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羽給了艾伯特一瓶營○快線, 蘋果味的。

雲羽拿著可■可樂泛著寒氣,凝結了水珠的易拉罐,和艾伯特手上的瓶子碰在一起, 輕輕說道:

“幹杯。”

艾伯特有點無奈:“這又不是酒……”

雲羽猛灌一口可樂,說道:

“我沒有酒,隻能用這個湊合啦。”

“您想喝酒?”

艾伯特扭緊營養○線的瓶蓋, 站起身來,在晨曦中對雲羽伸出手,

“我帶您去一個地方吧。”

雲羽:“你不是不方便走動嗎?”

“這個時間, 冰霜精靈王應該要休息了。”

艾伯特搖了搖頭,說道,

“來自世界的最北側的冰霜森林的冰霜精靈不喜歡陽光, 每年長晝到來時, 他們都會變得比較困倦, 每天都要睡上一小會兒,甚至是直接長眠到夏季結束。”

雲羽:“……”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夏眠”?

“去嗎?”

艾伯特伸著手,陽光灑落在他的掌心裏。

雲羽留了一張字條,然後拉住他的手, 動作伶俐地翻出窗外。剛剛翻出去,她就感覺腦袋一痛, 不知何時醒來的小美人魚正立在窗邊,用手拉住了雲羽的一縷長發。

雲羽回頭問她:“你做什麽?”

小美人魚用力一躍,跳進了雲羽懷裏。

她仰起頭, 海藍色的雙眼望著雲羽, 無辜地眨了好幾下, 又埋頭在雲羽的衣服裏蹭來蹭去。

雲羽:“……”

小小年紀, 話不會說, 撒嬌這種事卻已經做得駕輕就熟。

雲羽轉頭問艾伯特:“能帶上她嗎?”

艾伯特把爬在他身上的小木乃伊摘下來,捧在手裏遞給雲羽,說道:

“多帶一個和多帶兩個,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雲羽幹笑了兩聲,把法老王連同魚人姐一起撈在懷裏。

艾伯特稍稍彎身,一手攬住黑發少女的背部,一手撈住她的膝彎。他將雲羽抱起來,伸展開雪白的巨大羽翼,轉眼之間就衝上了淡藍色的天空。

法老王和魚人姐似乎是有點恐高,往雲羽懷裏縮了縮。

雲羽攬緊了魚人姐和法老王,側頭看向下方,俯瞰包括米切納王城在內的整個王都。

王都靜悄悄的,沒什麽人走動,大多數店鋪也都是關著的。

雖然已經從夜晚過度到白晝了,但要按二十四小時製的時間來計算的話,現在才隻是淩晨兩點,對人類而言,正是休息的時候。

艾伯特帶著雲羽,落進了某一條不起眼的巷子裏。這周圍的建築不高,最多的就隻有兩層樓,大部分還搭著手腳架,扯著綠布,一副等待修繕的樣子。

艾伯特撩開綠布,在手腳架之間找到一條向下的通道,說道:

“這就是我要帶您來的地方。”

通道裏吊著一盞靠魔燈石照明的燈。

向下去的樓梯是石製的,棱角有些損壞,似乎是被人踩過很多次,有的位置帶著一些擦拭不去的暗色汙漬,有的位置則是被磨得發亮。

石梯旁邊的牆上有一些畫,線條雜亂,像是隨手亂塗的。

雲羽抱著魚人姐和法老王走進通道,艾伯特跟在她後麵。

他們在樓梯上拐了兩個彎,才終於看到樓梯盡頭的景象——

木地板、桌子、椅子、木質櫃台、高腳椅、魔燈石吊燈……

木質櫃台的後方還有一個大櫃子,裏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

雲羽:……是酒館啊。

穿著白襯衫和黑馬甲的人(?)正拿著白布擦拭酒杯,他快樂地哼唱歌曲,是雲羽從來沒聽過的曲調。他的頭發和眼睛都是暗紅色的,耳朵尖尖的。

他看到了雲羽,熱情地問好:

“歡迎光臨,美麗的小姐……”

然後在看到後麵的艾伯特時,他變了臉色:

“怎麽又是你?”

艾伯特對雲羽說道:

“他叫賀裏,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純血火精靈。”

“他在這裏開酒館,隻接待非人種族的客人——以前這座城池裏有很多非人種族出沒。”

【姓名:賀裏

性別:男

年齡:145

種族:火精靈

屬性:自然(火)

職業:酒館老板

戰鬥力:247

介紹:在賀裏年輕的時候,他的族群遭受了一場冰雪災難,害怕寒冷的火精靈們的生命因此而凋謝。僥幸存活的賀裏在那之後不停流浪,他接觸各種非人種族,企圖從同樣長生、甚至同樣是精靈的非人種族身上尋找族人的影子。】

火精靈賀裏沒好氣地對艾伯特說道:

“現在沒啦!這座城的非人種族要麽被你收拾了,要麽被你嚇跑了!以前我的店經常滿座,現在每天都空****的,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我就該破產啦。”

艾伯特沒怎麽理會火精靈,隻是把桌子上的酒單遞給雲羽:

“您想喝什麽?”

雲羽看著酒單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奶油香草酒。”

艾伯特把酒單還給酒館老板。

“我要一樣的。”

火精靈氣哼哼地收好酒單,他戴上黑色的手套,拿出甜酒、奶油和香草莢,開始調酒。他大概是非常喜歡和享受調酒的過程,一開始還氣得腦袋邊上不停冒火星,調酒調著調著,他就又開始哼唱歌曲了。

雲羽問道:“這是什麽歌?”

“是我故鄉的曲子。”

火精靈賀裏攪拌著玻璃杯裏的酒,說道,

“不高興時唱一唱,心情會好起來;高興時唱一唱,心情會變得更好。”

雲羽輕輕地笑了下。

這個火精靈,真的很喜歡他的故鄉啊。

爬到桌子上的魚人姐,也開始唱了起來:

“黎明之時,睡夢驅散;潺潺流水,絮絮春風,送來太陽的詩章……”

“嗓音真好聽啊……這是人魚嗎?”

火精靈把調好的第一杯酒放在了大祭司麵前,轉頭又去調另一杯。

艾伯特把酒杯推到了雲羽那邊。

“對,是人魚,還不會說話,但是會唱歌。”

雲羽嚐了一口香草奶油酒,香草和甜奶油的味道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苦艾酒帶有的苦味讓這種醇厚的香甜味道有了層次感,喝起來不容易膩。

“歌也隻會唱這一首。”

小美人魚已經唱到了最後:“啊~太陽的故鄉~”

“太陽的故鄉?”

火精靈隨口問道,

“我好像在哪裏聽過,又好像沒聽過……”

坐在一邊等酒的艾伯特說道:

“‘太陽的故鄉’是第一、第二神紀的城池,它在世界的最東側,是太陽初升的地方,四季溫暖,美好繁榮。”

艾伯特細數曆史:

“在第一神紀的時候,太陽的故鄉屬於創世神。”

“到了第二神紀,創世神被眾神驅逐,太陽的故鄉失去了神明的庇護。”

艾伯特補充道:“不過失去庇護的時間並不長久——到處遊**的預言之神到達了太陽的故鄉,在那裏活了一段時間,他的信徒們也緊隨而至,在那片土地上建立了神庭。”

火精靈賀裏問道:“太陽的故鄉應該已經不存在了吧?”

這樣的地方如果還存在,他不可能會沒聽說過它。

“第二神紀的最後,這座城池遭遇了神罰。”

艾伯特說道,

“隕石從天而降,像是雨一樣密集,城池被擊墜至深海之中,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太陽的故鄉了。”

火精靈賀裏歎了口氣: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他一邊抱怨著可惜,轉頭去認真調酒了。

雲羽問道:“為什麽會遭到神罰呢?”

“在第二神紀的末期,預言之神做出了預言——眾神將因為人類而毀滅。”

“不想走向死亡的眾神,決定先毀滅人類。人類也同樣不希望走上毀滅的結局,所以,他們對和眾神的關係不好的深淵之神進行了一場獻祭,希望深淵之神能夠喜歡他們的祭品,並因此而庇護他們。”

“但深淵之神將祭品送回了太陽的故鄉,這場獻祭被視作失敗。”

艾伯特說道:“人類企圖反抗命運的行為被視為對眾神的忤逆,憤怒不已的眾神對人類降下了神罰。”

太陽的故鄉就是這樣沉入深海的。

“……”

雲羽有很多想問的,卻又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問。

艾伯特低下了頭。

他輕輕抬起手,隔著衣服捂住了心髒的位置。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正在一抽一抽地疼痛。

雲羽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問道:

“你不舒服嗎?”

“沒事。”

艾伯特搖了搖頭,輕聲道,

“大概是有點懷念太陽的故鄉與那裏的人。”

……懷念?

雲羽疑惑道:

“‘太陽的故鄉’的毀滅,應該是你誕生之前的事情吧?你從來沒有去過那裏,為什麽會懷念?”

還有,這樣說起來——

他為什麽會對‘太陽的故鄉’這個在他誕生之前就已經不存在的城池有所了解呢?

……疑惑真的是越來越多了。

艾伯特解答了雲羽的問題:

“我繼承了父神的一部分記憶和感情,我從誕生起,就記得並且了解這個世界的很多東西。”

“西裏爾也是一樣的。”

雲羽:“……”

怪不得她的烏鴉足不出戶,卻活像個世界百科全書。

“來,你的酒。”

火精靈把酒杯放在艾伯特麵前,抱怨道,

“我說你啊,你趕走了我所有的客人,好歹也補償一下我,給我介紹點新的客人吧?”

艾伯特問:“你願意接待人類客人嗎?”

火精靈搖了搖頭:“我更希望我的客人是非人種族。”

“這裏是人類的國家。”

艾伯特說道,

“黑暗種族已經被清理了,不久之後,天使們也會離開,這裏剩不下多少非人種族了。”

火精靈退讓了一步:“沒有純血的,來點混血的也行啊。”

艾伯特:“……你還是等著破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