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早已為人婦,眼下種種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身子猛地一僵,內心泛起深深的恐懼...

她正背對著影夜,影夜自然看不見她的異常。

入眼是一片漆黑,紀如月隻得緊緊咬著唇。

不敢吭聲。

隱隱忍耐!

鼻尖是冷香和曖昧交織的氣味。

紀如月神智還算不得多清明,隻覺得這味道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聞過。

又是兩炷香後。

影夜見她沒什麽動靜了,與這幾個時辰的主動完全不同...

心中湧起一陣慌亂。

他小心翼翼地將紀如月翻過身來,隻見她麵色潮紅未退,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她醒了!

影夜伸出顫抖的手,輕輕觸碰她的手腕,確定毒已解,他才抽身離去。

他沒多說什麽,小心地為她蓋好被褥,自己則設法去打水了。

也不知他從哪弄來的溫水,還尋了一套幹淨衣服來。

直到他幫她收拾幹淨,紀如月都不敢亂動、不敢出聲...

通身沒一絲力氣不說,連喉嚨也是幹痛不已!

“眼下已近卯時,想必過不了多久,院外之人定會發現端倪。所以,你切莫吵鬧,我要帶你離開此處。”

影夜開口了,開口的聲音卻不是他自己的。

他本身的聲音冷冽且清朗,是少年人獨有的好聽。

此時的聲音卻低沉溫和,像極了...雲慕白的!

紀如月微微一愣,忙伸手去摸人,一把就抓住了他,隻一下,就鬆了手。

不是他!

對啊,也不可能是他...

“你是誰?”

影夜默了默,“過路人罷了,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紀如月張了張嘴,一時有些無措。

“還能走嗎?”

紀如月搖搖頭,“我還不能走,我的同僚和家奴們都被困在黑風洞中。”

影夜微微蹙眉,領著人到了前廳。

紀如月隻覺一股濃厚的血腥味襲來,頓時臉色一白。

影夜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莫怕,待我取一物,我們便走。我送你下山,你的同伴,我會去救。”

紀如月從未想過,他為她取來的...是母親的人皮!

她的手顫得厲害。

“讓夫人入土為安吧。”

“謝謝。”

影夜將人打橫抱起,幾個跳躍,隱匿到僅剩的黑暗中。

悄無聲息。

紀如月也不知為何,她理當生氣的,此人便是趁人之危,還此番遮遮掩掩!

但莫名的,她氣不起來。

“公子,我是眼睛...”

影夜垂眸看了她一眼,臉上浮起絲絲柔意,“不必害怕,我不方便露麵與人前,還望小姐諒解,待到山下後,我自會為你解開。”

“好。”

在影夜懷中,紀如月的心緒複雜難平。

她感受著他的溫度,卻又對他充滿了疑惑。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

隻有影夜輕微的呼吸聲和他們穿梭在黑夜中的風聲。

過了許久,影夜帶著紀如月來到了山腳下一間木屋旁,此處極為隱秘。

“你在此處等著,切莫亂走。”

“好。”

影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隨手拿起地上一顆石子,輕輕擲出。

紀如月隻覺肩上微痛,眼前便出現了光亮。

正逢明日初升時,她緩緩睜開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

轉身去尋人,眼前早已沒了人影...

紀如月緊緊抱著懷中包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按察使今日便會抵達陽撫山範圍。

自己眼下情況...連腿都在打顫,定是不能再上去的,幫不了忙不說,還會拖後腿。

環顧四周,這木屋簡陋,倒是極其幹淨,明顯是有人住過的。

那人會將自己送到此處,莫不成...

紀如月在木屋中細細搜索而過,什麽都未曾發現。

身子屬實有些吃不消,靠坐在木椅上,沉重無比。

等影夜回到黑風洞時,許方毅與習秋等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黑風洞洞口,山匪屍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不好!”

待他往徐虎院落跑去時,隻見許方毅等人正在途中與人廝殺了起來。

他們不過十餘人,此番一鬧,必定驚動了其餘山匪。

影夜抿了抿唇,毫不猶豫出手,三兩下解決了正想去叫人的山匪,“許大人,且慢!”

許方毅擰眉看了過去,隻見一黑衣蒙麵人在不遠處,“你是何人?”

影夜答非所問,“紀小姐已下山,此刻正在一處安全所在,讓我上山助大人一臂之力。”

許方毅聞言,心中一喜,又有些疑惑。“她沒事吧?”

影夜沉默片刻,點頭道:“紀小姐無礙,她想見你。”

許方毅麵上一喜,還想再問,卻見周圍又有山匪聞聲趕來。

影夜沉聲道:“先離開這裏再說。”

眾人在影夜的帶領下,摸著一條暗道下了山。

“多謝閣下相助。”

影夜微微搖頭,“不必,我還有事要辦,不能帶你們前去了,不過紀小姐就在山下木屋中......”

細細將木屋位置告知,影夜轉身欲走。

許方毅急忙叫住他。“閣下請留步,不知如何稱呼?日後也好報答。”

影夜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不必了,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影夜身形一閃,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許方毅等人按照影夜所指的方向,終於尋到木屋前。

迫不及待地推開門,隻見紀如月正靠在木椅上,臉色蒼白,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包裹。

“如月!”許方毅快步走到紀如月身邊,眼眶忍不住泛起了紅。

紀如月聽到聲音,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許方毅等人,心中一鬆,“許大人,你們沒事就好。”

習秋和白梅幾人也忙圍了過去,紛紛詢問紀如月的情況。

“我沒事。”

“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救我們?”許方毅皺著眉頭問道。

紀如月身子一僵,反問道:“他...是何模樣?”

“他蒙著麵,不曾看清長相,不過他身形修長,聽聲音不過弱冠。對了,他此處有顆淚痣。”許方毅指了指眼角下方。

眾人陷入了沉思,對著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很是狐疑。

“許大人,你們此時下來了,按察使到來時該如何是好?”

許方毅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如今我們也隻能先在此處等待,待按察使到來時,再做打算。至於那個黑衣人,雖然不知其身份,但他既然救了我們,想必也不會與黑風寨同流合汙。”

紀如月抿了抿唇,“我將徐虎殺了。”

“什麽?”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許方毅更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紀如月,“你可有受傷?你是如何殺了徐虎的?”

兩人各方麵詫異都極大,紀如月不過弱女子,如何殺得死山匪頭子?

紀如月微微垂下眼眸,聲音有些低沉,“他作惡多端,害死了我的外祖一家。我本不想殺他,但他步步緊逼,我不得已才……”

許方毅身子猛地一震,上前牽起她,“你做得對,徐虎罪有應得!且徐虎一死,黑風寨群龍無首,此事便好辦了。”

紀如月點了點頭,她知曉這行為會帶來些麻煩,但她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