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進把劇本放在膝頭,吹著山風,山風有些涼,他的鼻尖有些癢,卻還能聞到空氣裏止痛噴霧的味道,拍戲總會受傷,秦進拍打戲的時候,對手演員和他都太過認真,於是秦進的小拇指就折了一下,現在紅腫著。

止痛噴霧和止疼藥,雙雙抑製住了疼痛,他的神經現在很平靜,不再因為痛而不斷**。秦進吸一支煙,他嘴巴裏很淡,叼著煙,他一遍一遍的琢磨劇本,他這次演的是個大製作的電影,導演就是為了得獎拍的,沒有方瑟這層關係,往裏砸錢,說實話,秦進演技再好,也得不到這個男反派。

這麽有血有肉,又有衝擊力的角色,秦進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太明白這個角色代表什麽了,這是能讓一個演員一舉成名的角色。

很需要演技。

可演技好的人多了去了,熱愛表演的,扒著劇組門口苦苦等待煎熬的,多了去了。

他秦進能得到這個角色,已經可以說是幸運了。他得感謝方瑟,沒有方瑟,這麽好的劇組不是他能進的。

秦進演的是個支教青年老師,名字叫鹿知夏。劇本裏是這麽寫鹿知夏的:

“村子裏來了個新老師,沒有城裏人的臭毛病,不挑三揀四。就是愛穿白襯衫,像劉春家裏那頭母牛,蒲扇大的乳,手一捏,一揉,白色的液就流出來了。那老師的衣服,像剛擠出來的牛奶一樣白。”

“女的?漂亮麽?”比劃著,問話的人有牙病,熏人的味,露著黃色的牙,往褲襠裏撓了兩下:“屁股大不大?”

“男的。”往床沿磕了磕煙:“戴個眼鏡,斯斯文文不愛講話。手指挺長,不知道是不是會彈那個叫什麽……鋼牙,好多牙的樂器。”

“人家那叫鋼琴。”

“對孩子挺好。”又說:“挺負責的,孩子都喜歡他,比見了親媽還親,鹿老師,鹿老師的叫。”

秦進慢慢把煙呼出來,手指撚著頁劇本,翻了頁……蹙著眉,這個劇本故事線太多,人物刻畫的太細了。比如他演的鹿知夏。

富家子弟,跑來鳥不拉屎的地方支教。對孩子們和藹可親,村裏的女孩都喜歡他,跟他一搭訕,鹿知夏就臉紅。

這樣一個人。

卻偏偏在村子裏殺了十五個人。

鹿知夏是個心理變態,大雨的晚上,電閃雷鳴,雷電一閃,照亮他滿臉的血,鹿知夏神情麻木,眼神卻亮得嚇人。那天晚上,是他殺繆的第一個晚上,他殺的第一個人。

這隻是開始。

鹿知夏很不好演,不是連環殺手不好演,也不是富家子弟支教不好演。

是一個殺人犯,從小在富得流油的家庭裏扭曲了心,裝得相安無事,名牌大學畢業,到小山村支教,什麽都不通的地方支教,悄無聲息的殺了十五個人,晚上殺完人,白天對孩子們依舊微笑,指導孩子學習。姑娘們對他暗拋媚眼,鹿知夏臉紅躲避,卻用白刀子戳進對方的胸裏,血跟著噴出來。

鹿知夏一刀一刀的捅,看著對方抽搐,尖叫,最後變成屍體。他對對方說:“你不是喜歡我麽?”

這就是我。

這些加起來不好演。

秦進抽了好幾根煙,小周灰頭土臉跑過來,問秦進:“秦哥,喝點黃酒不?我到村裏跟人買的。”

“來一點。”秦進笑了笑,他為了拍戲,瘦了十斤,臉上棱角更加分明。他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拍自己鍾意的戲。事業如日中天,正是鼎盛的時候,愛人在懷,這是他最好的日子。

因此,小周突然就看愣了。

秦進長得好看,明星哪有不好看的。但看了一眼還想看,和看一眼就動不了眼睛是不一樣的。

小周被秦進震懾住了,被秦進咬著煙,不經心說話的樣子迷住了。他心裏想,這副樣子要是讓秦進那群粉絲看見了,估計眼睛都得成綠的,生吞活剝了他。

一個人最好的時候,春風到他身上,都得化在他腳邊,任他踐踏,踩成泥水。

“幾點了?”秦進含著煙,舌頭不靈活,啞著嗓子說。

小周被這一聲酥到骨頭裏,打了個激靈:“五點……五點了!!”

“你這麽大聲做什麽!”秦進嚇了一跳,把嘴上的煙拿在手裏,他踩上鞋,揉了揉肩膀,忘了受傷的小拇指,疼的倒吸一口氣,秦進忍著,眯眼說:“咱們回旅館,今天沒我的戲份了,我跟導演說一聲,你收拾東西。”

小周呆笨的哦了一聲。

秦進和導演說了一句,導演很大方的放他走,看他的小拇指:“你再忍兩天,咱們時間緊,你的戲份耽誤不得。”

“成,放心。”秦進一笑。

到車上,還是他那破二手的保姆車,方瑟給的那輛房車太金貴,秦進怎麽也舍不得讓那麽好的房車過來吃這沙泥路。

一坐到軟座上,秦進就睡過去。太累了……

到旅館裏,他衝了個澡,有意就穿了個白T恤,給方瑟發視頻。

方瑟一向接的很快,剛開始這老年人,愣是不會接視頻。秦進笑了他兩句,小心眼的微微一笑,秦進就在**付出代價。

“吃了嗎?”秦進開頭一句像是固定好的,就像桃寶客服,頭一句總是:在的,親,有什麽可以幫助您?

方瑟濃密的睫毛輕眨,還是那樣好看,好看到……秦進看見他的那一瞬,腹下就酸脹起來,那麽痛楚的脹,得不到發泄,就隻剩下抓心撓肺的憋屈了。

秦進癡迷的望著方瑟,貪戀的看著方瑟,方瑟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年紀的問題,方瑟幾乎沒有主動要過,但秦進想要,方瑟總是能讓秦進求饒,脊椎骨跟被剔出來似的,被頂撞的麻木了。

“吃了。”方瑟淡聲回答,他的臉色因這幾天的發燒,變得更加蒼白,像雪一樣,往手裏一放,一揉……就碎了。

秦進忍不住的呼出口氣,他舔了舔嘴唇,跟方瑟說:“我穿著你的T恤,底下什麽都沒穿。”

這話是一種暗示,低沉的,欲望的暗示。

方瑟平靜的透過手機屏幕看秦進,看得秦進渾身發熱,他忍不住安慰起自己,毫不掩飾的撫摸,沒什麽羞恥的從喉嚨裏發出聲音:“哈……方瑟。”

方瑟如同看一隻**的貓,微微笑了一下:“什麽也沒穿?秦進,你應該穿上**,這樣不衛生。”

因這一句話,秦進突然什麽欲望都沒了,特別安靜,他還是道行不夠,秦進因為這一句話氣了很久,他氣得半夜都睡不著,他當時應該回方瑟:

不是你的**,我不想穿。

他應該這樣說,這樣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