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忽然來人,說是齊家少夫人上門拜訪讓孔安寧趕緊回去,孔安寧朝清若眨了眨眼,問她要不要一起回衛家。清若想了好久沒能想愣是沒想到那齊家少夫人是誰,楊媽媽問了一聲是不是衛娘子家的姑娘,清若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衛墨的夫家就是姓齊。
楊媽媽本是不同意的,後來衛家人催的急,孔安寧再三保證到時讓衛濛親自護送兩個外甥女回孔家,又加之孔大姨的說情,楊媽媽才勉強點頭答應,還是少不了要囑咐幾句到別人家要乖巧守禮之類的話。
李家和衛家距離算不得頂遠,衛濛體貼妻子身懷六甲,還是駕了馬車出來。馬車內坐了姨甥三人並一個丫鬟,一個勁地聊天說笑,衛濛坐在外頭聽著也覺得可樂。臨到衛家門前,忽然冒出兩個魁梧黝黑的大漢跑出來攔住他們的馬車,沒得衛濛反應過來,隻見那兩個大漢直腰抱拳,朝衛濛行了大禮。
“衛少爺,還記得我們嗎,我們是殷時少爺身邊的隨從黑龍黑虎。”黑龍沉了聲音,聽著很滄桑。
衛濛恍然大悟,急忙說:“你們不是去找你們家少爺了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莫不是找到了?”
黑龍麵有愧色,黑虎接了話,“我們本來就要找到了,可是少爺似乎知道我們在找他,故意東躲西藏,最後還是把我們給甩掉了。”黑虎說得忿忿不平,黑龍繼而說道:“所以我們特來求衛少爺幫忙,憑衛家的能力,在綿縣找個人應該不難?”
坐在馬車內的人翹首聽著車外的話,清若偷偷掀了簾,果然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感歎這兩個愣頭青果然被殷時當猴子耍。孔安寧察覺道了端倪,問道:“你認識?”
清若看了看兩雙好奇八卦的眼睛,無奈地點點頭,“先前綁架我的便是他們,不過後來聽說我跟殷叔叔相識以後,就放了我。他們也是被人利用了,所以我沒敢告訴我阿姆。”
孔安寧聽了可不悅,她才不管是不是被人利用,居然綁架她的甥女,還來求她丈夫幫忙。她想也沒想,起身掀簾走了出去,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地鄙睨馬車前兩個大漢,冷哼道:“不許幫!”
“安寧,給我回馬車去!”衛濛被她忽然出現在身後嚇了一跳,急忙將她扯下來。
黑龍見孔安寧挺著肚子怒目而視,衛濛又一臉驚恐,立刻知曉來人身份,忙抱拳施禮。孔安寧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指著黑龍對衛濛說:“我不許你幫他,他們倆就是綁架我甥女的人,你要是敢幫他,你就是對不住我三姐!”
“安寧,聽話!回馬車去,咱們回家再說。”衛濛半哄半勸。
“你答不答應?!”孔安寧威脅道。
“你先下來!”
黑龍被孔安寧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他什麽時候綁架過她甥女了,他們明明綁架的是……
“小姨,別這樣,站在車上危險,我沒事的。”清若對孔安寧的衝動感到頭疼,想了想,跟著掀簾而出,看到黑龍黑虎眼中的驚訝,笑著道:“兩位大爺,咱們又見麵了。”
“楊姑娘!”黑龍忽然想起清若說的話,恍然大悟。
“楊姑娘,你怎麽和衛少爺扯到一塊去了。”黑虎還有些轉不過來。
清若沒有回答,隻是轉頭望向衛濛,“小姨丈,殷叔叔沒有找過你嗎?”
衛濛搖搖頭,“前些日子是有人托門房給我遞了一個長命鎖,說是給我未出生的孩子,我著人趕出去卻怎麽也找不到他的蹤影。這些天我也托我大哥二哥在碼頭多加注意,都沒人見過,也許是走的其他內路。”他轉身向黑龍黑虎抱拳,“兩位不妨到家裏小住,待我差人打聽到下落再說。”
黑龍搖頭拒絕,“不了,少爺性子精靈,我怕等你們尋到他,轉身他就沒了身影。既然他前些日子還在綿縣,我想應該走不遠。”
“綿縣這麽大,你們要怎麽找?”綿縣也算得上交通要道,不管是水路陸路都四通八達,光靠黑龍黑虎二人怎麽找得過來。衛濛聽了,笑著安慰道:“他們自會有辦法。”
既然找不到人,黑龍黑虎隻能再次辭別,還遞了個一個指麵大小的掛飾給清若,當做是之前的歉禮。清若失笑,她先後收到這主仆二人兩分歉禮了,殷時一出手就是質地上乘工藝精湛的玉佩,黑龍送的又能差到哪裏去。她原不肯收,反倒是衛濛做主收下了,孔安寧憤憤不悅,責怪衛濛就這麽輕易放走黑龍兄弟。
“你懂什麽,清若得這指牌,可比什麽高官達人的麵子都有分量。”衛濛笑著指了指那指牌上的字,隱約看到“平通”二字,反麵卻是刻著萬福。“平通就是平通商行,萬福嘛,也是有意義的。”
清若看著那兩個模糊的字,腦子裏靈光一閃,忽然恍然大悟,她跟殷時在饒南典當玉扳指的當鋪就是平通,難道這還是自家名下的商鋪不成?難怪那掌櫃對他們那麽客氣。
綿縣並沒有平通的任何店鋪,也無怪孔安寧不知,但凡在一些交通便利商業繁華的城裏,總會有這麽一兩家平通商行的當鋪或者銀樓。不但信譽可靠,而且兌換方便,是行商人家的首選。
“既然是給你的,你便收著吧,指不定往後會用上。好了,咱們趕緊回去,要不然齊家那小霸王得鬧翻天了。”
他們還沒來得及下車,已經有仆人趕過來,向衛濛稟報。“四少爺,四少奶奶你們可回來了,齊家表少爺快把家裏給鬧翻了。老爺和夫人又不在,其他少奶奶都不敢出現。”
衛濛點點頭,攙扶著妻子下車,雙胞胎則跟在身後,繞過前院、走廊、花廳、拱門,終於到了衛濛自己的小院。正好看見那包得圓滾滾的小奶娃撒開小短腿在屋裏跑,身後兩個丫鬟一個奶娘在跟著追。他不住回頭,揮手趕跑那些大人,嘴上還口齒不清的嗷嗷叫,嫩黃色的衣裳穿著像極一隻嫩嫩的小黃雞。
轉身看見孔安寧,眼睛一亮,興奮地跑過來,奶娘生怕他磕著門檻急忙把他抱住。他性子一急,氣得咬了奶娘一口,疼得奶娘直叫。衛濛快走兩步,結果那肉丸子,笑道:“咱們的小霸王又沉了不少啊。”
“嬸、嬸婆,救、救命。”小霸王不喜衛濛,揮著小手向身後的孔安寧,口齒不清地嚷著。
“你這哪學來的。”孔安寧準備接過小霸王,半路卻被衛墨截走了,看著小霸王委屈地眨巴眼睛。“這麽委屈的表情,難道是你阿姆在家裏虐待你了?”
“我哪敢啊,他都是我家的小祖宗了,他爹和奶奶整天都圍著他轉。”衛墨語氣是濃濃的醋味。
清若清如都嫌少見過這麽小的孩子,當年的小湯圓如今也開始拔高了,而發繼媳婦的兒子又不親。看著小霸王也歪著腦袋看清若清如,好似被她們的模樣給逗樂了,興奮地招手,“釀!釀!”
衛墨對兒子的好色給擊敗了,點了點他的小光頭,“你就光喜歡美女,把你嬸婆給忘記了。”看著更加出落大方的清若清如,她也不禁感歎:“看吧,你快把兩位美人姐姐給嚇到了。”
小霸王不理會母親的吐槽,依舊朝清若姐妹揮手,嘴巴依舊喊著“釀”。
孔安寧當慣了孩子王,所以對於小孩子還是很喜歡,見小霸王還奶聲奶氣口齒不清就懂得哄小姑娘開心,也被逗樂了。“你看你生的兒子,這麽小就懂得哄小姑娘歡心,恐怕你以後得提早當阿嬤了。”
衛墨也毫不示弱,“那你就是祖嬸婆。”孔安寧聽了,頓時一怔。正當此時,衛崢從外頭進來,看見他們,上前行禮,別扭的喊了句:“表叔、表嬸。”
清如聽了,噗呲一笑,急忙捂住嘴,衛崢有些尷尬,他也沒曾想過喊了那麽多年的“安寧姐”忽然就變成“表嬸”,而且再過不久,原本應該是他子侄也升級成了他表弟。
外頭又有人來報,衛濛跟眾人歉意地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衛墨見孔安寧哀怨的目光隨衛濛走遠,不禁笑道:“表嬸,表叔走遠了,不用看了。”
“死丫頭!”孔安寧轉頭罵道。
“是,死丫頭來給你看診了,走吧。”衛墨笑嗬嗬地不理會孔安寧的咒罵,對弟弟吩咐道:“珩兒交給你了,我等會再出來。”
孔安寧也跟清若清如叮囑了幾句,便跟衛墨兩人手挽手親密地朝裏屋走去。清若打量著許久不見了衛崢,不覺眼前一亮,當年見他時不過是一個陽光魯莽的少年郎,如今卻是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大抵是平時在日頭下行走比較多,皮膚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五官也是深邃了幾分。手指纖細修長,一身幹淨素雅的青色長袍,不裝點一物,給人無盡清雅的感覺。
清如的注意力卻被那齊珩小霸王給吸引了,他扯著衛崢的褲腿,淚眼汪汪地喊著:“就、就、書。”
“他在說什麽?”清如好奇地問。
“我姐曾逗他說讓表嬸給他生個小表叔,他就惦記上了,整天想要來看未出生的小表叔。”衛崢笑著解釋,看著清如清若,也不禁稱讚,“許久不見,你們也都成大姑娘了,難怪發策常跟我念叨。”
清如聽了朝清若使了眼色,打笑道:“策哥哥念叨的是我阿姐吧。”
清若翻了個白眼,衛崢便接了話,“有什麽不同嘛,你們姐妹都一個樣,以前還覺得兩個小毛孩,如今要走在路上我定然不敢上前相認。”
“為什麽?”清如好奇道。
“怕別人以為我是登徒子呀。”衛崢眨了眨眼睛,把清如給逗樂了。
齊珩仰著腦袋見三個大人無視自己的存在,憤憤不平地衝上去打了衛崢的腿,然後兩隻手分別扯著清若清如的褲腿,往後拉,嘴裏還振振有詞道:“不、不要、要就!”
“你這見色忘舅的小霸王!”衛崢也徹底被小外甥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