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重重迷霧,耳邊似乎響起一道極熟悉極熟悉的聲音,夏棲茫然地睜大了眼睛,眼前的迷霧慢慢撥開,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永遠不會忘記的身影。

夏棲:“哥……”

他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穿著筆挺的西裝,打著領帶,從車上推門下來。

那板正的臉上,嘴角仰著淺淺的弧度,眉眼間也似乎染著淡淡的笑意。

夏棲看著這樣的哥哥,本能地一愣,因為自他懂事起,生病以來,就幾乎沒見過這麽放鬆狀態下的夏燁。

那樣的放鬆,就好像身上一直背著的包袱終於沒了,可以輕鬆自在地活著似的。

他站在原地,就那麽看著,然後很快便聽到了一道軟乎乎充滿童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棲棲:“哥哥,你回來了?棲棲一直等著你回家哦……”

一個打扮得跟個小王子似的軟娃娃,看到夏燁,顛顛地就撲了過來,嘴裏說著軟乎話,聽著都要把人的心都給化了。

夏燁見到麵前的軟娃娃,眉眼間的笑意瞬間變得更濃,直接半蹲下來,張開手臂,將那軟娃娃一把抱進了懷裏。

夏燁:“棲棲,你怎麽在門口等哥哥啊,熱不熱?”

懷裏的軟娃娃聽到他的話,立馬半揚起頭,用自己軟乎乎的小臉蛋蹭了蹭夏燁的臉頰。

棲棲:“哥哥,你摸,棲棲不熱呀。棲棲想哥哥了,想快點見到哥哥,所以就在這裏等哥哥。哥哥,你想不想我呀?”

夏燁聽到這樣的話,一顆心瞬間就化了。

他伸手摸了摸小家夥那柔軟的發頂,又湊過去在他額頭上親了親。

夏燁:“哥哥當然想棲棲啊,所以這不是提前就回來了嗎?”

他說著還用腦袋蹭了蹭小家夥那軟乎乎的肚子,逗得小家夥笑個不停,他也跟著一直在笑。

夏夫人:“好了,你別逗他了,一會笑得厲害了,又要咳嗽了!”

此時一個穿著家居服的中年婦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看到兩兄弟那嬉笑打鬧的樣子,不由得開口提醒了一句。

棲棲:“媽媽,棲棲才沒有咳嗽呢,棲棲的感冒都好了!”

小家夥聽到他的話,似乎還有點不服氣,挺著小胸膛,一副要向媽媽證明的架勢。

那可愛的小模樣逗得夏燁和夏夫人都跟著笑了,三人站在一起,那溫馨又溫暖的畫麵,讓站在不遠處看著的夏棲,心口一窒,傻傻地看著他們,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不知道在原來的世界裏他離開了多久,眼前那個叫住棲棲,還跟他長得那麽像的孩子,是他媽媽後來又生的孩子,還是領養的,總之那個孩子,仿佛已經取代了他的存在似的。

甚至,那孩子的存在比他本身更好!

曾經的他,身體一直不好,隻會惹家人傷心難過,他有多少年沒看到媽媽、哥哥笑得那麽開心那麽幸福的模樣了。

他沒做到的,那個孩子都做到了……

所以,他們有了新的健康的棲棲,是不是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許久許久沒有痛過的心髒,在這一刻忽然鈍痛了起來,夏棲一隻手緊緊揪著自己心口的位置,白著一張臉,在原地慢慢蹲了下去。

係統000:【棲棲,你沒事吧?】

腦海裏的小係統看到他這個樣子,立馬著急地出聲問了一句。

可夏棲沒有應它,他蹲在地上,一顆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著,很難受很難受,但他那雙晶亮的眼睛,卻還是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幾人。

而此時夏爸爸也開車回來了,一下車就朝夏燁走去,殷勤地抱過了他懷裏的軟娃娃,然後一口親在了他的臉頰上。

曾經在夏棲印象中永遠冷靜嚴酷的父親,在他病得最厲害的時候,都沒有這樣抱過他,親過他。

可是現在他抱著那個孩子,卻仿佛一個最最溫柔的慈父一般,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給那個孩子。

夏棲覺得自己的心口越發疼得厲害了,就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不斷不斷啃咬著他似的,疼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淚水不知不覺地湧出眼眶,模糊了視線,可眼前那幸福的一家四口,那樣的畫麵,卻好像定格了一般,就這麽烙印在他的腦海裏!

係統000:【棲棲……棲棲……】

他幾乎是在000緊張到極點的聲音中失去意識的,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夏棲還在想著,原來他的爸媽、哥哥已經不需要他了。

曾經那麽渴望回去那個世界,回到他們身邊,可現在自己成了多餘的那一個……

好像已經回不去了!

極端低落的心情一下子湧上心頭,夏棲的一顆心如飄零的浮萍一般起起伏伏,然後一點一點地沉落,最後沉去了不知名的角落,再也沒了意識。

醫生:“司先生,一切檢查正常,夏少爺的身體好像進入了一種自我保護的形態中去了,就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除非他自己醒過來,否則外界很難將他喚醒。”

司擎滄聽到這話,一拳頭重重砸在了牆上,渾身戾氣環繞,赤紅的眼睛,那眼神,簡直跟要吃人似的!

司擎滄:“已經三天了,你就給我這樣的結果?你們醫療院的人都是這麽無能的嗎?他已經睡了三天,再這麽睡下去,他還有醒來的機會嗎?”

醫生被司擎滄此時的模樣嚇得滿頭冷汗直冒。

醫生:“司先生,你冷靜一點,你是夏少爺的alpha,你的信息素可以對他起到很好的安撫作用。我相信,隻要你一直用信息素安撫他,等他從之前那種狀態中慢慢轉換過來,肯定很快就會醒的。”

他硬著頭皮開口,司擎滄厲眸睨了他一眼,然後周身的信息素一下從暴戾轉為溫和,朝著夏棲身上縈繞過去。

司擎滄:“小東西,你快醒過來,你一直這樣,我會生氣的,知道嗎?我生氣有多可怕,你是知道的,所以乖乖醒過來,好不好?”

司擎滄:“我保證,隻要你醒過來,從今往後,我什麽都聽你的!”

司擎滄就這麽握著夏棲的手,說了很多從未說過的哄人的話,從一開始的生硬到後麵越來越溫柔,溫柔得仿佛要將夏棲捧在心上似的。

那淡淡的鬆柏香,也變得越來越濃鬱,不斷縈繞在夏棲的四周,安撫著他。

原本身處黑暗,渾身上下被一股陰鬱之氣包圍的夏棲,迷迷糊糊中仿佛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聞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周身的寒冷和孤寂,一點點被驅散,他本能地想抓住那股熟悉的暖意,幾乎用盡了力氣。

而此時,還在說著安撫話的司擎滄,忽然感覺到掌心一點點細微的顫動,猛地低頭看去。

司擎滄:“小東西,你終於醒了,你再不醒,我都要去你的夢裏將你抓回來,好好教訓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