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予心中大駭。
係統邪門到這種程度,豈不是可以通過修改劇情隨心所欲?
但轉念一想,天地萬物相克相生,如此逆天的東西,不可能沒有限製,否則不會隻盯著她。
真是恨透了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她得盡快找機會進山,在完全脫離掌控前,找點能讓洛慶滿意外死亡的東西。
“大嫂?”陸思曼久等不到她說話,反而眼神愈發冰冷,湊近她問,“怎麽了?”
她轉身微笑:
“沒啦,我剛剛在想要不要再給媽加點什麽菜,你準備好就算了吧。”
然後又對兩個躲在陸思曼身後的小家夥說:
“我要把姑姑拐去送飯,你們這麽討厭我,就不要跟我們一起去了吧。”
“我不!”賀年拉住陸思曼的褲腿往外拖,“姑姑、歲歲快走,我們不等她。”
陸思曼扭頭對她聳了聳肩,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她笑著搖頭,慢慢跟在後麵。
一路上遇到她們的人,有些微笑點頭,也有些主動打了招呼,那頓喜酒也算有所值。
她們也都和和氣氣的應了,兩個小家夥好像也很開心。
張桂芬在地裏揮著鐮刀,不斷收割倒在地上的甘蔗,往身後扔。
兩個小叔子一個負責砍掉甘蔗頭尾,一個收拾成捆再堆成堆。
三人頭戴草帽,幹得汗流浹背。
賀年遠遠就大喊“奶奶”,鬆開陸思曼跑過去。
賀歲追在他後麵,跑得一腳深一腳淺。
張桂芬聞聲回頭叮囑:
“跑慢點,歲歲在你背後追著呢。”
隨後站直身子,用肩上的汗巾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
她的背後是一望無際的甘蔗地,遠處群山連綿,與湛藍的天空相連。
洛千予感歎這如畫的景象,同時也為不能記錄下來可惜。
張桂芬迎了過來:
“你們都別進來,在空地那別動,甘蔗葉割人,我們過去。”
她招呼還在做後續工作的兒子們,然後又摸了年年、歲歲的頭。
“你們今天也陪姑姑和媽媽過來呀,表現真不錯。”
賀年沒接話,賀歲人小嘴快:
“不要媽媽。”
張桂芬頓時黑了臉:
“年年,是不是你教妹妹說的?你給我站著別動。”
說著大步跨到賀年麵前,抓住他的手臂,揮起大掌,也沒給人家跑的機會。
那巴掌大得足以完全覆蓋賀年的屁股。
賀歲嚇得哇哇大哭:
“奶奶不打,嗚嗚嗚……”
賀年卻嘴硬地喊:
“我們不要媽媽,當媽媽的都壞,像以前一樣隻有爸爸不可以嗎?”
“為什麽要給我們找媽媽?是不是因為我們是撿來的?”
“你們不想要我和妹妹了,想讓爸爸生自己的孩子,對不對?”
他吼著吼著哽咽了,聲音逐漸沙啞,到最後邊哭邊吼。
從小他和妹妹都沒朋友,奶奶也不讓他們找其他小朋友玩。
他知道家裏的情況和別人家不太一樣。
直到昨天擺喜酒,家裏來了好多小朋友,他們好高興呀。
可是有個幾個哥哥罵他們“野孩子”,不跟他們玩,還說:
“你們是撿來的野孩子,我們都跟爸爸姓,就你們不一樣。”
“你們爸爸娶了老婆,生新的小孩就不要你們嘍,你們又變成沒人要的野孩子。”
他想問問奶奶或者家裏的大人,可是每個人都很忙,對爸爸的老婆很好,還讓他們叫媽媽。
可他覺得那幾個哥哥肯定沒有騙人。
因為他經常夢到一個麵容模糊的女人,把妹妹丟進水裏,他一直哭著叫那個女人媽媽。
他真的不想要媽媽,他害怕。
張桂芬的巴掌遲遲沒落下,轉而罵起來:
“哪個天殺的在你們麵前胡說八道了?老娘要去他家門口潑豬糞。”
“來!你說,到底誰教你這些。”
洛千予知道他們被陸九川收養時,賀年兩歲多一點,賀歲才剛出生。
本該是都還沒有記事的,但賀年剛剛那句“當媽媽的都壞”,顯然對當時的事情還有印象。
她看過相關研究,3歲前的記憶被大腦藏在潛意識深處,有可能被想起。
“我不!”賀年梗著脖子衝張桂芬吼,小手不斷抹著臉上的淚。
“你們隻會騙人!我要保護妹妹,帶她逃走。”
他的眼淚怎麽也擦不完,反而越擦越多。
賀歲也還在哇哇哭,陸思曼早就心疼地抱起來哄了。
張桂芬氣得又想打賀年的屁股,手掌揮起來又放下,嘴裏罵道:
“人家說什麽就信什麽,你蠢不蠢?人家叫你吃屎你也吃嗎?”
“翅膀硬了?還想帶歲歲逃走,你走一個我看看。”
陸定嶼兄弟在旁邊團團轉,兩頭都勸。
一家人話裏話外,都還是想繼續瞞兩個孩子。
洛千予走到賀年身邊,對張桂芬說:
“媽,年年好像還記得當年的事情,小孩子心裏壓著事,對成長不利。”
“而且他現在的情緒不太對,讓我跟他談談吧,你們先吃飯。”
陸思曼三兄妹麵麵相覷。
賀年瞪著通紅的眼,衝她吼:
“我討厭你!不要和你談。”
張桂芬也顯然不讚同,不過也沒有直接反駁她,猶猶豫豫地說:
“他都不到六歲,懂什麽啊?沒有人亂嚼亂根,過兩天他就忘光了。”
洛千予沒有理會張桂芬,雙手抱在胸前,傲嬌地問賀年:
“你不想知道你親爸爸是誰,也不想知道現在的爸爸為什麽帶你回來嗎?”
“如果你現在不聽,以後再想讓我說,我未必有心情告訴你。”
她並不覺得年齡小就什麽都不懂。
比起直麵真相的殘酷,在善意的謊言中猜疑、尋找真相所產生的內耗,更容易毀掉一個孩子。
聽到她的話,賀年急了。
“我要知道。”
“那你陪我到那裏看看吧。”
洛千予指了不遠處的小山坡,直接走在前麵,也沒管他有沒有跟上。
他看了一眼張桂芬,小跑著追過去了。
張桂芬幾人詫異無比,這兩個孩子的來曆,連她們都了解得不多。
當年陸九川帶孩子回來,隻說是他領養的,讓她們當他生的就行,其餘半個多餘的字也沒有。
那段時間陸九川除了日夜照顧孩子,不願意跟任何人交流,隻是有時候看著孩子突然眼眶發紅。
她們也不敢多問,隻隱隱猜到一些。
不過孩子一點一點帶大,她們也都當成自家孩子看待。
更讓她們驚詫的是,陸九川那個悶葫蘆,結婚才一天,竟然什麽都對洛千予說了。
眼見著洛千予帶著賀年快走遠了,陸思曼把賀歲塞給張桂芬:
“我跟去聽聽。”
撒開腿追了過去。
陸定嶼和陸學舟對視一眼,緊隨其後。
“喂。”張桂芬叫了一聲,沒人搭理,對懷裏的賀歲說,“大家都去了,我們也不能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