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正和陸九川回到包廂裏時，洛千予已經和江海濤、張衛民初步商定對賭協議。

兩家工廠同意分別拿出一條生產線，在完成本月上交計劃後，按她的設計圖生產一批補充產品。

銷售由洛千予全權負責，獲利利潤也按她所說分成，但如果虧本，她也要支付材料的成本費用。

在商言商，誰也沒有講人情。

洛千予莞爾一笑：

“這挑戰我接下了。”

“衛民，明天跟吳春鬆說說租倉庫的事，幫我約個時間過去拜訪唄。”

陸九川腦袋都大了，他越來越看不懂洛千予，口袋裏裝著一百來塊錢，張口閉口談的幾千、幾萬的事。

偏偏還一副胸有成竹、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真不明白洛千予哪裏來的底氣。

張衛民笑著應了。

江海濤也直誇她有魄力。

邱正又恢複成原先的八麵玲瓏，笑道：

“恭喜三位達成初步合作，菜都涼了，一起舉杯吧。”

洛千予跟著站起來，拿起汽水和他們碰杯。

她沒有錯過邱正之前的眼神，不過也是預料之中，以邱正的職業敏感度，不懷疑才怪了。

但她才不會因為怕懷疑改變原計劃，隻要不亂扣帽子，誰想調查隻管去。

飯吃到一半，邱正又問她：

“嫂子，你這次可來得巧，明天早上兩個人販子，還有那個敵特，剛好一起公開處刑。”

“全是你抓的，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她還掛念著那堆收來的廢品，想拒絕掉算了。

可是話到嘴邊，卻突然悟到邱正的用意，剛懷疑她就請她去觀刑，是想震懾她吧？

她又掃了一眼沒說話的陸九川，說不定還是這貨出的主意。

換位思考，如果她是陸九川，也會懷疑抓敵特、抓人販子，當作她接近己方、取得信任的籌碼。

誰讓事情這麽巧湊成堆了呢。

邱正見她沒有立即回答，又笑眯眯地說：

“說來還有件事要告訴嫂子，我們在調查當中，那兩個人販子還說，去望山大隊抓年年是你提醒的呢。”

“當然，這些沒有依據的事情，上麵不予調查，我肯定也相信嫂子。”

他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收了笑容，賀年、賀歲是他們所有人的孩子。

洛千予也驚詫地指了自己的鼻尖：

“我？”

“他們怎麽說的？我什麽時候提醒過他們？”

邱正擺手，替她解惑：

“肯定是那兩個人亂咬的唄，說你讓你妹妹洛慶滿給的地址，讓他們把年年、歲歲弄去還賭債。”

“別人不知道，我是清楚的，那天下午你抓了敵特，交給九哥送到局裏，也沒有見過洛慶滿。”

“再說你為了救兩個孩子還差點丟了命，這麽做圖什麽？那兩個人把我們當傻子耍呢。”

這番話說得有意思，邱正自己借口提出的疑點，又自己證實她沒有時間。

但是，她卻知道，那天她進山是瞞著人的，如果一切都是她計劃好的，完全有可能成立。

讓洛慶滿傳話而已，能花得了多少時間。

難怪後麵她從房頂丟蛇進洛慶滿房間，洛慶滿也沒有任何後續動作，原來是認定她會死在抓人販子的過程中啊。

真特麽毒！

她真是恨不得搞死洛慶滿拉倒，但是眼下自己又被盯得緊，搞不了什麽動作，還是得花心思。

“此事我的確不知情，但洛慶滿慫恿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才張口，陸九川就把話接了過去：

“阿予跟洛慶滿水火不容，不會授意她傳話。她也不是第一次害阿予，很可能真是她從中引導。”

她偷瞟了一眼陸九川，沒想到這男人沒懷疑她的動機，反而還給她做證。

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邱正卻表示：

“原來如此，沒有任何證據洛慶滿參與，上麵已經定案了，很難再往下查。”

江海濤和張衛民二人也點頭，放下心中的懷疑。

洛千予非常遺憾，法律還沒有定性教唆罪，又讓洛慶滿逃過一劫。

不過有係統在，洛慶滿應該沒那麽輕易玩完。

這個意識讓她有點喪氣，看不見摸不著的狗東西，真不知道從哪下手。

“嫂子，你明天過去嗎？過去的話，我明早到招待所接你們。”

邱正夾了菜往嘴裏放，像是閑聊一樣問她，又招呼其他人：

“怎麽都不吃啊？菜全涼了，快快吃起來。”

她也舉筷夾菜，笑道：

“那就麻煩你啦，肯定要去看看的，我媽也想知道人販子的慘樣，回去我還要告訴她呢。”

飯桌上又熱絡地聊起來。

等眾人散去，洛千予和陸九川到招待所住下，兩人之間的相處也變得前所未有的生分。

洛千予心裏對陸九川的懷疑，雖然理智上能理解，但情感上難免有疙瘩。

她洗完澡便上床睡了，沒給陸九川多一句話。

就在她快睡著的時候，另一張床的陸九川卻突然說話了。

“阿予，你說過有效溝通可以解決很多人際方麵的問題，我想跟你開誠布公地談談。”

洛千予默了默，不帶情緒地問：

“你想談什麽？”

這回沉默的是陸九川，提出談的是他，但他又不知道從哪裏開口。

難道要說自己懷疑洛千予，點出她身上的疑點，請她理解嗎？

她會不會認為這是在逼她自證？

陸九川猶豫良久，沉沉說道：

“以你的聰明，應該猜到邱正對你有所懷疑，他在公安局工作，難免會比較敏感。”

洛千予嗤笑一聲：

“沒想到你還會替別人說話啊？”

“那你呢？你以前是邱正的隊長，就不敏感嗎？你覺得以我的聰明，有沒有猜到你對我的懷疑啊？”

她把話說得陰陽怪氣，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在意了陸九川的懷疑。

這份在意讓洛千予心生警惕，要水泥封心，把陸九川當成單純的合作對象，就不該讓他與邱正不同。

陸九川也聽出她話中的情緒，帶著歎息說道上：

“阿予，我想和你好好溝通。”

她突然坐起來，在黑暗中盯著陸九川那張床：

“今天去大力家之前，我已經把能說的全都跟你說過了。”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沒有其他的話可說。”

“至於你想說什麽，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