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們在這裏生活了很久, 離開時要收拾很多東西,需要耽誤一段時間。

艾伯特邀請雲羽和他們同行。

但雲羽考慮到獨守深淵的西裏爾,還是拒絕了艾伯特。

“我想早點回去,我們各走各的吧。”

雲羽對他說道,

“我在深淵等你。”

於是在加冕慶典過後的第三天, 雲羽乘著矮人格魯普的黃金車準備出發。

遊**法師加布裏蹭矮人的車一起回去。

已經成為希圖王國的正統國王的波爾格非常不舍:

“我的朋友, 你不留下來繼續輔佐我嗎?”

“我總不能一輩子為你操勞吧?”

加布裏拍了拍朋友的肩膀,

“你已經擁有了你的生活,我也要去過我的生活啦。”

波爾格並沒有感到失落, 說道:“意料之中的答案呢。”

他從大臣手中拿過一個盒子, 盒子外麵包著一層白銀, 雕著精美的花藤圖案,還鑲嵌了藍色的寶石作為裝飾。盒子裏的東西是一枚希圖王國的徽章, 還有一份蓋了國王印章的手信。

“這是友誼的證明——加布裏,你和你的後代,將永遠是希圖王國的摯友。”

波爾格把盒子交到遊**法師手中,鄭重交代道,

“我知道你很窮,但你千萬不要為了錢把裏麵的東西當掉了, 不然我會生氣的。”

加布裏說道:“你放心, 我又不是為了錢什麽都能典當的人。”

波爾格又走到雲羽麵前, 說道:

“大人, 如果之後您有什麽用得上我的地方,請一定要告訴我。另外……”

雲羽抱緊了小美人魚:

“不行,想都不要想!”

波爾格:“……”

他還沒有說出口呢。

總之, 在道別之後, 雲羽一行人捎上了加布裏, 又在主幹道上帶上了點心鋪子老板和他的全部家當。黃金魔法動力車轉動著車輪離開希圖王國的王都,沿著來時的路線返回深淵。

雲羽仍是和赫斯特一輛車。

矮人格魯普就不太幸運,他、遊**法師加布裏和點心鋪老板共乘一輛車。

加布裏還好一些,因為經常遊**也算是見足了世麵。

而那個點心鋪老板就在車裏大呼小叫,一會兒瞅瞅這裏,一會兒摸摸那裏。

“喂,不要**!”

矮人格魯普說道,

“那是精煉魔礦石,要是出差錯爆炸了,我們都得完蛋!”

“哇哦……”

點心鋪子老板又去扭水龍頭,扭開關上再扭開。

矮人格魯普繼續阻攔:

“供水的是水屬性魔礦石,水量有限,你別糟蹋完了!”

老板又開始關燈開燈。

矮人格魯普:“……”

格魯普忍無可忍,找上了雲羽,問道:

“我能不能把他從車上扔下去,或者打昏過去?”

雲羽搖了搖頭:“不好吧,這樣太不尊重人權了。”

矮人格魯普崩潰道:

“到深淵至少還要走三天,三天!我還要再對付這個家夥三天,我會死的!”

點心鋪子老板驚訝道:

“什麽?深淵?你們要帶我去的地方是深淵?”

格魯普:“……”

格魯普驚呆了:“……你連要去哪裏都不知道,就跟著我們走了嗎?”

“……是我忘了說。”

雲羽問點心鋪老板,

“你還打算跟我走嗎?不願意的話,我讓格魯普送你回希圖王國。”

點心鋪子老板糾結了一會兒,說道:

“不了吧,深淵的危險和一個月25金幣的薪水相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雲羽:“……”

行,又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

之後的路途上,矮人格魯普不再那麽暴躁了。

“那是打火機,金屬裏麵嵌了一顆很小的魔礦石。”

他目光慈愛,語氣溫柔,

“使用的時候小心一點,你喜歡就送你了吧,反正隻是個小東西。”

同處一車的遊**法師加布裏說:“格魯普大人的態度,就好像在麵對一個命不久矣的病人,‘你想做什麽都行,反正你時日不多了,我讓著你。’”

雲羽:“……”

不知道該怎麽吐槽了。

北邊的河流上,兩個黑塔出身的學徒擺了個小攤,售賣一些東西來賺取零花錢。

“水晶球!藥劑!墮天使羽毛!”

那兩個學徒叫賣著,

“物美價廉,數量不多,先到先得!”

一個年輕的冒險者姑娘被這些雜貨吸引了目光。

她拿起一支裝在試管裏的**藥劑,那支藥劑的顏色是漂亮的橙紅。冒險者姑娘喜愛篝火宴會,對和火焰擁有著同種顏色的事物擁有發自內心的好感,她非常喜歡這支藥劑。

她問那兩個黑塔學徒:

“這是能讓人身體變暖和的藥劑嗎?”

善於辭色的那個黑塔學徒委婉說道:

“不,會讓人失去體溫,並且手腳僵硬。”

另一個學徒實話實說:

“就是會讓人死。”

死人可不就是會體溫流失,身體僵硬嗎?

冒險者姑娘:“……”

“能讓人變暖和的藥劑也有。”

很會說話的那個學徒拿出一支紅色的藥劑,說道,

“隻要喝下去,身上就能燃起炙熱的紅色火焰。”

冒險者姑娘對這兩個人賣的東西的性質已經有數了:“……會燒死的吧?”

“不會燒那麽久。”

黑塔學徒摸了摸後腦勺,

“隻會全身燒傷而已,我們學院裏有擅長治愈魔法的天使,隻需要付出一些金錢,就能夠治好,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

冒險者姑娘離開了。

這兩個學徒又開始招攬另一位背著弓箭的客人:

“您要不要羽毛?從墮天使身上摘下來的,做成箭矢的尾羽,可以讓箭矢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形似墮天使的守護者悄無聲息地落在學徒背後,一手一個,握住學徒的後頸,問道:

“哪裏來的墮天使羽毛?”

兩個學徒瑟瑟發抖,痛哭流涕地交代實情:

“我們從鵝身上拔下來的羽毛,用墨水染黑的,雖然沒什麽效果,但是也不會有害。”

西裏爾:“……”

……這算是欺詐了吧?

學徒撩開褲腿,給西裏爾看小腿上的淤青:

“為了得到這些羽毛,我們被鵝追著咬了好久。”

西裏爾鬆開捏著他們後頸的手,麵色冰冷道:

“收攤,不準再擺了。”

學徒連連應是,把墊在商品下方的床單的四個角一提,兜著他們的東西離開。

他們一邊走一邊嘟囔。

“唉,不擺怎麽辦啊?要買到心儀的魔杖還需要好多錢呢。”

“等守護者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再擺吧。”

聽力極好的西裏爾:“……”

他本想追上去將這兩個學徒揍一頓。

但他忽然察覺到了什麽,他展開黑色的羽翼,沿著河流向西飛去。

飛了沒多久,他就看到了兩輛轉動著車軲轆,朝向著學院這邊前進的黃金魔法動力車。

黑發少女坐在車頂上。

有不少不知死活的骨頭鷹隼從高空中朝著馬車俯衝過去。

少女熟練地掐住鷹隼的足附,將它們從半空中拉拽下來,拆成碎骨頭扔進倉庫裏。這些骨頭的去向有可能是學生們的課堂,但更有可能成為種樹種花的肥料。

雲羽遠遠地就看到了飛過來的黑翼守護者。

她笑著招了招手:“西裏爾——!”

西裏爾落在了車頂上。

雲羽拿出一個木頭盒子遞給他:

“給你帶的伴手禮。”

西裏爾打開木盒,盒子裏被分成了十六個小方格,每個格子裏,都躺著一顆色澤姣好的“紅寶石”。他看了看盒子,疑惑道:“有一股甜甜的氣味。”

“是糖果。”

雲羽說道,

“我在希圖王國買到的,是不是很像真的寶石?”

西裏爾把盒子扣上,向她保證道:“我會好好珍藏的。”

雲羽有點無奈:“……其實我比較希望你吃下去。”

西裏爾在和雲羽隔了一小段距離的位置坐下,他收攏起來的羽翼剛好差一點能蹭到她。雲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羽毛,西裏爾縮了下翅膀,又往旁邊挪了一下。

雲羽:“……”

唉,這個怎麽不給摸?

早知道會這樣,就先在希圖王國多摸兩下白翅膀了。

雲羽問他:“守家的這些天是不是很辛苦?”

西裏爾說道:“有一點。”

雲羽:“……”

說實話,這是個有些意外的答案。

以她對西裏爾的理解來看,西裏爾在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大概率會回答“不辛苦”。

黑翼的守護者低下頭,烏黑的睫羽半遮住寶石一樣的眼眸,他聲音又低又輕:

“維持黑魔法學院的秩序沒什麽,但是等人有一點難受……”

很奇怪。

西裏爾想。

他在深淵等人等了一萬多年,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可等到人後,隻是分離了十幾天,就常常會覺得很難過。

他常常習慣性地,在所有人都休息的時候落在住宅區旁邊的那棵庫庫樹上。

他想要敲開窗戶,卻又想起來那個房間的主人去參加希圖王國的慶典了。

“你……”

雲羽正想說些什麽。

西裏爾站起身飛走了。

在馬車抵達黑魔法學院的時候,西裏爾又飛到了她麵前。

他蒼白的雙手間捧著一個用柔軟樹枝編成的頭冠,樹枝上帶著細碎的綠葉,形狀簡約,顏色也很單調,但是卻不難看。

雲羽問道:“送給我的嗎?”

西裏爾點了點頭,說道:

“我用紅寶石從冒險者那裏換來的,據說是出自木精靈之手,枝葉永遠不會枯萎。”

雲羽接過頭冠,放在了自己的頭頂,問道:“怎麽樣?”

站在雲羽後麵的赫斯特回答:“很漂亮。”

矮人格魯普完全不能理解這種東西的美。

“不就是幾根帶葉子的樹條子嗎?用紅寶石換這東西虧大發了,你還不如把紅寶石給我,讓我給你主人打個寶石頭冠……”

直言不諱的矮人很快就得到了黑翼守護者充滿惡意的注視。

“幹嘛用這樣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