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發現我還是那個我,不是什麽奶娃娃,也沒有穿越到什麽女尊社會,身體還在輕輕地晃動,那也不是因為什麽搖籃,而是我一直待在一輛馬車上,一輛看起來不錯的馬車。車廂裏鋪了軟軟的毛毯,空間不小,我轉過頭,看見了躺在身邊的南宮越。“楚楊,你醒了?”林依依驚喜的聲音傳來,我略點了點頭,撐著身體就要坐起。林依依忙上來把我扶起來,讓我倚靠在車壁上,瞪著紅紅的眼睛瞅著我。南宮越的臉色依舊還有些蒼白,靜靜地躺在那裏,呼吸有些沉重。我顫巍巍地伸過手去,想去摸一下他的體溫,可是卻忽然想到了身邊的林依依,隻得縮回手來,輕輕地問了一句:“他怎麽樣?”

林依依轉頭看了南宮越一眼,過去又輕輕地替他蓋了蓋棉被,輕聲說道:“大夫說了,南宮大哥隻是內力耗損太大,虛脫了,過兩天他自然會醒的。”“我們被人劫持了?”我低聲問道,唯有這個理由可以解釋現在的一切了,不然我們三個怎麽可能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林依依一愣,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沒有?”我更加疑惑,難道是嫩棒子一時心軟又放了我們?可他一看也不是心軟的主啊,他不就是等著南宮越替我逼毒耗損內力的時候下手麽?既然他有殺南宮越之心,他還能這麽簡單地放過我們?難道說是林依依潛力大爆發,一下子擊敗了嫩棒子?林依依看我狐疑地看著她,有些不自在,忙從旁邊拿了些幹糧給我,問道:“你都昏迷了兩天了,餓不餓?”“嫩棒子呢?他會這麽好心放了我們?”我又問。這次沒等林依依回答,就聽見車廂前麵一個聲音冷冷地傳了過來,“他自然沒有那麽好心,他肯放你們自然有別的好處。”車簾被掀開,李元炙往車廂裏探了一下頭,冷冷地掃了我一眼,說道,“還有,我叫李元炙,不叫嫩棒子。”我一時傻在那裏,怎麽也想不到李元炙竟然給我們做了馬車夫,看他一臉冷冰冰的樣子,我幹笑著點了點頭,以表示我完全聽懂了他的話。看李元炙轉回身去繼續駕車,我這才長舒了口氣,林依依這個傻孩子,還說我們沒有被劫持,那嫩棒子這是想幹什麽?免費來給我們當馬車夫?打死我也不信!我把林依依小聲叫到身邊,問她到底這是怎麽回事,結果沒想到林依依給了我個炸彈般的答案,是的,我們沒有被劫持,李元炙之所以來給我們駕車是因為我們劫持了他!我用駭然加崇拜的眼光看著林依依,這女人也太猛了吧?竟然連李元炙都能劫持了?林依依滿臉不好意思地告訴我,不是她劫持的李元炙,是有人救了我們,而且還製住了李元炙,不知道用什麽法子逼迫李元炙一路給我們做車夫加保鏢,送我們回南宮越的老家。汗一個,一說回老家我總是想起電視上一臉凶惡的綁匪對肉票說的話:“今天就送你回老家!”所以我明知道林依依所說的“老家”指的是南宮越在山上的家,可是我對這個詞還是十分過敏,忙告訴她以後不要說“回老家”。問林依依是誰救了我們,可這孩子就是不肯說。要是有人問我不想說的事情,我一定會撒個彌天大謊給他聽,可林依依這孩子就是誠實,雖然不肯告訴我是誰救的,可也對我撒不出謊來,隻得憋紅了臉可憐巴巴地看著我,直看得我都內疚,所以也就不再問了。繁都外是茫茫的雪原,路上積雪很厚,馬車也不敢快走,不過反正也不是什麽著急的事情,所以一路走來倒也沒有著急。我本來就沒有什麽內力,所以身上的毒被南宮越逼出來之後隻昏迷了兩天就醒了過來,身體恢複得也快,一頓吃喝之後竟覺得沒什麽大礙了。而南宮越卻要比我嚴重得多,為了給我逼毒,他幾乎耗費了所有的內力。逼完毒整理自己氣息的時候,又趕上嫩棒子來趁火打劫,一急之下氣息有些混亂,可以說是有些輕微的走火入魔了,所以愣是昏迷了四天之後才醒了過來,而且醒來後身體虛弱得真的如同一個廢人一般。我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南宮越,尤其是在他為了我幾乎把命都搭上了的分上,我欠他,不隻是欠了他的情,還幾乎欠了他的一條命。看著南宮越醒來一臉冷漠地麵對我,我坐在車廂裏手足無措,我害怕對上他的視線,雖然他幾乎沒有怎麽正眼看過我,可是我還是怕。看著林依依細心周到地在那裏伺候他,我竟然連上前搭把手的勇氣都沒有,隻會傻呆呆地坐在馬車角落裏,低頭瞅腳下的地毯。做了兩天鴕鳥之後,我再也做不下去了,硬著頭皮和南宮越說了一聲:“謝謝你。”話一出口我就覺得自己實在是矯情得厲害,他用他的命來換我的命,這豈是一聲謝謝就可以了結的事情?南宮越聽到我說謝謝,隻是漠然地掃了我一眼,沒有答話,我不禁更覺尷尬,幹笑一聲,手忙腳亂地往車外爬,算了算了,與其這麽受罪,還不如出去趕車的好。這幾天嫩棒子倒也算盡職,一句廢話沒有,隻是默默地把車趕得很穩,讓我暗暗佩服,心道他要是不做高麗的間諜頭子了,去兼職做個車夫倒也能混口飯吃。我手腳利索地爬到他身邊坐下,一句話也沒說,安安靜靜地看著四周的雪景,想如果我現在離開的話,對南宮越是仁慈還是殘忍?我低歎一口氣,這冰天雪地,我走又能往哪裏走?嫩棒子掃了我一眼,那眼神像看一垃圾桶似的,滿是輕視和不屑。我本來沒心答理他,可一看他這眼神我就怒了,憋了幾天的火總算找到了個撒氣的地方。“看什麽看?”我怒氣衝衝地問。嫩棒子又斜了我一眼,慢慢悠悠地開口,“看你這女人心裏在想些什麽。”

我狐疑地看著他,忍不住冷笑幾聲,“看出來了麽?我想什麽呢?”我譏諷道。

“我現在該怎麽辦?我該怎麽去對待南宮越?如果我現在離開對他來說是好還是不好?我欠他那麽多,我該怎麽還?”嫩棒子捏細了嗓子幽幽怨怨地說道,聽得我冷戰打了一個又一個,心裏對他是又害怕又佩服,他怎麽能猜到我心裏的念頭?嫩棒子看我一臉驚呆地看著他,撇了撇嘴角,諷刺道:“你這麽個蠢笨的女人,到底有什麽好?哼!”我本來還有點震驚嫩棒子的讀心術,可是他最後這一聲不屑的哼聲一下子把我的火勾了起來,連個高麗棒子都能來嘲笑我,我混得也太遜了吧。我轉頭看著嫩棒子,忍不住把牙磨得咯吱咯吱響,忍了忍火氣,才冷笑道:“我是沒什麽好,卻也沒有趁火打劫。我再怎麽不好,也知道南宮越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我不報恩,我起碼也不會去恩將仇報!”我這裏等著嫩棒子轉過身來和我掐架,可是他卻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道路,嘴巴輕輕張合,緩緩地吐出兩個字來,聲音很輕,輕得我根本就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可是從他的嘴形我卻看了個一清二楚——白癡。如果可以,我現在真的想殺了這個嫩棒子來泄憤!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為我們還需要他來駕車。南宮越現在還沒有一絲力氣,還需要他來給我們做保鏢,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忍,忍,忍到他的職責盡完的那一天,我一定舊仇新賬全都給他算清楚!

我不再答理嫩棒子,不管他再怎麽用言語譏諷我,我就是不理,每日能不進車廂就不進去,隻靜靜地坐在馬車前麵,要麽看嫩棒子趕車,要麽就轉過頭看野地裏的雪景。等到第三天,嫩棒子終於受不了我了。“如果你覺得欠他的,那麽就去還他,去裏麵伺候他,像個下人一樣伺候他穿衣吃飯,別總坐在我旁邊討人嫌!”嫩棒子冷冷地說道。“有依依在裏麵照顧他,我放心。”我輕聲說,“再說他現在應該也不想見到我,那我幹嗎還要在他麵前晃悠?”嫩棒子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怒氣,咬了咬牙,說道:“他不想見你?你真的不懂他的心思?男人對女人冷漠,那是因為他怕她再傷了自己,所以才用冷漠來保護自己。我想如果現在在裏麵照顧他的人是你,他即便想做出個冷漠的樣子來也很難。”嫩棒子說的我不是沒想過,可是我卻不能去做,因為我們之間現在不隻隔了承德,還有林依依。在看到那日林依依拚了性命也要守護南宮越的情景之後,我知道她比我更適合他,所以現在我不能……我斜一眼嫩棒子,似笑非笑地譏諷道:“你幹嗎這麽著急?既然你這麽關心南宮越,為什麽還要去刺殺他?好歹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嫩棒子臉色有些不好,忍了忍倒是沒有發火,隻冷笑道:“我是想如果我身邊坐的是林姑娘,我心情會好很多。”我瞅了瞅嫩棒子,又聯想起這幾天嫩棒子對林依依客客氣氣的樣子,莫不是這家夥對林依依動了心?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林依依又漂亮又溫柔,我要是男人也會動心的,更何況是沒有見過世麵的高麗嫩棒子!“你少打依依的主意!她喜歡的可是南宮越!”我低聲警告道。嫩棒子一愣,然後突然笑了,“為什麽不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依依是淑女沒錯,可你卻不是什麽君子!”我說道,“嘩”的一聲,把一大盆涼水潑到嫩棒子頭上。嫩棒子沒怒,隻淡淡笑了笑,低聲說道:“我還曾經以為你是個什麽人物,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做事畏畏縮縮,你以為這樣就是成全了林姑娘?南宮越對你如此,就算因感動接受了林姑娘,未必給得了她幸福。還不如你去成全南宮越,起碼這樣還會有人幸福。”“騙他就是給他幸福麽?”“如果你的騙術高超,又或是他明明知道你是在騙他可心裏卻願意相信,那麽他也可能會幸福,而且你就敢說你心裏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嫩棒子問。我有些茫然,自己真的對南宮越一點感情都沒有麽?這個問題本來我也說不清楚,開始時我也差點就迷戀上他啊,如果沒有承德,如果沒有……一想到那個名字,隻覺得心裏痛得厲害,忙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能再想。我衝著嫩棒子奸奸一笑,低聲問道:“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依依了吧,所以才來我這裏說這麽多大道理,目的隻有一個,讓我給你做場釜底抽薪的好戲吧?”嫩棒子臉上一紅,怒道:“你胡說什麽?我敬重林姑娘是位重情重義的女子,那日如果不是她拚命相搏,我恐怕早就殺了南宮越了!”“南宮越好歹也救過你一命,你幹嗎非得恩將仇報?還故意把那‘千嬌引’封在我穴道裏,讓他舍命來救,你到底安的什麽心?”我問,一想起這個就有氣,這嫩棒子也真不是東西!

嫩棒子冷冷地掃我一眼,“你們女子除了情啊愛的還懂什麽?個人恩怨怎能和國事相比!”嘴角又掛了一絲譏諷的笑容,接著說道,“再說如果我不給你把‘千嬌引’封住,難不成還要給你解毒?我可沒那個膽量敢碰你!”我狠狠地瞪他一眼,心想你少給我來這風涼話,那天你也沒少吃我豆腐!隻不過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不和你計較罷了。“你怎麽從來就不問問是誰救了你們呢?”嫩棒子突然說道。我身體一僵,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冷冷說道:“因為不想知道!”其實自那日醒來問了林依依這個問題後,我心裏便隱隱約約有了答案,能那麽湊巧地出現,能製住嫩棒子,而且還能讓他如此聽話地送我們上山,這世上恐怕除了承德再沒有別人,所以我不再問,也不想知道。我不欠他,於情於理我都不曾欠他,不管他做了什麽,恐怕也隻是讓他自己的心裏好過一些吧。我不再理會嫩棒子,轉身又鑽入了車廂裏。南宮越正靠在車廂後壁上閉目養神,聽見我進來隻睜開眼睛漠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又閉上了眼睛。我走到林依依麵前,低了頭低聲說道:“依依,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壓根就不是他的小姑姑。”林依依淡淡地笑笑,說道:“我早已經知道了。”我咬了咬下唇,又說道:“我也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可是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哪怕會傷害你,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無恥也好,我都不在乎,我知道你心裏一直喜歡南宮越,”

“楚楊!”林依依輕叫,暈紅了臉,忙轉頭偷瞄了一眼南宮越,急道,“你亂說什麽!”

“我沒有亂說,你聽我把話說完。我知道你喜歡他,也許我應該躲開你們,然後把他留給你,可是我想那樣也不見得就是把幸福留給了你,所以我決定了,我要和你爭一爭,你可以繼續愛著他,我也要嚐試著讓自己去愛他,到最後如果他選擇了你,那麽我會真心地為你們祝福;如果到最後他還是喜歡我,那麽依依,你就應該知道這個男人不會給你幸福,也請你別再為難自己,讓自己去尋找別的幸福,好不好?”南宮越依舊閉著眼睛,身體卻輕輕地顫了一下。林依依紅著臉看看我,又看看南宮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心裏歎氣,唉,看來還是我臉皮厚啊,不愧是在現代混了二十年。好半晌,才聽見南宮越冷冷說道:“楚楊,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所以你說的這些話沒有什麽意義。”“我知道,”我笑,轉身又和林依依笑道,“你看看,我已經比你輸了一步了,他現在恐怕都厭煩我了。”林依依臉漲得更紅,結結巴巴地說道:“楚——楚楊姐,你——你誤會了,我對南宮大哥沒——沒那個意思。”“我我我知道,你你你說話別別結巴了,這這麽漂亮的姑娘,口吃可是會沒沒沒人要的!”我學著林依依的樣子回答她,害得林依依更加不好意思起來。我用眼角掃一下南宮越,他雖仍閉著眼睛,可嘴角卻不小心泄露了他的心思,輕輕地往上彎了彎。一時間,我隻覺得心情突然好受了很多。南宮越的老窩在離宛城不遠的山上,幾個別致的小院聚在山腰上,遠遠看去有些像小孩子的玩具。因為山路崎嶇,馬車是趕不上去了,我們隻得從車上爬下來走上去,我身體恢複得還好,南宮越卻依舊虛弱,爬這山路確實有些困難了。其實可以讓嫩棒子把他背上去的,可南宮越這人向來要麵子得很,死也不肯在人前示弱,非得咬著牙強撐著自己走,我在罵了幾句“死要麵子活受罪”之後,也實在找不出別的辦法。山路才走了一半,南宮越的臉色就蒼白得可以和雪色相媲美,我心裏更氣,終於忍不住怒道:“你怎麽就這麽死板,讓嫩棒子背你上去能死啊?”“我一個大男人,幹嗎要人背上去?”南宮越冷淡地說道。“你把他當成騾子或者馬不就得了!”我這話音剛落,那邊嫩棒子就捏了一團雪打過來,正中我的膝窩,我一下子跪倒在雪地上。我轉頭怒視嫩棒子,他一臉挑釁地看著我,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劈裏啪啦”地交了好幾次火。林依依一看我們兩個如此模樣,忙過來攔在我們之間,看看我,又看看嫩棒子,憋紅著臉氣道:“你們兩個有仇啊?怎麽一會兒也安生不了啊!”“有仇!”我和嫩棒子異口同聲地說道,兩人又互相瞪了一眼,才各自轉過頭去。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會和你八字不合,怎麽看都不順眼,比如嫩棒子,本來我這裏看在他一路上也算盡心盡力的分上,不打算和他計較他來算計我和南宮越的事情了,那天還發善心地爬出車廂給他送幹糧吃,沒想到他非但一點情不領,還撇了撇嘴對我說道:“你真矯情,說什麽和林姑娘爭一爭,你明知道南宮越愛你愛得性命都可以不要,隻要你對他挑挑指頭,他就能把心放到你手上,還講什麽讓南宮越選擇,這分明是在耍林姑娘!”我一下子氣結,心道不是你鼓動我去接受南宮越的麽?怎麽這會兒又成了我的不是了?和他講不清道理,誰讓他是高麗棒子呢?不過這個梁子我們倒是結下了,一路上誰看誰都不順眼,他見我必冷笑一氣,我見他定冷哼一聲。我下車的時候他故意晃動馬車讓我摔了個狗啃屎,他吃飯的時候我又多給他碗裏加些特別的作料,讓他當著林依依的麵就噴飯,總之一句話,一路上兩人都沒少給對方使壞,也都沒少吃對方的暗虧。林依依沒想到我們能同時回答“有仇”,一時也是氣得無奈,隻得跺跺腳不再理會我們,轉身去扶南宮越。嫩棒子斜我一眼,抬著下巴得意揚揚地跟在南宮越和林依依身後。我一看他那小人猖狂的樣子,就氣得牙癢癢,心道就這德行的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嘴尖爪利,要內涵沒內涵要相貌沒相貌要智慧沒智慧要什麽沒什麽,怎麽就做了高麗在瓦勒的間諜首領了呢?我氣呼呼地從地上爬起來,越看嫩棒子的背影越氣,可如今這形勢,我打也打不過他,罵也罵不贏他,想用當他不存在的辦法來蔑視他,可他偏偏時不時地給我來上一句,真真能把我氣得背過氣去!中途雖然歇了幾次,可終歸是爬到了山腰上,一個院落出現在麵前。嫩棒子上前拍門,半晌,門開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從門裏探出頭來,一眼看到嫩棒子身後的南宮越,驚喜地叫了一聲:“大哥?”正是南宮越的妹妹南宮若,她又掃了我們其他幾人一眼,看到我時,麵上也是一喜,“楚楊姐姐,你跟大哥一起回來了啊!”我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點了點頭。“爹爹和媽媽在家麽?”南宮越問,臉色依舊蒼白。南宮若搖了搖頭,正想再說什麽,已看出自己大哥臉色不對,忙迎了過來,扶住南宮越問道:“大哥,你受傷了?”南宮越略微點了點頭,淡淡說了句:“失了些內力,沒事。”南宮若卻已看出南宮越受傷很重,也顧不上招呼我們,忙扶了南宮越進去,嘴裏還大聲喊道:“半仙爺爺,半仙爺爺,快點過來,我大哥受傷了!”“喊什麽喊,沒那麽嚴重!”南宮越急道,“我歇歇就好了。”我這裏正好奇南宮若喊的“半仙爺爺”是何許人物,就見旁邊的月亮門裏慢慢悠悠走出一老頭來,瘦瘦高高的,花白的頭發在頭頂盤了個小髻,下巴上也是稀疏的幾根半黑半白的胡子,一雙小眯縫眼睛像沒睡醒似的,正背著手往這邊走。“哎?”我用胳膊肘杵杵嫩棒子,低聲笑道,“是不是你爺爺啊,和你長得還真像!”

頓時三道眼神向我射了過來,嫩棒子怨恨的目光,南宮越冷淡的目光,還有那半仙老頭淩厲的目光。我趕緊噤了聲低下頭去,心道這老頭眼神還真是淩厲,跟X射線似的,愣是讓我生生地打了個冷戰。看樣子那老頭也聽見了我的話,不過他倒沒有找我的麻煩,徑直走到南宮越麵前,直直地看著南宮越,小眼睛跟通了電似的,突然冒出些精光來,我的媽呀!難道他還真是半仙?南宮越好像有些受不了他的注視,別過頭去,低低叫了聲“半仙爺爺”,就想繞過他進屋去。那老頭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小子怎麽落到這個地步?什麽人值得你這麽去拚命?”南宮越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下意識地掃了我一眼。那老頭順著南宮越的視線向我看來,我隻覺得一陣心虛,趕緊笑著甜甜地喊了聲:“半仙爺爺好!”嘴甜到哪兒都不吃虧,是不是?

半仙老頭神色緩和了些,視線從我身上移開,又往林依依和嫩棒子身上掃去,林依依紅著臉低聲說了句:“依依見過老前輩。”那嫩棒子卻整了整衣角,恭恭敬敬地對著半仙老頭行了個大禮下去。我一看這樣,趕緊往半仙老頭身邊走了幾步,趁機占了他點便宜,受了嫩棒子這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