考慮些什麽,好半晌才歎口氣道:“我也知道這事全怨不得你,可你也知道咱們設這個局等的就是範家的人,好容易等到一個送上門來,還讓你弄丟了,父皇那裏知道了,恐怕我也護不住你。”
江安邦身體已經有些抖,雖也知道如果這是捅了出去,就算是三皇子恐怕也會受皇帝訓斥,可人家畢竟是金貴的皇子,頂多訓訓了事,而自己這一家子恐怕就要送命了。
承德那裏似乎看出了江安邦的心思,冷笑一聲說道:“雖然我也脫不了責任,不過——”
“殿下救命,殿下看在老奴對您忠心的份上,救老奴一家性命!”江安邦連連磕頭,頭磕在平整的青石磚上,咚咚作響。
承德歎口氣,上前扶起江安邦,柔聲撫慰道:“江老起來吧,你我現在已在一條船上,我為了自己也自會救你。”
江安邦又磕了幾個頭這才爬起來,臉上已是汗水淋漓,甚是狼狽。
“隻求我大哥那裏還不知道這些事情,好在圖我們已經找到了,我自會在父皇麵前替你周全。”承德又說道。
江安邦又是一番千恩萬謝,這才弓著身子退了出去,承德嘴角卻挑起了一絲冷笑。
榮兒果然是被老大弄了去,而且還在府裏養了些日子才給皇帝送去,承德看到這個消息,嘴角挑了挑,接著又往下看去,看到說榮兒還把老大氣的夠嗆,嘴角彎的更加厲害。
榮兒啊,嗬嗬,他又怎麽會是你的對手,承德笑,心裏有些輕鬆,不知道為什麽,即便隻是她的消息,竟也能讓他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承賢,你差的還太遠啊,承德歎了口氣,閉上眼,你哪裏會是我的對手。
也許隻爭皇位的話,他會輕鬆很多,可惜他爭的,從來不隻是那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