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川仿佛又看到救賀年那天,倒在血泊之中的她,殺人的心都有了。

猛地撲出來,用手中的棒子敲向陳建設的手臂。

與此同時,洛千予也揮開彩霞,倒地朝陳建設的腳踝上方橫踢。

“哢、哢。”

兩處骨頭斷裂的聲音同時響起。

陳建設另一條腿也沒逃過,被洛千予直接絆倒。

倒地時,手也因為慣性鬆開。

陸九川拎住小女孩,避免她被砸到地上,再摔個半死。

緊接著又立馬放到一邊,伸手去扶洛千予:

“阿予,你怎麽樣?”

洛千予身上沾了不少土,手臂上還有劃傷,舊傷口在隱隱作痛,氣不打一處來。

對他也沒有好臉色。

“你說呢?”

“本來我們能好好救下這孩子,我也不用受傷……”

“算了!看你彩霞妹妹和她女兒去吧,老娘要送陳建設去槍斃。”

彩霞剛檢查完女兒的情況,母女倆正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聽到她說的話才反應過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想救我女兒,我以為,以為……”

柔柔弱弱,聲音淒婉。

洛千予偏偏不吃這種人設,她有厭蠢症,更不想亂發善心的聖母。

“以為什麽?以為我是變態,愛看殺人?”

“還是以為我對你擠眉弄眼的提示,是在逗你開心?跟你鬧著玩?”

她想再去踩斷陳建設另一條腿泄憤,可是陸九川扶著她,隔了一個身位。

接著陸九川像知道她想什麽似的,伸腿的動作比她還快……

陳建設沒斷的那條大腿,又“哢”了一聲。

“阿予,我們先去醫院,這些人在醫院找人請公安帶走。”

“不去。”

她賭氣地揮開陸九川,伸手去拖陳建設。

陸九川急了,一把薅住陳建設的斷腿,伴著殺豬般的嚎叫,再次扶住她:

“好好好,你別生氣,都聽你的,先去公安局,再回來醫院檢查。”

“至少讓我扶著你,好嗎?”

他的乖覺讓洛千予心裏舒服些,便由他扶著走向牛車。

“傷口沒裂,死不了。”

彩霞卻突然叫住陸九川:

“阿川哥,我想帶我女兒去醫院看看,我女兒還在發燒。”

洛千予停住腳步。

陸九川跟著她停下,卻沒有回頭。

彩霞又開始哭求:

“剛剛我們是被人從醫院趕出來的,我老公不管她死活,我帶她偷跑出來的,身上沒有錢了。”

“阿川哥,能不能借我點錢,我以後會還你的,求求你。”

洛千予從身上抽了兩張大團結,拍給陸九川。

“阿予……”陸九川叫了她一聲,“你是覺得小孩子可憐?”

隨後又主動解釋:

“她以前跟我一個中學,被人欺負的時候,我幫過她。”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樣叫我哥,我跟她不熟的。”

求生欲滿滿。

洛千予看他表現不錯,點了點頭:

“去吧。”

他盯著洛千予的表情,發現好像沒有什麽變化,抿著唇扔下陳建設倒回去,把錢塞進小女孩手裏:

“不用還了,再遇到也別叫我‘阿川哥’,請叫我同誌。”

說完又迅速回到洛千予身邊,一手扶她一手拎起陳建設。

速度之快,好像彩霞是什麽瘟疫似的,洛千予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彩霞怔了好一會兒,這時才反應過來感謝,心裏卻湧起一陣屈辱和難過。

從年少時被陸九川幫助過,她就偷偷喜歡著,後來沒了陸九川的消息,她也被家裏嫁出去換彩禮。

這份感情她卻一直沒有放下。

她沒想到陸九川會對其他人這麽好,專屬於她的稱呼也不讓叫,還避她如蛇蠍。

洛千予扭頭對上彩霞的眼神,便猜到了七八分。

“陸九川,你說的話好像有點絕情。”

“不算絕情。”陸九川扶著她往前走,“沒那麽熟,叫同誌好點。”

她不置可否。

陸九川又補了一句:

“我是你丈夫,隻關心你高不高興,管不了其他人。”

彩霞抱起女兒轉身,全聽了進去,緊咬著下唇往醫院走去。

陸九川則把洛千予抱上牛背側坐:

“別怕,我牽著慢慢走。”

隨後又衝牛車上原本的人冷聲說:

“能走的下去自己走,把陳建設扔上去。”

牛車上那堆人早被嚇成鵪鶉,對他之前的恐嚇深信不疑。

他們去公安局,說不定不用勞改,可以賠錢了事,落到這對殺神手裏可是生不如死。

全都乖乖的,一個都沒逃,聽到他的命令全都爬下車,把陳建設抬上去。

然後對陳建設的怨氣又多了一層,罪魁禍首多斷一條腿就能躺牛車上,他們卻要拖著傷腿自己走去公安局。

接下來,深夜的陽縣街頭,出現了一幅詭異的畫麵。

七個拖著斷腿的男人,在前麵艱難行走,後麵有個高大的身影牽著牛車,牛背上還側坐一位女子。

巡邏的公安看到這幕都嚇一跳,警笛吹得‘嗶嗶’響:

“幹什麽的?”

洛千予心裏不爽,天天巡邏,正義卻總是遲到。

如果今天這群人圍攻的是普通人,慘劇已經釀成了。

“給你們送業績的大冤種。”

公安沒聽懂她的話,卻認出了她們,滿臉堆笑:

“陸哥,洛同誌,這幾個人怎麽犯到你們手裏了?”

陸九川簡明扼要:

“八人攔路傷人,牛車上那個加一條殺人未遂。”

公安忙幫著押送,進了公安局,他們去抬牛車上的人時,又被老熟人震驚了。

“好家夥!陳建設?吃的處分還不夠,這回改去殺人了?”

審訊的時候,都不需要多問,其他七人竹筒倒豆般交代得清清楚楚。

如洛千予猜的一樣,今晚是陳建設組的局。

他覺得是洛千予和陸九川害得他被處分、丟工作,先是找上孫家寶兩個‘相好’,又叫了幾個人展開報複。

出了這樣的惡性案件,邱正和案犯家屬也被迅速通知到局裏。

一時間,公安局鬧哄哄的。

案犯的父母、妻子看見他們的慘樣,哭天搶地,問清緣由後吵成一團,將矛頭指向陳建設。

而陳建設本人一言不發,任打任罵,還拉著陳愛香不要替他出頭。

這時,家屬們又反應過來,求邱正、求洛千予夫妻,不要把他們抓去勞改。

“行了,都吵什麽吵?先把人全押到醫院去。”

邱正大吼一聲。

這件案子不難處理,雙方口供一致,事實清楚。

隻是受害者好端端的,行凶者反而全部都傷得不輕,他當局長幾年還是第一次見。

想到還要拆分警力去守著,他也頭疼。

洛千予卻很好說話:

“我建議迅速調解,然後讓他們家人自己送去就醫,也不用給公安局添麻煩。”

“大家覺得怎麽樣啊?”

案犯和他們的家屬萬分驚喜,連陳建設都抬起眼來看她。

有人激動地問:

“你是說私下和解,不要公安送我們去勞改?”

陳愛香卻警惕地看著她:

“有這麽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