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藍橋監獄醫院整整躺了一個月,這期間,我被正式逮捕了,檢察院的公訴人也來醫院簡單詢問了些問題,我還是避重就輕,或者不說話。

是劉斌和尚文理來接我出的院,我又回到了二所二警區十一號監房。僅僅一個月的離開,監房裏麵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我是上午被押解回到二所的,在警車上,劉斌對我說:“你回去接管十一號監房,你給我管好了,別出大事就行。”我心裏想,什麽叫“大事”呐?

進去的時候監房裏麵正在開排頭,我一進去,依舊坐在後麵的孫飛就說:“老大回來了!你現在是我們的排頭了,你得坐到前麵去。”

我一看,果然,原來宋奇坐的哪個左前角的位置空著,宋奇已經不在了,我想可能是調一所去了。

我在後麵的水池簡單洗洗,就大模大樣地走到前麵,坐在了排頭的位置。四下左右看看,老海也不在了,張偉還在,其他的好多生麵孔。

很快熬到了排頭結束,張偉和孫飛幾個圍了過來。

張偉說:“大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今後我們幾個撐這條船了,宋奇去了一所,剛走了兩天,當時劉斌就說了,這個排頭的位置是留給你的,我們才知道你沒死,哈哈!”

孫飛在旁邊說:“大哥真的沒事了嗎?”

我靠!本來我叫他大哥的,現在翻過來了,看來裏麵也是個小社會,規矩和外麵也差不多,誰坐老大誰就是大哥,這個可不是按歲數排的。

我索性大大咧咧地往牆上一靠,說:“我還死不了,我就不明白了,那天我又沒動他,他幹嘛要衝我下死手?”

孫飛嘿嘿笑了,撓撓頭對我說:“沒錯!王哥你替我死了一次,我孫飛這輩子都記得你的好!沒別的,我可能在這個監房裏能多陪你幾個月,你就是我大哥了,誰他ma的敢翻船,我就弄死他!”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看了一下,張偉二號位,孫飛三號位,那個薑宇上到了四號位。

我看著薑宇說:“老薑,行啊,老海走了,上來個你老薑,好好幹哈!”

薑宇說:“我也幹不了幾天了,可能下個月我就開庭了,過年可能就在上麵了。”

我再向下麵看,小黃和阿力都坐得比較靠前的位置,他們兩個衝我點點頭笑了笑,門口已經是兩個生麵孔了,在那裏準備傳飯,還有四五個我都沒見過。

我對孫飛說:“我這離開剛幾天,咱這號裏來了不少新戶頭啊?”

孫飛說:“誰說不是呐,現在二所可能要弄新收號了,就是隻要有新戶頭進來就先到新收號殺威,訓練好了在往其正常的他監房分,可能我們二樓一共兩個新收號,前麵是四號監,後麵很有可能就是我們房間了,四號監已經定了,我們監房因為這兩天沒有排頭,現在好了,你回來了,估計下午警長就的找你談這個事。”

我們正聊著,後麵飯的勞動推著飯車過來了。中飯是雞塊燒土豆,照例是我們前麵四個滿滿的兩大飯盒雞塊,後麵的每人幾塊土豆,能分到一兩塊雞骨頭就不錯了。

我看了就有些吃不下,黑糊糊的,看上去很可疑的雞肉,我這段時間在醫院其實吃得很好,回來反倒是夥食的質量下降了。

薑宇把早上剩的蘿卜條鹹菜端出來,我吃了一些,又泡了點菜湯,吃下半塊飯就扔下了。

張偉說:“老大,回來吃不慣了吧,我就知道藍橋醫院的夥食最好!”

我說:“也不是,就是一回來就鬧心!媽ma的,看著吧,馬上就恢複提審了。”

果然,中午睡覺,剛剛躺下沒有多久,劉斌就來提我了。

在走廊裏,我說:“靠!我剛回來就提審!8o4的承辦工作效率還真高!”

劉斌說:“你今天小心點,他們來了個殺手,是探長!”

我說:“殺手?哼,來吧,老子死也死過一回了,還怕什麽?!”

劉斌在我身後笑了,用槍兵敲了我肩頭一下說:“別那麽囂張!老實點好,別吃眼前虧!”

我心裏暗想:“你小子少給我來感動人套近乎這一套!媽ma的,那麽都是一夥的!”

嘴上卻說:“謝謝劉管教提醒,我記住了。”

在提審室,我看到來了三個人,兩個認識,唐警官、葉警官,還有一個就沒有見過了,長得高大威猛的一中年漢子,這個一定就是劉斌說的“殺手探長”了。

我還沒坐下,那“殺手探長”就對我說:“你,靠牆站好!叫什麽名字?”

我站在椅子前麵看了他一眼沒動,我說:“幹嘛?要打我?”

那個“殺手”果然名不虛傳,我還沒說完,他一個鎖喉把我頂在牆壁上,我想喊,喉嚨被他鐵鉤一般的大手死死卡住向上推送,我整個人被他一隻手就推了起來,我感到自己的腳尖已經離開地麵,我眼前金星亂冒,我就要窒息了。

“殺手”一鬆手,我撲通就滑坐在地上,我用手捂著我的喉嚨,我忽而得喉骨都被他捏碎了,我坐在地上還是不出一點聲音。

那家夥蹲在我的麵前,我不看他,我看向後麵站著的唐警官,唐警官對我不懷好意地笑笑。

“殺手”說:“我是張英豪探長,從現在起,我是你案子的承辦人,唐警官和葉警官是我的助手,你以前的表現非常不好,你采取的是不合作的態度,現在我正告你,在我麵前,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交代問題!膽敢有一點不合作,我就讓你生不如死!你聽懂了嗎?!”

說完,張英豪伸出黑厚的手掌,“啪”地拍在我的耳朵後麵,頓時後脖頸嗡的一下,立馬火燒火燎地疼了起來。

沒等我有什麽反應,他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脖領,向拎小雞一樣把我給拎了起來。

“靠牆!站好!回答問題!這就是你現在需要做的!立正!”這個張英豪是個瘋子,我不明白8o4怎麽養了這樣一條瘋狗!

我覺得自己可以說話了,就咳了一下,眼睛盯著張英豪的雙眼,一字一頓yao牙切齒地說:“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你要不弄死我,我隻要出去,你就死定了!在我眼裏,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因為你不敢弄死我!”

我說話的時候喉嚨很疼,那裏一定受傷了。

張英豪聽著我的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的膝蓋突然沒來由地向我的襠部狠狠一頂,我一口氣沒上來當時那種震痛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我就象一隻煮熟的蝦米那樣卷曲在地上,整個身子瘋狂地抖動著。

我聽見張英豪的叫喊:“我弄死你就跟踩死個螞蚱那麽容易,但是我說了,我要讓你生不如死!你們這些社會的垃圾,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專政!”接著,硬硬的軍工皮鞋就踢在了我的大tui外側,一下一下,我已然麻木了……

我仿佛回到了在8o4地下室特審的日子,天天幾乎不問什麽,我的身ti就是個供8o4的狗子們fa泄的對象,不許穿衣服,天天用冰冷的水管子衝,頭被無數次按進冰冷的水桶裏,直到嗆水嗆死過去!

我的抗擊打能力絕對的頑強,“殺手”踢累了,我也沒有喊出一聲。

唐警官以為我不行了,攔住了張英豪,張英豪坐下,點了一顆煙。

我依然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卷曲著,雙手捂在下麵,明顯感到那裏慢慢腫大起來,我想,完了,這輩子的武功算是廢了!

葉警官過來蹲在我麵前,伸手來拉我,我坐了起來,但是站不起來,我就靠牆坐在地上,覺得喉嚨裏麵很鹹,就吐了一口,全是血水。

葉警官看了說:“你沒事吧?喉嚨裏麵壞了嗎?”

這個shab蓋子的一句話提醒了我,我的喉嚨壞了,不能說話了!於是我做出痛苦狀,努力“啊”了兩聲,低下頭搖了搖,一張嘴,又是一口血水噴出,弄得我的衣服前襟到處都是,這時我的那裏反倒不是很痛了。

我看見張英豪又站了起來,走到我跟前,笑嘻嘻地說:“抓你的時候我在辦別的案子,不然就沒有這麽麻煩,他們說你刀槍不入,是個滑頭,哼!以後我就是你的克星,今天我們就算見個麵,認識了,你回去吧,好好想想,跟我這樣的人作對會有什麽好下場?!”

我是被兩個勞動架到警官辦公室的,馬向東警長坐在辦公室,他揮揮手,讓兩個勞動出去了。

我吃力地在小板凳上坐下來,馬向東點了一支煙給我,我接過來吸了,嘴裏還有殘留的血液,和尼古丁混合在一起,喉嚨刺得很痛,我忍不住咳了兩聲。

馬向東靠在椅子上,也抽著煙,半天沒說話,好像就是讓我來抽煙的,我也不言語,慢慢地吸煙,我知道監房裏麵現在是下午排頭時間。

過了一會兒,一顆煙抽得差不多了,馬向東眯著眼睛歪頭看著我,說了一句讓我有些意外的話,他說:“王輝,你在廳裏有熟人?還是你們家什麽人和廳裏有關係?我看你的檔案,你沒有任何家庭成員和社會關係,這麽回事?能跟我說說嗎?”

我想了一下,對警長說道:“馬警長,你覺得我象有背景的人嗎?我要是和廳裏有什麽關係,剛才那個畜牲敢這樣對我下死手嗎?!”

“嗬嗬,也是!沒什麽,不管有沒有關係,在我這裏,你盡管放心,有我馬向東罩著你,你什麽也別怕,我馬上讓住所醫生給你做個鑒定,報到廳裏去,那個‘殺手’下次就不會來了,來你把剛剛他們打你的過程說一下,我給你做個筆錄。”馬向東拿出紙筆,我倒有些猶豫了,他實在試探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