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達大連國際機艙的時間是中午,在飛機上報稱機場地麵溫度為零下八度。還好我穿著很厚的羊毛衣褲,外麵穿的是我在青海買的皮夾克。可是走出機艙,我還是感到了真正的寒冷。

也許是旅居江南太久了吧,大連怎麽說也算是東北的南方,可是我卻已經有些吃不消的感覺,想想林海,現在應該是零下二十幾度到三十多度了吧,我現在回去,肯定要凍傷鼻子和耳朵的。

我隻帶了一件行李,就一個真皮的小拉杆箱,裏麵是幾件換洗的nei衣褲襪子之類,還有兩條三五煙。坐飛機不能代任何武器,現在我的身份是個普通公民,盧俊是個吉林長春的鄉鎮企業家,去年破產了,拍賣了所有的固定資產償還了全部債務之後,人便消失了,做假證的大姐費盡周折查到此人的信息,便克隆了他的身份證給我,我倆的模樣看上去還真是差不多,年齡是二十五歲,此人十八歲輟學下海,做生意,一下子做得很大,最後由於用人不當、經營不善宣告破產。

有人說,此人看破紅塵周遊世界去了,假證大姐說,這樣的身份證你用著放心,嗬嗬。於是我現在便頂替了這個“盧俊”了。

我在機場坐上一輛出租車,我對司機說:“去海員俱樂部。”

大連海員俱樂部在金沙灘的一角,看上去也沒什麽特別,就是個普通的紅頂白牆的德式樓房,但是我知道,裏麵卻是別有一番天地!

我在金沙灘公園的正門下車,拎著拉杆箱四下看看,這個沿海大都市的冬天已經沒有了什麽遊人,大連是個不凍港,但是從海麵吹來的海風還是讓我感到了刺骨的冰涼。我站在濱海路上回頭看看,對麵不遠處,有個賓館,看上去不算豪華但是算中等偏上的感覺,金沙灘大酒店,就是它了,我拉起拉杆箱走向附近的一處過街天橋。

上了天橋,我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下午一點整,還有半個小時,我得抓緊時間先去安排住處了。

金沙灘大酒店是個三星級酒店,內部專修很普通的那種,在這個四星、五星大酒店林立的城市裏,三星級的酒店已經算是很一般的酒店了,但是三星級也屬於涉外等級了,警方沒有充分的證據是不敢擅自查房sao擾的。

在前台,一位掛著領班牌牌的男服務員接待了我,現在正是旅遊的淡季,尤其是快過年了,幾乎沒什麽人。我說:“你好,請問現在住店打折不?”

“你好先生,現在到春季前一天,還有五天打折期,我們打六折,如果您繼續住到春節後,我們在春節前一天按八折計算。”領班耐心地給我解釋著,因為大年夜好多來包房的,來酒店年夜飯的也多,所以就漲價。

我說:“好,就給我一間單人房吧,多少錢?”

那領班說:“正常價位是四百,六折就是兩百四十元一天,先生住幾天?”

我說:“先開三天的吧,不夠再補,給個麵向大海的景觀房。”領班笑了道:“沒問題!這個樓層隻住了三分之一不到,房間隨便挑。”

交了錢拿了房卡,從電梯間上去,我的房間在十六樓,1622房。果然是個麵向大海的景觀房,房間看上去不很寬敞,但是足夠溫馨,我放下行李,推開窗戶,撲麵而來的是大海的氣息,我太喜歡這大海的味道了,我貪婪地深呼吸了幾口潮濕的海風,知道感覺有些冷了才關上窗子。

房間裏麵有暖氣,很暖和,我坐在圍椅裏,看看時間,正好一點三十,我掏出那個專用手機,我先撥打了一個我在上海專門安排的弟兄的電話。

“老七,他們走到什麽地方了?”

“快下高架了,還有五分鍾進入隧道,兩輛依維柯警車。”

“ok!去太平洋百貨新客站店,18號儲物箱,要是在箱頂,裏麵是1oo萬的現金卡,密碼六個八,拿上就走,能走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到上海了!”

放下電話,我盯著時間,8o4特審組的全體加上一部分大案組的骨幹,今天去浦東分局開會,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那一包炸藥,我早就安放在延安路過江隧道裏麵,ma的,都去死吧!別想過年了,哈哈哈哈!shab蓋子們,做夢也不會想道,他們是被遠在幾千裏之外的人給遙控幹掉的!

我想象著隧道中的大爆炸,能否把整個隧道炸塌我不知道,但是,這種高濃度的強力炸藥一旦在隧道中炸響,那場麵一定壯觀非凡!

時間差不多了,我點上一支煙,輕輕撥通了那個電話,我隻聽見一下接通的聲音,接著便什麽聲音也沒有了!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我真想自己此時此刻就站在東方明珠的觀光塔上,眼看著黃浦江江心竄起萬丈水柱!我興奮得渾身抖,我立即關機,拆下手機卡,講這個手機用力掰碎,到洗手間在強力抽水馬桶裏抽下去,哈哈,就這樣,該死的蓋子們!再見了!

我簡單洗漱下,決定下去吃飯,再上街買幾件衣服,我要穿得像樣一些去見老五。整個一下午,我都在大連服裝街流連,這是個國際時裝之都,每年大連都要舉辦一屆國際時裝界,全世界的時裝品牌在這裏都有自己的專賣店。

買了一件黑色的風衣,一副太陽鏡,我的化妝用品都沒帶來,就又買了一副薄羊皮手套,花了一萬多塊買了一套藏藍色的登喜路西裝,又買了一雙登喜路的皮鞋,看上去自己有些模樣了,就帶上太陽鏡,穿上風衣,走到街上,一副玉樹臨風的富家公子哥的模樣。

我打車回到酒店,看看天色已晚,正想休息下就過街去海邊的會員俱樂部,手機忽然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猶豫這接通了,裏麵一個女聲響起:“先生,我是劉莉,就是上午飛機上的空姐……”

我恍然大悟,連忙說:“噢噢,知道知道,你叫劉莉,好名字,嗬嗬,怎麽,飛回上海了?”

“嗬嗬,沒有,我們要後天才飛回去,飛機檢修,來的時候的確出了些故障,說起來我們還真是死裏逃生!”劉莉的話讓我吃驚不小,原來如此!

我說:“那我們就算一起經曆過生死的人了,算是有緣的,怎麽樣,晚上你們怎麽安排?要不我請你吃飯?”

劉莉笑著說:“好啊好啊!我在這個城市一個朋友都沒有,還真不知道漫漫長夜要怎麽熬過去呐,我們機組的幾個姐妹都被男生請走了,就我一個小可憐留在寢室了,嗚嗚!”

我看看手表說:“這樣吧,你在哪裏,我打車去接你!”

劉莉說:“就在機場酒店啊。”我說:“好,那你別動,我馬上過去,到了我打你這個電話!”放下電話,我心裏樂了,看來今晚去會員俱樂部見老五,我不會是一個人去了。

我馬上下樓,在酒店門前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酒店。到了酒店樓下,我叫司機等下,便拿出手機撥了回去,劉莉很快接了電話說馬上下來。

不一會,一身緊身防雨綢真空棉衣褲、高跟鞋的劉莉蹦蹦跳跳跑出了酒店門口,看上去是那樣的活力四射!一頭的長飄逸,讓我一時間沒有認出她來,在飛機上空姐都是挽起頭的,現在的劉莉居然是個長mei女。

我從前麵下來,打開後車門,說:“小姐請!”劉莉看看我笑道:“你不是穿件皮夾克的嗎?怎麽一下子變成個公子哥了!”說著彎身坐進車子,我跟在她身後也擠進了後排座。劉莉的身上一股濃鬱的法國香水的味道,弄得氣氛十分的曖昧。

司機問去哪裏,我說:“回去,去海員俱樂部!”司機動了車子,劉莉驚奇地問道:“你說去海員俱樂部?那裏很貴的,我們就去食品街吃海鮮吧!”

我側身看看她,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說:“還是這樣漂亮,比在飛機上看漂亮多了!”劉莉扭頭笑道:“多謝誇獎!對了,我還不知道先生您尊姓大名呐?”

我說:“我叫盧俊,盧灣區的盧,英俊的俊!”劉莉笑道:“你是上海人?還盧灣區的盧,嗬嗬嗬嗬……”她笑了起來,笑得很美,我真想一把摟過來,可是大家還不是很熟,這裏也不是我的地盤,所以我還不敢造次。

於是我便危襟正坐,說:“我不是上海人,但是我熟悉上海的每一個弄堂、每一條街道,我知道上海人的喜怒哀樂,我還知道,我喜歡上海,嗬嗬,劉莉小姐是上海人嗎?”

劉莉伸手輕撫了下瀑布般的秀說:“我也不是上海人,前年東航招空姐,我剛好職校畢業,我是學禮儀專業的,加上形體儀表還過得去,從西安跑來麵試,沒想到,一下子就過了!就是這,我一幹就是兩年了!”

原來我身邊的這個高挑秀麗的東航空姐是個西安人,大西北,上一次我也隻是個匆匆過客。我說:“西安的,好,都說西北狼東北虎,我們兩個碰在一起,還真是緣分,對了,你說今天我們的飛機……”

劉莉說:“別提了,直到飛機著6,機長才告訴我們,一台動機故障,還好不太嚴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說著,她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也很自然地拍拍她的手背說:“嗬嗬,那我們就算患難之交了,嗬嗬。”

劉莉歪著頭看我說:“盧俊,你能告訴我,你是幹嘛的嗎?”

我早有準備,我說“我是個自由職業者,我在上海炒股票,以前也做外匯,現在就隻做股票了,也就是俗稱的‘股民’,嗬嗬。”

“股民?炒股的?”劉莉歪著腦袋不太理解。我笑著說:“就是在二級市場炒作股票,低買高賣,博取差價,很簡單的一個生意,就在電腦上做做,而且時間是自己的,這個生意很適合我,不用跟太多的人去打交道。”

劉莉想想說:“我不是很懂這個,不過看上去你的生意做得不錯,你這一身的行頭,我mo下,絕對是真貨,那就不得了,你還帶江詩丹頓的手表,這個牌子的手表,像你這種男裝表,我以前飛香港的時候幫人帶過,最便宜的在香港也要十幾萬,大6這邊加上稅就要二十幾萬不止了,你這塊,我看看,最少也要五十萬以上的……”

這空姐還真是識貨,這塊表,我在上海的專賣店花了四十萬買的。空姐見識的富人比較多,尤其她又是頭等艙的,所以她識貨也不奇怪。

我就笑笑說:“嗯,這兩年炒股多少賺一點,嘿嘿。”

劉莉睜大了眼睛,說:“炒股,能賺這麽多?親愛的,你教我炒股咋樣?明天我一天都沒事,你就教教我吧!”

我掏出煙來,說:“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你抽吧,嗬嗬。”劉莉已經靠在了我的手臂上了,我剛想做出一點進一步的動作,車子卻停了下來。

“先生,海員俱樂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