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死刑與馬曉丹

開庭,舉證,辯論。

這一切都如火如荼的舉行,從舉證和辯論中,我嗅到了不安的氣氛。檢方指控我和老三殺害人命二十條,致人重傷二十五,致人輕傷三十。一共傷害六十多人,其中有百分之八十是老三傷害,而我則上海了百分之十五,剩下的百分之五屬於小楠。而且檢方還指控我在看守所裏麵乖張跋扈,致人傷亡。還檢舉我逃獄,越獄,殺人,偷渡等等。

這一係列罪名列出來,最後審判長宣布改日宣判。

我被帶走,王穎麗站在看台上絞著手,眼睛裏麵噙著淚水。

我知道事情發生了節外生枝,而且很嚴重。我在看守所裏麵又帶了一星期,在一個大雨天,我又被帶上法庭,還是上一次那些人,隻不過這一次在人群中多出了兩個讓我想不到的人,我的父母。我父母被溫小巧陪著坐在旁觀看台上麵,母親手裏拿著一條毛巾,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這才知道,事情早已隱瞞不住。所以林國慶就讓溫小巧帶著我父母來了上海,來觀看我的宣判。楊洋母親以及王穎麗都在安慰我父母,可是母親依舊是止不住的哭。父親陰沉著臉,表情十分不好看。可是父親不哭,我父親是個堅強的人。

審判長宣布了審判結果,我以殺人罪,越獄罪,偷渡罪,危害公共安全罪等十餘項罪名,贖罪並發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老三被二十多條罪名贖罪並發判處死刑,但是卻沒有緩刑。小楠被五條罪名贖罪並發判處二十年有期徒刑,緩刑五年,執行十五年有期徒刑。

審判結果一出,我父母再也止不住的嚎啕大哭。我站在審訊台上,臉色陰沉。判死刑緩刑兩年,也就是說我不會死。而老三卻是直接要被整死,這個審判結果絕對不公平。我和老三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屬於正當防衛,即便老三的一些防衛手段有些過激。但是在這場宣判中,卻根本沒有提到差點要了我們小命的向北風。

我,老三,小楠。我們三個全部同意上訴,進行二次審理。靜安區法院接受了我們的訴訟,我們被帶走。臨走的時候,我看著看台上麵垂淚欲滴的父母,衝他們報以一個笑容。父母是我這輩子唯一不能讓他們傷心的人,可是我卻屢次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地,惹得他們傷心。

從歐洲回來的時候,我和夏婉玉都躊躇滿誌。可是現實卻又給了我們一次當頭棒喝。死刑,這恐怕是世界上最高的刑罰。實際上,除了死,還能怎麽抹滅一個人在這世上的痕跡呢。

我又被送回第一看守所裏,等待著二次審理。

我坐在看守所裏,不急不躁,盤膝而坐,如悟神明。

……

整個秋季,都在這種參不透的感覺中渡過。時光總是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而止住腳步。初冬降臨的時候,我在看守所中出工的時候。看著今年的第一場雪,怔住了。雪花飄零,我穿著看守所發的棉大衣,站在白雪皚皚的看守所中。人生無常,五年前的我一定不會想到這一年大雪降臨的時刻,我會站在這裏仰望著雪景。

我年少時總是很討厭那些女性作家寫的你儂我儂的商女文章,特別是寫戰爭時期發生感情的小說。我總感覺這種文章有點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的意思。特別是那些小說中女主人公站在大雪天裏,仰望著天空,期待著男主人公歸來的場景。

我總認為,那就是蛋疼。

可是現在,恍若隔世間,我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時間壓力。我感覺到了分別的痛苦,我想,或許許多年後,我在想起現在的場景,會不會淡然一笑呢。大雪降臨的時節,我見到了一個絕不可能來看望我的人。那是下第一場大雪的第二天,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依舊在飄零,獄警傳喚我說有人見我。我到了會見室裏麵,看到了一個讓我吃驚,吃驚,萬分吃驚的人。

一個原本我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主動和我見麵的人。

馬曉丹。

馬曉丹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羽絨服,頭上帶著一個毛絨耳暖,還戴著一個口罩,隻將一雙眼睛露出來,整個人被羽絨服裹的像一個胖企鵝。見到我之後,她將口罩拿下來,拿起防彈玻璃後麵的通信電話,說句話都能看到噴出的白霧。

我怎麽也不會想到馬曉丹會來看我,而且還是在這個時節。這幾年過去,馬曉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自己也早已將她忘了,當初所謂疼痛的青春,疼痛的初戀。全都隨著歲月長河消失不見,隻剩下了再見麵時友善的笑容。她沒以前那麽漂亮了,沒有化妝,但是皮膚也不差,她本就是一個美人,膚白貌美。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十分惹人愛。盡管歲月讓她身上帶了一分成熟的味道,可是我依稀還能看到她在高中校園裏活潑可愛的身影。

馬曉丹指了指電話,我這才發現我沒有拿起通信電話。

我趕緊將電話拿起來,然後就聽到馬曉丹的聲音:“還好嗎?”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於是我下意識說了一個:“還好。”

我看著馬曉丹,急促的問她:“你怎麽想起來回上海看我。”

馬曉丹說:“聽說你的事情,一直想來看看,可惜沒賺到足夠的錢也就回不來。努力工作了好幾個月,才賺到錢,然後回來看看你。”

我有些瞠目結舌,馬曉丹在香港這些年,難道沒將自己的事業發展起來嗎?難道她一直都在飯館裏麵端盤子?馬曉丹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說:“香港是一個福寶之地,但是那裏需要的是有學曆有技能的人才,我什麽也不會,所以隻能做一些銷售和在餐廳裏麵當服務生,不怕你笑話,生活很艱難。”

我注意到,她拿電話的手上帶著一個棉手套。我知道她每逢冬日的時候,手上都會生凍瘡,恐怕今年的尤為嚴重。因為她拿著不停將電話在兩手之間轉換,而且還將手放到桌子下麵蹭一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