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走廊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晏喻聞聲抬眼看了一眼來人,對方高大的身形佝僂著,似乎有種害怕見人的違和感。

沈肆皺眉看著丁康山身後的保鏢跟陪護,他嘴裏溢出一聲嗤笑,要是沒有重生自己肯定會感動母親的重視跟細心,現在嘛……真是可笑。

溫玉雲確實被沈肆猜中了心思,在排麵這件事上必須不輸,她按照晏家的標準安排了人手,至於叫丁康山送到醫院,自然是存了讓丁白滾蛋的心思。

“爸,”丁白站得筆挺的身軀變得緊繃,他見沈肆沒有搭理父親,主動打招呼道:“你怎麽來了?”

“你待在這裏做什麽?”丁康山倏地收斂了笑意,他罵人時的臉龐更顯猙獰:“要麽趕緊出國,要麽滾回老房子去……”

丁白眼底閃過一絲難堪,他壓低了聲音解釋道:“我在醫院不是想照顧……少爺嗎?”

雖然丁白不想當著晏喻的麵叫沈肆少爺,但是不叫的後果會更嚴重......打算博同情的他驀地不想在對方麵前這麽可憐。

“少爺哪輪得到你照顧?”丁康山抬手朝身後指了指,他板著臉嗬斥道:“這些都是專業人士,你算個什麽東西?”

丁白眉眼頓時沉了下來,他抬眼環顧四周,看到晏喻眼底浮現的詫異,還有沈肆的事不關己,突然失去了偽裝的興趣:“別說我現在還沒有跟沈肆分手,就算分了,好歹也是同學吧?過來探個病很過分嗎?值得你親自跑來下逐客令?”

他是真的不理解,為什麽一個花匠可以對沈家忠心耿耿到可以‘拋妻棄子’?

“膽子大了?”丁康山沒有想到丁白敢頂嘴,他眼睛一橫抬起手準備扇對方耳光:“你還真覺得翅膀硬了?”

丁白忍著反殺的衝動閉上了眼睛,但沒有感受到落到臉上的耳光,反而聽到晏喻響起的聲音。

“這位大叔,”晏喻伸手架住丁康山的胳膊,他麵無表情地開口:“你要教訓你的兒子,請不要在我們病房口。”

他說著轉頭瞥了一眼沈肆,漂亮到驚人的眼眸裏全是鄙視:“找到你這種不作為的男朋友,真是夠倒黴的。”

丁白眼眶驀地變得酸澀,他別開視線在心底低罵了一聲:“媽的,晏喻太特麽戳人了。”

沈肆覺得自己莫名中槍,人家父子之間關他什麽事:“……”

“晏少爺,”丁康山甩了甩收回的胳膊,他啞著嗓子警告道:“你對我家少爺客氣點……”

“大開眼界,”裴虔如畫的眉眼布滿寒霜,他勾著唇角嘲諷道:“大清都亡國多少年了,還有人上趕著當奴才?”

丁康山攥了攥拳頭,他怒目以對:“你!!!”

“夠了,”沈肆看著一觸即發的衝突,他揮了揮手命令道:“你們跟我到隔壁病房來。”

他說著朝晏喻露出一個歉意的笑:“等我有空就過來找你。”

晏喻趕緊擺了擺手:“不用了。”

謝邀。

他跟點亮厚臉皮技能的沈肆並不想有牽扯。

沈肆不理會晏喻的拒絕,他帶著浩浩****的一行人抬腿走向隔壁,丁白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聲,他隨手打開晏喻病房邊的消防門,走進去依靠著牆壁掏了掏褲兜:“草,我還裝乖個J兒。”

他說著打算下樓去買盒煙,打開門聽到晏喻跟裴虔的對話聲,腳步一頓。

“哥/哥,”裴虔壓著心底翻騰的酸澀,他摟緊晏喻腰肢仰頭裝作不經意般問道:“你為什麽要幫丁白?”

善良的晏喻真是讓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他不敢深想,要是對方把同情跟關心分給了別人,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因為你啊,”晏喻摸了摸裴虔的腦袋,他垂著長長的眼睫溫聲解釋:“我是不喜歡丁白,但我更不喜歡所謂父母對孩子隨意使用暴力。”

裴虔聞言一愣,他反應過來將頭埋進晏喻懷裏,快要控製壓下洶湧而至的感情,隻好啞著聲音喊了一句:“哥/哥。”

“別抱這麽緊,”晏喻屈起手指不輕不重地彈了裴虔一記,他彎著眼眸提醒道:“你不是說時間緊任務重?”

“沒錯,”裴虔伸手摸了摸額頭,他偷偷感受著晏喻留下的溫度,聲音裏按捺不住的歡喜:“說好了我們一起去四中。”

丁白的嗓子眼仿佛被堵了一塊棉花,他用額頭抵了抵門,胡亂地抹了一把眼睛:“尼瑪,這個晏喻被人附身了吧,不但招人喜歡,還變得這麽有上進心。”

他說著邁著堅定的步子走了出來,朝站在病房門口安排著什麽的沈肆高喊了一聲:“沈肆!”

晏喻準備關門的動作一頓,他偏頭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丁白:“……”

沈肆頓住話頭,他壓著不耐轉過身來:“怎麽了?”

要不是怕晏喻誤會自己是個渣男,他倒是想跟丁白順勢分手……上輩子,對方的小意奉承,說到底也是各圖所需。

丁白素來柔順的眉眼變得犀利,他雙手放在唇邊做出喇叭狀:“我們分手吧。”

沈肆沒想自己會當著晏喻的麵被甩,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畜生!”丁康山臉皮抖了抖,他忍著上前去揍丁白的衝動:“你是什麽身份,少爺又是什麽身份?輪得到你……”

“閉嘴吧,”丁白翻著白眼打斷丁康山的話,他的聲音裏全是嘲諷:“現在是法治社會,我阻止不了你想當奴才,但我可沒興趣當家奴。”

丁康山惡狠狠地瞪著丁白,他握著拳頭的手背青筋爆出:“你信不信我讓太太……”

“不用威脅我,”丁白聳了聳肩膀依舊打斷丁康山的話,他笑著揚聲喊道:“我會把沈肆他媽的錢還給她,還有我已經搬出沈家了,江湖陌路,咱們以後再也不見。”

丁白有硬氣的底氣,他從小居安思危,就算還掉沈家的錢,現在的積蓄也足以支撐上完大學,而且還可以去打工,人家裴虔都可以,為什麽自己不行?

“放屁!”丁康山氣被到全身顫抖,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我是你老子!”

丁白不著痕跡看了一眼晏喻,他收回視線擺了擺手,腳步輕快地走到電梯前:“兒子哪有主子香,你有事找你主子去吧。”

“丁白,”沈肆回過神沉下英俊的眉眼,他的聲音冷到像是牙縫擠出來的:“我同意分手,但你要記住是我甩得你,你真是太讓人失望了,連你爸都……”

“叮。”

電梯停靠到了二十六樓。

丁白抬手擼了一把頭發露出鋒利的眉眼,他走進電梯無所謂地回道:“隨你怎麽說。”

電梯門緩緩關上,它把沈肆的狠話隔在門外。

丁白抬眼看著電梯鏡麵裏的自己,用力吹了吹劉海,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暢快過。

衝動嗎?

並不,他以前隻是沒有遇到讓自己衝動的人。

沈肆被迫吞下沒說完的話,他邁著長腿快步走向晏喻試圖去解釋。

“砰。”

晏喻抬手利落地關上了房門。

裴虔壓了壓瘋狂上翹的唇角,隻是垂下的眼眸裏全是若有所思,上輩子,丁白跟沈肆說不上如膠似漆,但也沒有這樣翻過臉……為什麽?

不止裴虔沒有想通,係統滿頭霧水地冒了出來:“宿主,我剛剛又得到一大波來曆不明的能量。”

它說著低頭查看著小麵板,主動說明:“厭惡值跟喜愛值都沒有變化。”

晏喻彎腰將裴虔抱進書房,他的意念裏全是篤定:“應該跟丁白和沈肆有關。”

“確實,”係統摸了摸不存在的下巴,它的電子音裏全是疑惑:“可是我現在看不出他們是討厭你還是喜歡你?”

裴虔乖巧地窩在晏喻懷裏,他遮住眼底的隱晦不明,沈肆雖然上了哥/哥的黑名單,但這種蒼蠅也實在煩人,看來要想個辦法想對方不敢靠近晏喻……方法得有底線,他看得出晏喻是個有原則的人。

晏喻將裴虔放到書桌前的椅子上麵,他沉吟了一下譏諷道:“很明顯,沈肆想利用我的同時,對我產生了興趣。”

係統眨了眨電子眼,它反問道:“興趣?”

“男人的劣根性,”晏喻把筆記本放到裴虔眼前,他淡淡地表示:“原主不是一直追求沈肆,現在舔/狗不願意舔了,沈肆接受不了自己魅力值的下降。”

“你們人類真複雜,”係統聽到似懂非懂,它遲疑地問道:“那我現在?”

“什麽都不做,”晏喻拉開椅子坐到裴虔對麵,他溫柔地安撫道:“等到你的能量足以打開麵板時,到時候看看有沒有變化。”

“OK,”係統的電子眼閃出OK兩個字母,它突然有感而發地說了一句:“我很慶幸跟你綁定了。”

“謝謝,”晏喻彎了彎眼眸,他笑著用意念表示:“沒有你我也不可能穿書,更不會認識裴虔跟爸媽……還有你。”

裴虔緊了緊握著筆的手指,真相來得意外又不意外,這個世界果然是一本書,晏喻遭遇了什麽穿的書……不管什麽原因,他同樣很慶幸,眼前人是心上人。

“討厭,”係統驀地理解了人類的情緒,它抽了抽不存在的鼻子:“我突然很感動。”

“別感動了,”晏喻微不可察挑了挑眉梢,他一本正經地揶揄道:“晚上我會監督你學習十個成語。”

係統翻了一個翻不動的白眼,它正準備打滾耍賴時,一道熟悉的機械音響了起來。

“滴。”

“臨界值報警!”

“主角攻名望值降低,失去光環49%……新的主角攻會根據×&%¥#@×&%¥#@產生。”?