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雀占鳩巢之下
‘哐‘~
器皿之聲落地而起，林森柏驀然回眸，慕欣僵硬的愣在原地。
泡麵濺落了一地，地上冒著騰騰熱氣。
慕欣似乎驚魂未定。難道這才是他真實的一麵？那是一股恐怖的黑暗氣勢。。
“你腳上被燙傷了。”林森柏急忙衝過去，地上熱氣直冒，可見溫度一定很高，她小腿上還沾著些許麵條。
慕欣回過神來，若無其事道：“沒事，我沒有被燙傷。”
“還說你沒事。腿上都被燙紅了，我去拿藥膏給你敷上。”林森柏彎下腰，倏的，扯動背上的傷口，臉色很難看，不禁悶哼一聲。除了上次他離家出走，老爸命人毒打了他一頓之外，他還沒受過這般慘痛的折騰。
雖然林森柏是出於紳士風度去關心她，慕欣仍是不好意思被一個男生這般仔細打量自己的腿。慕欣羞澀的退開幾步，卻發現林森柏臉上不對勁的反應。
似乎，他很難受。
慕欣慌忙的上前詢問，低下頭卻發現……他背上的不尋常。
林森柏忽然輕輕推開她，勉強保持穩定站起身，矢口否認：“我沒事。”
他現在情緒不穩定，他需要一個人冷靜一會，他和林瀾的秘密還是不要讓第三者知道好了。
慕欣詫異了半晌，定定的看著他不尋常的反應。似乎考慮了很久，才忽然開口道：“你連你自己都陽光不起來，你怎麽去溫暖別人？！”
他總是喜笑顏開，看起來無憂無慮，把快樂帶給別人，卻把自己的憂傷藏在心底，把不不開心的留給自己。
林森柏眸光一滯，呆在原地。剛才他和林瀾的對話她到底聽到了多少？
忽的，他一聲嗤笑，那是悲哀的笑，悲哀扭曲了他俊俏的五官，“你就是個小笨蛋。我連我自己都不了解，你又有多了解我？不要在我麵前裝聖人，你根本不了解我！”
慕欣看著他這番傷痛的樣子，心疼不已。她抿了抿唇，不卑不亢道：“我是笨，反應總是比別人慢半拍，做什麽都做不好。可是不代表我看不到，不代表我的心盲。”
眸子裏漾著真摯，慕欣輕柔的說道：“不管哪一個林森柏都是你，為什麽你不試著麵對自己？”
“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又怎麽會明白我？！”林森柏嗤嗤冷笑，神色沉痛，嘴邊語無倫次的嗔癡，“你會相信自己身體裏有另外一個靈魂的存在嗎？他根本不是我自己，他是我死去的哥哥，不！有時候我都快瘋了。不——有時候我都不知道那個靈魂到底是我哥哥還是另一個我自己，也許，我是真的有精神分裂症吧。嗬嗬嗬……你相信我說的嗎？你一定聽不明白吧，一定認為我是個瘋子吧！”
林森柏越說越激動，苦澀的笑容透露一種難以言語的傷痛、自嘲和挖苦。
他一直很恐懼，一直焦慮不安。這樣的雙重人格，快把他逼瘋了。
慕欣看著他扭曲的俊顏，心疼不已的點頭，“我信！我信！”
林森柏冷笑連連，眼角沾著一顆笑淚，，仿佛那是全世界最落寞，最無助的悲哀。笑聲戛然而止，林森柏自暴自棄的大吼：“你就是個笨蛋，你看不出我是個瘋子嗎？你看不出我現在精神失常嗎？！”
“對，我是笨蛋。”慕欣一顆心隨著他痛苦而糾結，他總是喜歡叫她笨蛋，她大概就是個笨蛋吧。
可是這個笨蛋隻知道她喜歡他，看到他開心她會很開心，看到他難過她會更加難過。
“可是那個笨蛋隻相信她看到的，她感受到的，她隻相信平時那個總是嘻嘻哈哈，卻總是站立別人立場上去考慮他人感受，那個看似無憂無慮卻將自己的憂傷埋在心底最深處，不讓人觸碰的林森柏……才是真的你！現在的你，才是真實的你，會悲傷，會猶豫，會惶惶不安，會迷茫……”
他心痛，她很心痛……
“你個笨蛋，為什麽要相信我？”
她一片清澈的眼中他能看到他自己的倒影，淨無雜質的一泓眼波仿佛所有的黑暗都無法入侵，仿佛能讓他看清他自己，仿佛能告訴他真正的……答案。仿佛能平伏他心中的焦慮不安和惶恐。
“因為那個笨蛋喜歡你！”慕欣心直口快的說出自己心裏最直接的想法。她就真是個笨蛋嗎？他一聲一聲嘲笑她是笨蛋，可是她再笨也有自尊心，自尊心被他這樣的淩遲，眼淚瞬間蔓延眼底，她咬唇，“我知道，那個笨蛋不配喜歡你。”
她想逃，被人這般的貶低自己，她還不要臉的表白，她羞愧。
她指尖被他握住，溫暖而有力。
他沙啞著嗓子，“別走。”
“那個瘋子也好想有一點點喜歡上那個笨蛋了。”
月光淡淡的，帶著微微的涼意……瀉落在他眼底，漾動一片柔情，打動人心。
慕欣回眸，一時間的眼神觸碰，映入眼眸裏的……是他水汪汪的眼。
為什麽他要拿這種這種濕濕的目光望著她，像是個受傷的孩子，那目光深情而專注，讓她……
感到饑渴。
讓她……移不開視線，再也收不回目光。
他深深凝望她眼中的彷徨，攫住那兩瓣粉唇，薄唇輾轉反側的逗留在她驚惶無措的唇齒間，貪婪的吸吮掉她的不安、迷茫、憂鬱的淚水。
隨之，他加深了一吻，再也收不回自己釋放的感情，仿佛隻有將他吞進他肚子裏才能澆熄他現在心中那焦躁慌亂的情緒。
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側，生怕一用力就會打破他眼前的美好。
濕熱的淚流淌，劃過他指尖，泛起流光。
慕欣驚惶無措，他的溫柔帶著一抹令她陌生的侵略，令她沉醉而慌亂。
這就是接吻的感覺麽？為什麽這麽感覺讓她無法掌控，讓她想盡快結束這種不安的情緒，卻又忍不住的想索取更多。隻能……
生澀的承受他溫柔的風暴。
倏的，林森柏眼眸睜開，眸底掠過一抹冰寒之氣。唇舌離開她擅口，落在她粉頸上。
慕欣感覺要快無法承受他野獸複蘇試的親昵，她想開口喊停，嘴中發出的卻是令她感到羞赧的嚶/嚀。
感覺她瀕臨欲/望意念的邊緣，他停止了動作。
“真是個笨蛋，你看不出男人的心麽？你不會不知道我想對你做什麽吧。”
慕欣杏眼詫異的看著他嘴角掠過的諷刺，還有那眉宇間的黑暗氣勢。
“你不是森！”慕欣大驚！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頭。
林瀾冷冷勾唇，“你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笨蛋。他的話你也相信？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隻不過是他自己編造出來的另一個他而已。因為……他的雙胞胎哥哥死了，他思念成狂，才會選擇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製造另一個我。”
慕欣愕然，無法相信。
“他喜歡的是夏伊梨，不是你！笨蛋。”
很久以後，等到慕欣收回茫然的目光之時，寂靜的屋子裏隻徒留下冰冷的空氣和她做伴，再也沒有了林森柏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