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進微微一笑,睫毛簌動,輕眨如和煦春風。他慢條斯理,手撐在身後的桌子上,懶散道:“你應該嚐嚐這家廚師沏的咖啡。”

白寶駒感覺到一點難堪,他太急進。於是尷尬的朝秦進笑笑,他確實喜歡秦進,可是還不準備因為喜歡而丟掉自己的工作。可是秦進這種……以退為進的拒絕,讓他難過。

他很年輕,有點沉不住氣。

他們去健身,方瑟特意留出一間正對陽光的屋子,碩大的整麵水晶玻璃,秦進能看見離得不遠的方瑟,他腳下的土地,身旁的尤莉。陽光灑在方瑟身上,灰塵在他身邊都顯得發亮。

秦進邊做拉伸,邊這樣想。

白寶駒在他身後,推著他的背。給秦進一點點的力,讓秦進身體能更向下,把腿的筋拉開。

這姿勢稍有曖昧。方瑟在外麵眯起眼,他透過那麵偌大的玻璃,反著光,卻在他眼前縮成小小的鏡子,方瑟隻能看見一個年輕人用如火如荼的眼神正愛慕的盯著秦進,秦進好像一無所知。

方瑟不愉快,非常地……感覺到嫉妒。那是種火燒的情感,一下子讓他的笑容消失。他曾在那個豬頭肉|身上被刺|激過,也深深明白了自己的心,有多麽小。嫉妒……火辣的掠過他每一寸的皮膚,方瑟安靜的看著,秦進與他身後的人說說笑笑。

隻是健身……教練和學員的關係。方瑟告訴自己……但他忍不住,忍不住覺得……有了裂口,像是心中有什麽裂開,非常的……非常的難以忍受,煩躁。

這是嫉妒。

吃醋,方瑟把頭上的帽子扔向窗戶,尤莉得了信號,兩條有力的前爪,它骨子裏或許還有沒被馴服的野性,爪子嵌在土中,用力!一個飛躍的跳,或許它祖先的血脈,已在它身體裏沸騰。

尤莉撞上了玻璃,卻開心的咬住方瑟丟的帽子。

秦進正在拉伸,結果一聲巨響,尤莉吐著粉紅的舌頭,正在窗外看著他,然後去叼方瑟的帽子。

秦進忍不住笑出來,說:“暫停一下。”他拿著身邊的毛巾擦了臉上的汗,走到玻璃前,方瑟也慢慢走過來,他們兩人彼此間隔著一層玻璃。

“你說什麽?”秦進笑著看方瑟,豪宅隔音太好,他聽不清方瑟的聲音。

方瑟麵無表情,又似乎在輕輕,很輕的微笑。

秦進在玻璃上哈了口氣,寫:怎麽了?

方瑟隻是注視他。

注視了一會,方瑟也學著秦進,在玻璃上哈了一下,他把臉靠近玻璃,眼睛湛藍,秦進沒由得……耳朵燒起來。

方瑟走了,隻留下玻璃上漸漸消失的……一顆愛心。

秦進低頭笑了,他跟白寶駒說:“今天就到這裏吧。”

白寶駒唔了一聲,皺眉說:“可是連有氧都沒做完呢。”

秦進雙手貼在一起,眨了下眼:“原諒我吧,我想去找我男朋友啦。”

他說完,門被打開,來的人是方瑟。方瑟站著,慢慢嘴角上揚,他說:“我打擾你了?秦進。”

秦進笑著搖搖頭:“不算。我正打算早退。”

“為什麽?”方瑟笑:“我也想健身。”他看向白寶駒:“你是教練?不如過來指導我幾個動作?”

白寶駒看著方瑟,對方確實外貌出眾,但初生牛犢不怕虎,白寶駒接受了挑釁,笑著說:“好啊!”

方瑟笑眯眯:“我一直不太會做平板支撐。你能示範嗎?”

白寶駒幾乎冷笑:“這是基礎,當然可以。”

瑜伽墊上,白寶駒手撐,腳尖也撐住,流了不少汗。

方瑟盤腿坐在一邊,吃傭人端過來的草莓奶油冰激淩,他往嘴裏塞了一勺,同汗如雨下的白寶駒說:“教練,麻煩你多撐一會,我的記性實在不太好,不到二十分鍾,我是記不住的。”

秦進在一邊微微張開嘴,看方瑟,不明白他玩得哪出。方瑟吃冰激淩,嘴角無意露出冷笑,神情裏,眨眼間藏不住的輕蔑。

“好了,教練,你別理他了。”秦進打圓場,跟白寶駒說:“你先回去吧,下堂課再約時間。”

還約時間?方瑟冷笑的往嘴裏塞冰激淩。

白寶駒想得也很雷同,會員如果和你說再約時間,基本就等於沒有下一次了。越想約憋屈,他跟秦進說:“沒事!”

“平板支撐不是基礎嗎?”方瑟挺無辜的笑著問。

白寶駒被他氣得鼻子一紅,差點沒哭出來。

秦進瞪方瑟一眼,方瑟立馬就受不了了,他快四十的年齡,從來都是唯我獨尊。方瑟站起來,淡淡說:“秦進,你真沒意思。”轉身就要走。

“你怎麽跟個小孩似的呢。”秦進一把拽住方瑟的手腕,忙跟還在賭氣的白寶駒說:“教練你先回去吧,錢我會照付的。今天回去就別坐公交了,我會付出租車費。”

白寶駒想了想,氣極反笑,轉彎明白了方瑟是嫉妒。他從沒見過這麽小肚雞腸的男人,笑了:“好,哥。回頭微信聊。”

秦進敷衍:“好,好。”

在秦進聽來這是句寒暄,方瑟聽了,是出軌的號角。

方瑟沉默了一會,在沉默中炸了。

把秦進的手拽開,冷漠的看了秦進一眼,秦進心涼了,苦笑道:“你怎麽了?”

方瑟忽然又笑了,輕描淡寫:“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啊?”

方瑟說:“薛前林一直想跟我賠罪。找了不少漂亮的男孩女孩,我想跟他們一起喝酒。”

秦進愣了會,問:“你是故意氣我?”

“我氣你?”方瑟揶揄的笑,眼角的光是嘲諷的。他不屑置辯,微笑:“我有什麽可氣你的?我一向喜歡玩,你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嗎?”

“方瑟。”秦進冷靜的說,他拽著方瑟的手:“你跟我出來,這有客人,別讓我這麽丟臉。”

方瑟懶洋洋的微笑:“丟臉?我讓你丟臉?”

“方瑟。”秦進說:“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

“我不用冷靜。”方瑟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把秦進慢慢推開:“我已經冷靜了二十年了。我現在,想怎麽樣就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