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裴虔看著晏喻緊繃的下頜線,他心底泛出陣陣暖意,伸手拍了拍少年身上的草:“你不用擔心,就像沈肆說的,他就一個高/中/生可以做什麽?”

上輩子沈肆手段百出,不管是車禍套餐還是懷柔套餐,甚至想簡單粗暴地綁上手術台,都被自己解決了,順便給對方製造了不少麻煩……

這輩子的沈肆不足為懼,對方很快就顧不上找任何人的麻煩了。

“小心無大錯,”晏喻拖著裴虔的手腕往樹林外麵邊走,他的表情嚴肅:“不管怎麽樣,這段時間我們要小心些。”

他的身手是不錯,但有一句話雙拳難敵四手,自己絕對不可以成為裴虔的拖累。

沈肆定了定心神,他裝作害怕的模樣作勢想走:“你都計劃好了,還叫我來做什麽?”

沈肆的表現再次取悅了晏博文,他攤手說得理直氣壯:“我是計劃好了,但我現在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啊……”

他說著笑了起來,隻是笑意沒達眼底:“你這個馬前卒的重要性不就體現出來了?”

沈肆的眼珠轉了轉,他打算合理利用拖字訣:“這麽大的事,我需要考慮一下。”

他在心底權衡著晏博文的身體狀況,上輩子,對方跟自己的‘合作’是四年以後,眼下時間充足,完全可以尋找有償腎源……倒是不用跟裴虔死磕。

“你別給我耍花招,”晏博文眯了眯眼眸,他抬著下巴警告道:“我不管你要考慮多久,這個月底我要見到腎。”

晏博文說著怒火中燒,在他的脫身計劃裏,原本隻想打個‘擦邊球’保外就醫,誰知道竟然玩脫了,預計‘臨界值’的雙腎都保不住了,眼下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算了,”沈肆察覺到晏博文的迫切,他雙手環胸淡定地表示:“你要是不想好好談的話,你去找你的親兒子辦啊。”

“這不行!”晏博文聞言眉頭皺了起來,他下意識反對道:“晏清心地善良不說,以後他還要靠晏博安那個蠢貨,這種事隻能讓你來辦……”

晏喻跟裴虔聽到這句話,他們頓住腳步交換了一個眼神,異口同聲地表示。

“一會把視頻傳給爸媽……”

“這個視頻別忘記傳給爸媽……”

他們說完同時笑了起來,然後默契地抬腿往醫院門口走,準備打個車回朝陽匯海。

沈肆腦門‘突突’跳了兩下,敢情自己就是個不夠善良的大冤種,他沉著臉正準備說話……

“砰。”

“啪嗒!”

隨著病房門被重重地推開,門口散落了一地的蟹黃包跟海鮮粥……

晏清一臉痛苦地站在門口,他看著晏博文的桃花眼裏全是失望:“爸,你真的……”無藥可救了。

他說著哽咽到說不下去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相較於叔叔的重感情,嬸嬸的不計較,父親醜陋的嘴臉讓自己無地自容又覺得可怕。

晏博文聽到動靜嚇了一跳,他撐著上半身驚疑不定地看著晏清,對方聽到了多少?門口的警察聽到了多少?這個病房不是隔音病房嗎?

“你沒事吧?”王警官看著失魂落魄的晏清,又看了看一地的狼藉,他對遠處的保潔大媽招了招手:“勞駕,麻煩過來打掃一下。”

晏清往身後藏了藏燙紅的手腕,他英俊的臉上硬擠出一個笑容:“謝謝,我沒事。”

王警官擺了擺手,他看著站在病床邊的沈肆提醒道:“你要注意時間。”

“知道了,”沈肆走到晏清身側,他非常自然地將對方拉進病房:“我到點就會離開。”

“砰。”

關上的房門阻隔了外頭的視線。

病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晏博文豎著眉頭,他主動打破了沉默:“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晏清看著晏博文熟悉的眉眼心底發寒,他麵無表情地回道:“我沒有去,直接叫的跑腿。”

晏博文沒想到晏清會來這一出,他試探著問道:“你聽到了什麽?”

晏清抬手狠狠揉了一把臉,他走到病床另一側的床頭櫃取抽出一台手機:“你覺得呢?”

沈肆眯眼掃過正在通話的手機界麵,他挑眉譏諷道:“你這是在我來之前就放了?”

他從來都不敢小看晏清,這可是自己上輩子最得力的助手,省心省事能力強,看來要早點把對方籠絡過來……

晏博文同樣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不敢置信地喝道:“你想做什麽?!”

“監視你啊,”晏清用力咬了咬牙齒,淡淡的血腥味頓時充斥著口腔:“我就是怕你對叔叔嬸嬸跟裴虔不利……”

晏清這話半真半假,他一直有帶備用機的習慣,‘偷偷’放了一部在床頭櫃,除了下意識的行為,更多的是擔心晏博文剛從看守所裏出來,彼此不方便聯係,隻是還沒來得及告訴對方,沈肆就來了……

至於為什麽可以接聽電話,因為手機設定了自動接聽,他想知道他們在謀劃些什麽,卻沒想到真的是‘謀財害命’。

“你個畜生!”晏博文聞言大怒,他鼓著眼球尋找著可以砸人的東西:“晏博安跟姓冉的女人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這樣向著她們?!”

他知道自己的生意是刀尖上跳舞,不給晏清錢財也是對兒子的保護,卻沒想到對方的眼皮子這麽淺薄……

“閉嘴!”晏清的一雙桃花眼裏盡是猩紅,他拍著自己的胸膛質問道:“你這樣對叔叔嬸嬸,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痛?”晏博文用力拍著沒有知覺的雙腿,他怒不可遏地吼道:“我為什麽要痛?有誰心痛過我嗎?我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嗎?憑什麽所有的後果由我承擔?”

他真的想不通,憑什麽自己從天之驕子墜落到連私生子都不如……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感同身受。

“你錯了,”晏清狼狽地擦了一把眼角,他搖頭不讚同道:“要是你沒有不甘跟怨恨,爺爺就不會防著你,就算你有野心,覺得晏氏是你的囊中之物,你有的是辦法搞到手,但是你沒有……”

他說著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變得艱澀:“你就是享受把每個人的命運玩弄於股掌,你就是為了做盡壞事找的借口!”

他到底還是留了情分,沒有提父親的雙腿,誰敢說這不是報應呢。

“閉嘴!!”晏博文被晏清的話激到失控,他抓起身上的被子砸向對方:“早知道你是這種貨色,從小我就該把你掐死!”

晏清不閃不避站著沒動,他苦澀地說道:“如果可以,我真想你小時候就把我掐死。”

“啪。”

棉被沒有砸到晏清身上,它輕飄飄地落到了地麵,似乎嘲笑著晏博文的年老體衰。

“打斷一下你們父子敘舊,”沈肆臉色鐵青,他抬眼看著晏博文寒聲問道:“你說我現在的秘密被晏清知道了,他會不會告訴晏家人呢?”

他頓了頓,聲音裏全是威脅:“你覺得什麽人才能保守秘密?”

他故意將了晏博文一軍,看不出來這麽變態的人,還挺護著自己的兒子?

這倒是個突破口,順利的話,晏清又可以為自己所用。

晏博文倏地冷靜下來,他一臉警惕地看著沈肆:“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沈肆拍了拍手,他鎮定自若地反問道:“你用你做的壞事逼迫我做壞事……現在知情者多了一個晏清,你說這事怎麽辦?”

“沈肆,”晏博文眼底全是瘋狂,他的語氣危險:“你敢動晏清一根寒毛,我敢保證死也要拉你墊背。”

“何必恐嚇人呢,”沈肆輕飄飄地瞥了一眼晏清,他故意說得漫不經心:“我又不像你一樣是個法治大咖,不過是想收個小弟,我看晏清就挺合適。”

晏博文氣得差點暈倒,他沒想到區區一個沈肆竟然敢威脅自己:“........”

他真是倒黴到喝涼水都塞牙,自打晏喻救了裴虔以後,就沒有一件事順心。

晏清看著全身寫滿裝/逼的沈肆,他一言難盡地拒絕道:“你不覺得你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很中二嗎?”

他說著不等沈肆回答,認真地問道:“還收我當小弟,你有地盤收保/護/費嗎?”

沈肆嘴角抽搐了兩下:“……”

草!

晏清瞎說什麽大實話,他現在確實還沒有公司,不管是沈氏還是晏氏,都成了煮熟的鴨子……

晏喻跟裴虔看到這裏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臉上是同款的無語,話題怎麽歪成這樣了?

晏喻站在醫院門口,他抬眼看著裴虔問得遲疑:“你說,晏清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裴虔壓下心底的疑惑,他搖頭啞然失笑:“要是他們發生衝突,就算晏清打不過沈肆,鬧出的動靜也會驚動警察……”

裴虔發現沈肆對晏清的態度不對,不但想讓對方過來幫他,臉上還有一種上輩子才有的居高臨下……

“我們回家,”晏喻瞬間被裴虔說服了,他招手攔下路過的出租車:“以防萬一,你把視頻趕緊發給白警官。”

“這還不夠,”裴虔彎腰坐到晏喻身側,他斂了思緒笑得狡黠:“我們總要對得起晏博文的算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