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風和何家駒平靜地交談著,邊說邊飲茶,氣氛十分融洽。何家駒對文風的期許自然是十分之高,有一點他沒有說明,不過,兩人心裏都清楚。那就是何家駒已經暗暗地把文風當成了接班人,他已經萌生退意,但卻讓不下澳門的局勢,放眼港台,他所欣賞的人裏麵,也隻有文風才有這樣的實力。隨著了解的深入,和天地盟的發展,他對文風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欣賞,而從內心之中有了一種敬佩之意。
“何叔,您久在澳門,有件事情我想問您一下,看您是否知道這事?”談了一會兒,文風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問了出來。
“奧?什麽事,小風,你問吧,澳門的大小事件,我基本都了解的。”何家駒言語裏略帶好奇。
“恩,六年前的昨天,在澳門大酒店門口,發生了一件槍擊案,您知道這件事情嗎?”文風直接問道。
“六年前?昨天?澳門大酒店??”何家駒靠坐在沙發上,回憶起來,突然,就見他的眸子裏閃過一道異色,直直地看向文風,回道:“小風,您怎麽想起問這些了?有什麽事情嗎?”
文風看著何家駒的表情,心裏有些疑惑,“哦,是我幫一位朋友打聽的,怎麽了何叔?”
“不錯,那一天確實發生過一件暗殺事件,一個男子被槍殺在澳門大酒店的門前,當時在澳門還算是轟動的事件。”何家駒神色平靜下來,淡淡地回道。
“哦!”對於何家駒的表情,文風也沒有太多在意,他繼續問道:“何叔,那名男子是被誰暗殺的,或許說他是做什麽的,您有了解嗎?”
“小風,那時候你還在內地,而且年紀還小,怎麽突然想起了解這些了?”何家駒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
“何叔,實話告訴您吧,外麵的那位譚小姐,是那名男子的女朋友,那一天,他們約好給她在澳門大酒店過生日的,可是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據她說,他們兩個都是警察,她的男朋友被派到澳門執行秘密任務,估計是臥底。但是男友被殺後,香港總署卻一直不給他恢複身份,很多高層的回複都是含糊其詞,好象有什麽隱情不願意透露給她似的。而她當時隻是一個小警察,經過很多努力,也沒查到任何消息。所以她心灰意冷去了警校,直到最近因為一些事情才出來。
昨天恰好又是她的生日,她來到了這家酒店,觸景生情。想到了自己男友,她到現在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她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男朋友,我見她傷心,便想幫幫她。於是,我想到了何叔您,您是澳門的地主,我想可能對這些有所了解,所以才問的您!”文風把實情說了出來,眸子裏散發著淡淡的憂色,看的出,他已經非常在意譚雪琪了。
何家駒靜靜地聽著,麵色平淡,聽完後,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起來,不過,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大概是在回想什麽。
文風沒有去打擾他,但是已經斷定何家駒肯定是知道什麽,或許,知道的還很深。
過了近十來分鍾,何家駒突然抬起頭,眼睛裏帶著波動,有些複雜,“小風,你是叔叔最信任,也最欣賞的人。所以我知道的事情不會瞞你,不錯,這件事情我了解,而且是非常的了解!”
文風聞言,心頭一驚,眸子一亮。
“這件事情我會告訴你,但是希望你知道後,還是不告訴那位小姐為好!當時香港警方的做法,也很無奈,但對於譚小姐來說,是為了她考慮。當然,也是為了她死去的男友考慮。”何家駒沒等文風回話,就接著說道。
文風邊聽,邊看著何家駒的摸樣,隻見他言語間,心情似乎有些沉重。這對於一向穩若泰山的賭王來說,是很少有的狀況。看到這點,文風心裏不禁充滿了疑惑。
何家駒靠在沙發上,目光飄遠,似乎回想起來,聲音飄渺但很懇切,“阿遠是一個優秀的年輕人,他是七年前,進入我的集團的...”
文風聽到這話,陡然一驚,但是努力平靜了下來,繼續聽著。
“他是一個朋友介紹來的,剛開始是從中層做起,但是能力突出,很快升到了我身邊的核心層裏。我當時很看重他,讓他掌管了不少事務。但是,並不知道他是警察,而香港警方派他打入我身邊的目的,我也是後來才清楚的。要知道,我的產業很大,涉及麵很多,而且得罪的人非常多,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我當時事業太過聲望,威望日重,幾乎可以和謝大哥在的時候,相提並論了。所以引起了政府方麵的警覺,但如果從澳門警方派人,我會立刻知道,因此他們才從香港那邊調來的人。
當然,他們倒不是想對付我,而是想抓到我的一些把柄,好以後能轄製我。這也可以理解,後來事情敗露後,澳門政府還專門和我談下了,表示歉意。那時候,澳門還沒有回歸,那些外國人有這樣的心理,也可以理解。
而阿遠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引起了我的警覺,有一次他偷入我的辦公室裏,被老四恰巧看到了,匯報給我後,我才展開的詳細調查,雖然香港警方已經封鎖了一切關於他的消息,但是對於我來說,隻要想查,在港澳就沒有查不到的事情。我知道他是臥底之後,並沒有急於驚動他。
說句實話,當時我的心裏對他還是有著期望的,我寧願不相信那是事實,也不相信他會那麽做。我的秘密文件裏,自然有許多不能公開的事情,而且當時我已經和內地政府聯絡,那是為防備葡萄牙政府而做先期準備,那樣的文件記錄,在當時絕對是機密。而經過派人跟蹤,我也故意給了阿遠幾份無關緊要的文件之後,我的人發現,阿遠並沒有把這些文件交給他的上司,和澳門政府,卻交給了另一個人!”何家駒說到這裏,眼睛忽然一亮,但又黯然下去。
“那是一個美麗的外國女人,說起來,還是我公司的一個生意夥伴。阿遠應該是負責我交給的失誤後,認識她的。那個女人來自美國,當時也隻有三十來歲,很有能力,和我這邊合作也很愉快。當我派去的人告訴我這些後,我很吃驚。立刻心生警覺,阿遠為什麽把文件交給她呢?我立刻又派出一批人,去跟蹤和調查這個女人,也發現了一個秘密。阿遠和這個女人關係曖昧,經常出入這個女人的別墅。這點我開始也不信,但是那個女子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我想以她的手段,阿遠是抵擋不了的。一個小小的警察,在金錢和美色之前,很少有不動心的。
而後來的調查結果,令叫人吃驚,這個女人的公司沒有問題,但是她本人卻有著令一個身份,那就是美國中情局的間諜!知道這事之後,我立刻覺察到這個女子的目的不簡單,也嚐試著提醒了阿遠幾次,唉,也怪我當時對阿遠還抱有信心,那時期,我正好要去葡萄牙一次,我叮囑手下,務必要看緊阿遠和那個女人,但是,沒想到的是,也就是這幾天,事情發生了。
阿遠畢竟是警察,對一些科技手段有所掌握,他居然破解了我辦公室的防護措施,偷走了一份至關重要的秘密文件,這件事情關係極大。而且我得知的時候,很有可能這份文件已經落入了那個女人手裏,或許還在阿遠手裏,我在葡萄牙立刻知會了兩地警方,他們知道後也很震驚,因為這份文件不但關係到我,而且關係到很多。是絕對不能落入美國人手中的!
那時候,我已經派人迅速攻擊了那個女人的別墅,謝天謝地,那份文件就差一點,就要被人帶走。當時,我吩咐手下,殺掉了那個女人和她的所有手下,並且聯合警方,對美國在澳門的隱秘機構大肆清洗。不過,對於阿遠,他當時並不知道我已經開展行動,也不能讓他知道,防備他脫逃。他看過那份文件,也隻能讓他把那份文件永遠地不說出來。我當時很痛心,經過很難的抉擇,也隻好派人把他槍殺。
不過,我沒有經過兩地警察的同意,這兩件行動,都是我的人親自去做的。因為那份文件,也不能落在英國和葡萄牙政府手裏。他們也隻是隱約知道一些,但那足以說明事態的嚴重性。阿遠,是我派人殺的,盡管他是打到我身邊的臥底,但是,我還是很看中他的,沒想到,沒想到,他最終還是被那個女人迷惑了。小風,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經過,為了國家利益,我不得不那樣做!”何家駒慢慢地說完了,神情黯然,眸子裏流露著深深的惋惜。
文風剛開始吃驚,但是越聽越平靜下來,他知道,何家駒說的是真的,而且也明白了香港警方的用意。一是派譚雪琪知道後,接受不了。二是為了保全阿遠自己及香港警方的榮譽。所以,這真相不能泄露。
“唉,是我殺了阿遠,這是我這一生唯一感到遺憾的事情!”何家駒的話聲裏帶著無盡的感歎,也帶著不做掩飾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