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雲的屋裏,一種蒼冷的氣息開始擴散。文風打完電話,就徑自走到窗前,默默地站立著。屋裏,頓時陷入沉悶。

柳如雲沒敢打擾他,靜靜地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事。而蜷在地上的王主任,聽了文風電話裏說的話,一種莫名的情致浮上心頭,身子陡然一陣兒戰栗。那句話,他很明顯地清楚含義。

時間慢慢地度過,一分一分,王主任不敢動,也沒敢跑,現在他真有點度秒如年的感覺。鬥大的汗珠出現在他的臉上,分明已經是秋天,晚上天氣已經冷起來,他卻汗流不止,也不敢去擦,生怕有點響動,驚動了文風。此時,他看著文風的背影,心裏懼怕,又後悔莫及。也許他在想,早知道這是個難惹的茬兒,自己就不貪圖那一頓酒菜和一千塊錢了。

文風默默地看著窗外,外麵很靜,遠處的宿舍樓也熄了燈。靜,往往是風雨欲來之前的一種征兆。“快八分鍾了,”他心想。念頭剛落,隻聽“咣當”一聲,接著是一陣簌簌的跑步聲,還有人的叫嚷。這時,不遠處的男生宿舍樓,也出現一陣兒響動,好象也有人跑了出來。

“叮,叮,叮...”柳如雲的小靈通突然響起來,文風還拿在手裏,一接通,隻聽一個喘著粗氣的人,著急地說道:“風哥,出什麽事了嗎?怎麽這麽急?”

文風一聽,正是孫偉。他淡淡地回答:“沒什麽,到了在說。”......

過了一小會兒,孫偉又打過來:“風哥,到了,你在哪裏?”

“好,你們在教師宿舍樓前,等一下,我這就出去。”文風透過玻璃,看到烏鴉鴉的一群人,估計有一百多號,已經聚在了樓前。其中有的,手裏還拎著棍子。孫偉站在最前麵,手裏卻拿出一個明晃晃的家夥,他身後的一部分人也是,都提著明晃晃的砍刀。

“看來孫偉是覺得自己遇到危險了。嗬嗬,好兄弟。”文風想著,心情平複不少。他之所以生氣,一是為王主任的無恥,二是為其他老師的懦弱和麻木。

文風回過頭來,看看柳如雲,柔聲說道:“外麵冷,你留在屋裏吧。早點睡,明天我還要聽你給我講三國呢。你不用走,有我在,以後沒人敢欺負你,”

柳如雲正看著外麵,此刻聽到文風的話,心裏又一陣感動,眼睛裏蒙上一層水霧,她心想:“我怎麽這麽不爭氣,老想哭呢,還是在自己的學生麵前。”她忍住想哭的感覺,對文風說:“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說著,一行淚再抑製不住,留下來。

“好了,別傷心了,柳老師,再哭就不是大美人了。”文風溫柔地打趣道。

說完,他轉身看看在地上的王主任,臉色一冷,說道:“王主任,不是想走嗎,不用我扶吧。”

王主任看見他的臉色,心裏沒來由地一凜,想搖頭說不走,又看見文風正盯著他,他諾諾地回道:“能走,能走,不用扶。”說著,顫顫地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文風把手裏的小靈通遞給柳如雲,笑笑,問道:“答應我,不要走,行嗎?”

柳如雲看著文風,那是張帥氣而真誠的笑臉。文風正溫柔地注視著她,等待她的回答。她沒來由地心一跳,臉紅起來,她趕緊低下頭,過了一會,才小聲回道:“恩。”

文風見她答應了,心裏一寬,嘴角揚起一個美妙的弧度,說道:“那早點睡吧,我走了。明天,會是很美好的一天的。”說完,慢慢走了出去。

柳如雲這才抬起頭,看著文風的背影,腦海裏一陣恍惚,她心裏想道:“他是個十幾歲的男生嗎?怎麽說話的口氣,這麽溫柔,這麽成熟。他長的比見過的所有男人都帥,暈,我怎麽可以這麽想,他是自己的學生啊,難道就因為他救了我嗎。不過,自己是他的老師,他的口氣好象從沒把我當老師似的......”她看著文風的背影,發起呆來,臉上溢出溫情的笑意,很美,很動人。

文風慢慢地走出教師宿舍樓,王主任也剛出來,正楞在門口,大概是看到這麽多人,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醒過勁兒來,強做鎮定地問道:“孫偉,你帶這麽多人來幹什麽?”

孫偉見文風出來了,沒搭理他,開口喊道:“風哥!”後麵的人也跟著喊起來,聲音很整齊,很響亮,在空曠的夜裏,顯得格外震耳。

文風一揮手,眾人靜了下來,文風扭頭看向王主任,淡淡地說:“他們是我剛才叫來的,是我的兄弟,你還想開除我嗎?”

“什麽,媽的,老小子,你想開除風哥!”王主任還沒回答,就聽孫偉大喝道。隻見他喊著,手裏的刀一舉,就要逼過來,後麵的人也把刀舉起來。

“你,你們...別胡來。”王主任見此情景,嚇得結巴起來,直覺得那一道道亮光,仿佛刺進了他的眼睛,又刺進了他的心。

文風又一擺手,孫偉他們停住。文風又重複問道:“王主任,是不是還想開除我?”

“不,不了。”他哪裏還敢說開除文風,雖然心裏很想。

“那她呢?”文風抬頭指指柳如雲的屋子。隻見那屋裏還開著燈,窗簾還拉開著一個小小的縫隙。

“沒事,她不用走。我以後再不會打擾她了。”王主任快速地回答。因為他看見孫偉有意無意地揚了揚刀。他知道這些學校霸王不是自己能惹起的主兒。不過,他也有些納悶,文風才來一天,孫偉怎麽會叫他‘風哥’呢。

“那就好。孫偉,你去把樓門上的燈打開,我有話說!”文風對孫偉說道。

孫偉快步地跑進去,按了下開關,燈亮了。隻聽,有人‘撲哧’一聲笑了,文風一看是板寸,剛才這小子站在孫偉身邊的。隻見他手指著王主任,對著跑回去的孫偉說道:“偉哥,你看他的臉,哈哈。”說完,又笑起來。

孫偉和後麵眾人抬眼一看,王主任正拚命地用手捂向自己的臉,不過,文風和王主任此時正站在燈下,想掩飾也掩飾不住了。隻見。一個醒目的五指印正印在王主任臉上,因為淤血,所以顯的通紅。

“哈哈”“哈哈”孫偉和眾人也笑起來。孫偉看著文風,問道:“風哥,這是誰打的,不會是你吧?”

文風點點頭,手向著眾人又一擺,等眾人靜了下來。他說:“這是給一個人渣的禮物!”見眾人有的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顯然,他們也知道王主任的為人,有的也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接著隻見文風向前走了幾步,一轉身,麵向教師宿舍樓。他仰頭掃了掃那些關著燈的屋子,雙手插進褲兜裏,聲音冷冷但很響亮地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沒睡,即使睡著了,現在也應該醒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文風,今天剛轉到一中的。不過,雖然才這麽幾個小時,這裏卻讓我感到很失望,尤其是你們,一幫卑微懦弱的家夥!真為你們感到悲哀,為人師表,你們的操守和良心卻到哪裏去了!!!”

他微微一停,又接著說:“相信你們也知道發生了什麽,我旁邊這位是王主任,他剛才到一位女老師的屋裏,試圖做一些很卑鄙的事。恰巧被我看到,阻止了他。而如果我不碰到,會發生什麽呢?”

“混蛋!”文風說著一腳踢向王主任,王主任被一腳跺倒在地,捂著胸口叫喚起來。文風看都沒看他,接著說:“你們是習慣了,還是麻木了!請不要一張嘴,就怨這個社會,怨社會待自己不公平,怨有人就高高在上,吃喝享受,而你自己卻勞作奔波。也許你們心裏在想:‘自己都管不了的,還裏別人做什麽。’也許有的人想去,但害怕失去飯碗。但是,你們可明白,正在世人的懦弱和冷漠,才導致了一些人的胡作非為。好生活,是要自己去爭取的,但無論到何時都不能失去一顆良心!麵對強權者,你越是低頭,他越是欺壓你,而你若是還擊,一次不行,兩次,他也會退卻和害怕的。人無完人,惡人,多是色形外厲的!”

“今天,你們讓作為學生的我感到失望,尤其那些女老師。也許你們在嫉妒她的外表,但是,你首先要記住,你是一名人民教師,學校不是用來攀比和爭風吃醋的!好了,不多說,你們睡你們的,想麻木的可以繼續麻木,有良心的,就好好振作,教好學生,做好你的本職,才有騰飛的機會!上天是不會虧待有心人的。”文風的聲音到最後淡了下來,變得飄渺,似乎在感歎,似乎也是在對自己說。

文風說完,回過頭,看了看站著的眾人,淡淡說道:“我這話,不光是對他們說的,也是對你們說的,明白嗎?你們既然選擇跟我,我就要對你們負責。不管以後我們走什麽路,即使是黑道,也要講黑道的道義!”

“明白!”眾人異口同聲回答,看著文風的眼睛更多了佩服。他們平時隻知道吃喝玩,哪裏知道這麽多處世的道理。而文風懂,比許多人都懂。不單是他本身聰明,而且他的心理成熟程度比成年人都不過之而無不及。這一切都緣自由他的經曆。有時經曆不用多長時間,即使一天或者更短時間,就可以完全改變一個人。

文風叫眾人回答了,心裏很滿意,他對孫偉說道:“叫大夥散了吧,明白還要上課呢。”

“好。大家回去吧,早點睡,別惹事去。”孫偉對眾人喊道。

來的人陸陸續續散了,孫偉沒走,板寸沒走,他們兩個跟在文風身後。文風也沒說什麽,他走到倒在地上的王主任跟前,平複的眼神變的森冷起來,王主任早嚇得渾身顫抖,隻聽文風冷冷說道:“你可以選擇報警,不過,你的下場會很慘!你可以繼續做你的教導主任,不,是快要上任的校長,但是,這裏,以後我說了算!”

王主任看著他這張年輕而帥氣的臉,卻怎麽看怎麽覺得害怕。他拚命想做出一個媚笑,卻比哭還難看,他顫微微地回答:“不敢,不敢,我一定不會報警,風哥,你放過我吧,以後我再不敢胡作非為了,這裏,你說了算。”

文風聽完,不再理他,轉身向孫偉他們一招手,就向宿舍樓走去。他知道,這種勢力小人,是不敢報複的。對這種人,就是要狠到底!

見他們走了,王主任才站起身,蹣跚著離開了。而柳如雲的屋裏,直到文風的身影消失後,才關了燈。

今夜,注定要讓許多人不眠了!而有一個人,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卻徹頭徹尾地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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